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6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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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師徒兩個抵足而眠，說了不少的話，無非就是聊些別後的事，說些程陽小時候頑皮的事，而程陽則是感謝師傅在他不在的時候對程振軒的照料等等。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說着說着，古大山便是呼呼睡去，五年來，他終於可以踏踏實實的睡一覺了，因為有程陽在身邊。而這一晚，六方門的弟子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黎明時分，古大山被一陣山雞啼鳴吵醒，他咕噥着說道：「唉，最近有一群山雞老是在這附近徘徊，天不亮就叫，吵得人心煩......」他一邊嘀咕着一邊用腳去碰程陽，卻是碰了個空，他心中一驚，連忙翻身坐起去看，那頭被窩空蕩蕩，哪裏還有程陽的人影呢？

    「這孩子，走竟然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古大山眼睛濕潤了，心中又是急又是無奈，他只怕程陽這一去就不回來了。

    天空泛起魚肚白，程陽已經在去西北的路上了。他遙望着天際瀰漫的黑煞之氣，尤其是西北天際那翻滾的紅雲，心中知道這一次要對陣的人，絕對不是他以往經驗所能想像的，要知道就連赤神當初也險些死在他手裏。

    一路上，程陽看到的都是觸目驚心的場景。

    腐爛在野外的無名屍體，有些甚至是幼兒；田園荒蕪，屋舍變成廢墟，蒼蠅成群的飛舞着；原本黃色的土壤，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居然變成了褐色，程陽猜測，那大概是被血浸透了的緣故。原本生機勃勃的一個世界，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那個瘋子，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程陽情不自禁的握緊拳頭，甚至在心中責怪自己。

    程陽不知道昆塗心中是怎麼想的，可此刻昆塗卻是對自己的想法清清楚楚。

    「我要一步步的蠶食掉這大陸上的所有國家，要讓整個大陸都在我哦對統治之下！」昆塗坐在寶座上，意氣風發的想着。

    他看着眼前這一群群赤身**的歌姬，想像着她們的**被鮮血染紅的樣子，那幅場景讓他莫名其妙的興奮起來，隨手抓過一個女子，當場**起來。

    昆塗大汗淋漓的時候，心中卻是滿滿的殺意，他肆意的吼叫着，如同一隻人形的野獸。

    「啊！」

    大殿上，精赤着身子的昆塗忽然狂暴起來，他蒲扇般的大手忽然掐住身下歌姬的脖頸，只是稍稍歪了歪手腕，伴隨着咔嚓一聲脆響，那滿臉紅潮的歌姬脖頸便斷裂開來，美麗的面龐隨即變成死灰色。

    他的狂暴令其他正載歌載舞的歌姬驚慌四散，驚叫連連，她們扭動着身軀，四處躲避，奈何空曠的大殿上，只有八根柱子，而門外則是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用盾牌和長矛阻斷了這些可憐女子逃生的唯一出路。

    「唉，大王又起了殺心了。」門口一個士兵無奈的搖了搖頭，憐憫的看着裏面那些如受驚的小貓一樣四處躲避的女人們，壓低聲音說道。

    「別多說話了，做好自己的事，咱們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指不定哪天他殺性起了，連咱們也一併給咔嚓了。」他身旁的那個士兵提醒道。

    「是了是了。」先前的士兵連連點頭，一張面孔掩蓋在鐵盔下，只露出一雙無助又有些冷血的眼睛。

    「嗯？這麼冷？」旁邊的士兵縮了縮脖子，他低頭看自己帶着鐵手套的手臂，那上面不知何時居然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是啊，好冷......」最先說話的士兵點頭，他身上也是結滿了冰，腰部以下已經全被薄冰覆蓋，並且那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蔓延開來，他話音剛落時，人就已經變成了冰人，動也不能動了。

    「什麼人？」周圍十幾個士兵見勢不妙，連忙操起長矛警惕的四處看着，但是他們也是話剛出口，就變成了冰人，無法動彈。

    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降落在大殿檐角，輕盈而悄無聲息，那正是程陽。

    程陽周身籠罩着一層白色冰氣，寒芒在他身體上盤旋流轉着，帶着森森的寒氣。他額角上那惹眼的心型疤痕，在他冷漠的目光映襯下，顯得更加陰森，顯而易見，他已經渾身充滿殺氣了。

