童琳期末考試考的很糟糕,即使是在顧政楠竭盡全力的輔導下,她依然交了大半空白的試卷,這不能怪顧政楠輔導不周,只能怪童琳不用心去學習。她都不需要等待試卷最終的分數,也能推斷出自己這次的成績可以和全校倒數為伍了。
腳步似乎有些沉重,童琳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是一種脫離本來軌道的節奏。
她再不是以前那個她了,再不是那個見了韓辰宇羞怯不已的童琳,再不是那個視老師教誨為人生導航的童琳,也再不是那個想要好好上進,為自己博個好前程的童琳。
她內心有點慌,她知道這樣的自己很糟糕,也知道這樣做是大錯特錯,可是,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思想和身體了,她曾經試圖想要逃出去,卻又折了回來。
期末之後,回家是必然的,當童琳拎着在外面打包回來的晚飯,推門而入時,在見到秋曉棠的第一眼時,在嗅覺不算敏銳的她聞到極其刺鼻的酒味時,她便知道,這個家,與自己想像中的樣子並無二致,可以用宋代大詩人李清照詩集《聲聲慢·尋尋覓覓》中的詩句「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來形容。
客廳里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啤酒瓶子,白酒瓶子也不再少數,被子枕頭毛毯團成一堆又一堆,而衣冠不整的秋曉棠面容憔悴,眼神迷離的看向許久沒有回過家的童琳,嗤鼻一笑,陰冷的說,「你怎麼不去死?你還知道有這個家?還知道有我這個媽?」
童琳緘默,她承認她前段時間對媽媽的冷落,也承認自己與真正意義上的孝順距離很遠。可是,她受不了媽媽那惡毒的語言暴力也是真的,那是她所無法忍受的。她原本可以與媽媽很好的相處,她原本應該對爸爸的離去難過的,可是這些情感都被媽媽種種過分的表現所佔據,也許,沒有人會體會,整天處在陰暗環境下的人,內心裏會是怎樣一種崩潰,所以,童琳對自己平常很少回家一點都沒有自責,只是單單覺得這樣的自己不孝。
「你身上穿的戴的,還有你在學校的所有費用,都是我供應的,沒有我,沒有這個家,你在學校算什麼?你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裏算什麼?」
「白白養活你這麼多年,還不如養一條狗來的讓人順心……」
「看什麼看?啞巴了?我看你就是啞巴了!」
……
秋曉棠口無遮攔的咆哮着,最後從茶几底部摸出下本上鎖的筆記本,向着童琳站立的方位扔了出去,「整天就知道男盜女娼,不知羞恥的東西!」
當下,童琳本就不算好的臉色立刻暗淡了下來,嘴角扯了扯,譏笑起來,目光掃過已經被媽媽撬開的秘密記事本,耳中一遍遍迴響着,「男盜女娼,不知羞恥」這八個字,久久不能釋懷。
這不是媽媽第一次辱罵自己,可是,她仍舊還是不能很好的去適應。
日記本里記錄着童琳對這個家,對韓辰宇的所有心緒,而如今以這樣一種暴力方式揭開,可想而知,對童琳造成的影響一定是具有顛覆性的。
「是,我是不知羞恥,是,沒有這個家,我算不得什麼東西,是,我還不如一條狗,你滿意了吧!!!」說完以後,童琳便無法自抑的抽泣起來,這是她有史以來在媽媽面前第一次痛哭流涕,雖然上一秒,她還振振有詞的再自我詆毀,下一秒便梨花帶雨,「我走行了吧?我走就一切都結束了,我再不會礙你的眼了……」說着童琳扔掉右手拎着的「佳吉」快餐,踉踉蹌蹌的撿起地上的秘密筆記本,便轉身出了門。
秋曉棠看着門口散開的「佳吉」飯菜,聽着房門「砰」的一聲響,腦袋在那一刻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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