    然而這殺氣被程陽控制的很好，居然絲毫沒有外散，就連裏面正在『狂歡』的昆塗似乎也沒有察覺。

    程陽冷冷的盯着下方那十幾個冰人，自言自語道：「眼看着自己的姐妹被人殺戮**卻又無動於衷，你們的心得是多冷才能做到這樣？也罷，你們就一輩子冷下去！」

    下方的貓捉老鼠的遊戲還在繼續，程陽等不得了，他身子一縱，人已經出現在大殿門口。

    昆塗終於發現這座在他陽火控制下溫暖如春的大殿已經變得如同外面的天氣一樣寒冷了，他丟開手裏小雞仔一般的一個女人，傲然看向門口。

    「哦，你總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做縮頭烏龜一輩子呢。」他淡淡的說道。

    昆塗似乎並未把程陽當作是敵人，反而像是老相識一樣熟悉，儘管他們彼此只見過一面。

    「你走，還是死？」程陽問。

    「嘖嘖，何必呢？」昆塗咋舌搖頭，他伸出手臂無奈的一聳肩，「我們可以是好朋友的，這一切我都可以與你分享，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越過東南邊界麼？就是因為你啊！強者為王，既然你在開陽山，我自然是要尊重你一下。」

    「所以你讓所有人都誤會，以為我跟你是一丘之貉？」程陽冷冷道。

    「嘿嘿。」昆塗狡猾的一笑，他笑的時候臉上那道縱貫着的深深疤痕似乎也在獰笑，「難道我們不是同一類人嗎？我知道你跟赤神不是，他是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可你卻不是，你是個有野心的傢伙，只見你一面，感受到你的氣息，我便可以斷定了。而我，也是有野心的。」

    「野心？」程陽皺了皺眉，臉上現出一抹鄙夷，「野心可不是用你這種形式來表現的。」

    「形式？你也知道這些都只是形式而已。」昆塗掃了一眼滿是血污和**的大殿，「她們終究是要變成塵埃的，我只不過是令這個過程稍稍快了一點而已，塵歸塵，土歸土罷了。」

    「是呵，塵歸塵，土歸土。」程陽淡淡的重複着，而他亦緩步上前，身上的白色霧氣如一團白色的火焰，吞吐不定。

    那些倖存的歌姬看到忽然出現的另外一個男人，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心中忽然是明白了，這白衣男子一定是她們的救星。她們毫不猶豫的從自己藏身的各個方向向程陽跑去，一邊跑一邊呼救。

    「想跑？」昆塗懊惱的看着這些女人，她們是他的財產，該任由他來宰割才是。他手一招，一團火便撲向這些女子，熾熱的火焰令大殿上方那條鎏金的金龍瞬間融化，金汁灑落下來，眼看這些女子就要遭殃，便在這一刻，程陽忽然出手。

    一條白練帶着森森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那些女人，一卷一拽，這些女人便已經在他身後。

    呲呲！

    高溫融化下的金汁地落在大理石質地的地板上，瞬間就燒出了數個細小的坑洞，如同出了天花的人臉上的麻子一樣。

    「你是鐵了心要與我作對咯？」昆塗皺眉，淡淡的問道。

    「不是作對，是驅趕。」程陽道，他一揮袖，那些女子便被他推出大殿，瞬間送出了幾十丈。

    這些驚慌的女人們落地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逃離了火坑，遙遙朝着程陽跪拜了一下，便是四散逃開，這一刻之前，她們幾乎已經認定自己的人生便到此為止了。一些士兵企圖追趕她們，然而她們身上繚繞着白氣，所有靠近她們的人，速度無形中都是減慢了，全副武裝的士兵，居然追不上這些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昆塗並不打算去追趕那些女人，因為他眼前有了一個更加令他興奮的獵物，他舔了舔嘴唇，用腳勾起地上的一件長袍，反手披在身上穿好。

    「也好，五年來我還從沒遇到過像樣的對手，再這樣下去只怕我就要驕傲自滿了，今日就讓我看看，弱的像是雞仔一樣的彼蒼大陸上，究竟還有沒有真正的強者。」他聲音變得森然可怖起來。

    昆塗一步步走向程陽，他雙腿上佈滿細小的火苗，仔細看去，能發現那原來是一條條如蚯蚓一般大小的火龍。他每走一步，都會在身後留下兩個火坑一般的腳印，磅礴而熾熱的力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恐怖的令人窒息，在這一刻，程陽總算明白以赤神之力都無法與這人抗衡的原因了。

    昆塗手上亦爬滿了細小的火龍，它們衝程陽露出猙獰的面孔，嘶嘶的吼叫着，爭先恐後的想要把這個強力對手融化在自己的溫度之下。

    「這是你自找的。」昆塗冷冷說道，他招了招手，一個矮小猥瑣的身影從大殿偏僻的角落裏走了出來，正是當日從程陽手裏逃走的高挺。

    高挺緩緩走到昆塗身旁站定，身子弓成了一條蝦，他雙手套着拳刺，森森的拳刺閃爍着黝黑的光澤，他渾身上下黑煙瀰漫，腐臭氣息頓時瀰漫了他周身，乃至整個大殿。

    程陽看了高挺一眼，心中已經知道，這高挺如今的實力，便是宗半鬼的未來。

    「或許這傢伙身上，能有不少合宗老用的東西。」他這麼想着，嘴邊浮現出一抹森森的冷笑，那高挺看着程陽的笑容，不知為何竟是打了個寒顫。

    程陽亦不多言，他心神一動，催動靈念灌注全身每一處肌肉，他雙臂上亦覆蓋了一層冒着寒氣的薄冰。在他腳下，一道冰築就的小徑咔咔的延伸向前，一直延伸到昆塗腳下。

    轟！

    一團火光在昆塗面前形成，硬生生遏制了冰徑的洶湧來勢。瞬間，纏繞他全身的火蛇化作一蓬火光，將他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火人，周圍的溫度隨之提高了不少，大殿各處，甚至都因此而起了火苗。

    毫無預兆的，昆塗雙拳擊出，帶着熾熱的力量，沖向程陽。隨之而來的，還有高挺那帶着森森鬼氣的雙爪，悄無聲息的勾向程陽的雙足。他們主僕兩個一上一下，配合的極為默契。

    無論是高挺還是昆塗，絕對都是神動境以上的強者，按赤神的說法，那昆塗甚至是半神之境，這一戰，無論怎樣看，程陽似乎都絕無勝算。

    面對兩個勁敵，程陽沒有退路，事實上從他動身前往此地的那一刻起，他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一圈圈的冰寒之氣從程陽身體各處逸散開來，將他層層包裹。這是最簡單的冰之防禦，具體到水系的一大玄奧，只是程陽至今尚未悟出此玄奧的奧妙所在，所以只能做最簡單的應用。

    他雙拳一挺，雙臂上喀喀喀結滿了厚厚的一層冰，他的拳頭也是變得晶瑩剔透，儼然是一條冰臂。

    砰砰砰！

    兩條火焰手臂和兩條冰臂猛然碰撞在一起，眨眼間便是互相擊出上百拳，每一拳都帶着粉碎世界的氣勢，兩人都是想瞬間制敵於死地。

    呲呲！

    火焰灼燒着冰塊，發出刺耳的響聲，蒸汽不斷蒸騰出來，瞬間瀰漫了大殿，這裏變成了霧的世界。

    程陽和昆塗的身形瞬間便交錯開來，兩人都是飛快的甩動着近乎麻痹的雙臂，心中驚訝於對方的巨大力量。高挺在下面也是忙活的很，他身上的黑煙里，不斷有鬼頭冒出，發出瘮人的嚎叫，像是打開了地獄之門一般。

    一面應付昆塗，一邊還要提防高挺，片刻之後，程陽便是感覺自己陷入了重圍，這樣的情況如果持續下去，對他只有壞處。他略思索一下，便決定先除掉高挺，這個傢伙詭計多端，而且招式陰狠，雖然實力不如昆塗，危險性卻是一點不差，稍不注意便會着了他的道兒。

    昆塗和程陽身形分開，高挺也便收了手，看樣子他心裏清楚的很，沒有昆塗，他在程陽面前據對討不到好處。見此情況，程陽心中已是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