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574，連勝

    「前輩，我們如今已經是息息相關了，我希望你不要對我再有隱瞞。」程陽正色道，「妖猿與你究竟有何仇怨，前輩不妨一一道來，我一定會幫你化解，化解不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呵呵，化解？幾輩子的仇恨，你說化解就能化解麼？」陳清淡淡一笑，自嘲道，「實話說了吧，我便是作這山河圖的人……」

    「什麼？」程陽動容，他盯着陳清，「前輩是認真的還是說笑的？」

    「當然是認真的。」陳清冷哼一聲，對程陽的懷疑表示不滿，「我跟你認識這麼久，你可曾見我說笑過？」

    「呃……」程陽沒有說話，心裏卻是暗道：「你是沒說笑過，可你一出事就會躲起來，這倒是真的哈。」

    或許是察知程陽內心的想法，陳清老臉一紅，咳嗽兩聲道：「我與那妖猿，鬥了數萬年，後來轉世之後，修煉到了神動境，終於是在朋友的幫助下將它殺死，並把其神魂封印在地宮當中。奈何這妖猿太厲害，即便是我們三個神動境的老骨頭，也都是死的死，傷的傷，到最後一刻，也只剩下了半死不活的我。」

    程陽皺眉，對陳清的話語越發的不理解。

    「我身邊有一個小童兒，自幼跟着我，我對他就像是對自己家人一樣，誰料即便是這樣，他也生出了貪念。」說起這個，陳清便是一番嘆息，「所謂人心隔肚皮，就是如此了。他跟隨我修煉，實力倒也是達到了武士境，算是個強者了，卻是趁我療傷時，將我殺死。好在這人手段不夠狠辣，留我的神魂，在天地間飄蕩之後，墮入冥界，轉世投胎。」

    「這山河圖……」程陽有些不解的問道，「那前輩後來為何會在這山河圖里？」

    「山河圖本是我手繪之物，當年作圖之時，彼蒼大陸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陳清臉上現出一片悲戚，似乎是陷入了對往昔前生的回憶，其神情更是讓程陽心裏感到暗暗的吃驚，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天大的秘密埋藏在陳清心裏。

    「那個時候，整個大陸，包括玄冥北海，都是一體的，大陸的南北兩端更是首尾相連，天與地在極北和極南處，幾乎是連接起來的。」陳清嚮往的說道，「那個時候天高地闊，彼蒼大陸簡直是無邊無際。」

    「等一等，前輩，我跟你所說的彼蒼大陸，是同一個地方嗎？」程陽道，「雖然晚輩行走的地方尚不算多，可整個彼蒼大陸也算是走了三分之一，從離火國到大乾王朝，綿延縱橫五千里，按照地圖所描述，彼蒼大陸南北距離也不過是兩萬多里啊。」

    「呵呵，所以說啊，幾十萬年前的事，你們怎麼會知道呢？」陳清嘆息道，「這都是那妖猿搞得事。幾十萬年前，妖猿還未出世的時候，這世界也是生機勃勃，一片繁榮，遠超如今。後來大概在二十萬年前，一隻妖猿橫空出世，它渾身堅硬似鐵，拳頭無堅不摧，身體強橫到了簡直是所向披靡的程度，後來更是吸收了天地靈氣，練的一身本領，最後更是去了南陽山，抽出了一根叫做鎮彼神針的東西。」

    「鎮彼神針……鎮府神針……」程陽喃喃自語道，他想起自己手裏的龍矛，當時妖猿曾說這就是它的鎮府神針，現在又聽陳清這麼說，程陽便不由自主的兩下聯繫了起來。

    「怎麼，你知道鎮彼神針？」陳清看了程陽一眼問道。

    程陽搖了搖頭：「第一次聽說。」他當然不會傻到把龍矛的事說出來，事實上對於眼前這個陳清，他已經覺得越來越陌生了，甚至於對其說的話都抱有九分的懷疑。

    「哦，這鎮彼神針據說是當年創世神留下來的東西，那可絕對算的上是神器，有了這東西，那潑猴更是肆無忌憚，由此引發了人間數萬年的災難。」陳清捻須道，「後來，那一世的我就出現了，在打鬥的過程中，戰鬥破壞力使得整個彼蒼大陸都變了個模樣，當然，再之後的事我也就跟你說了，我被小童殺死，而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原來如此。」程陽點頭，他心裏半信半疑，但無論如何，從陳清這裏聽到這些，心裏還是無比的吃驚。

    玄魔玉、玄冥北海、遠古時代、鎮彼神針……

    這天晚上，程陽幾乎一整夜都在聽陳清訴說這些事，漸漸的也是信以為真，心頭對陳清更是感到好奇萬分了。

    然而忽然外面毫光大作，天邊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鶴鳴聲，程陽知道這是天光大亮了。在這指天峰上，並無雄雞報曉，卻是有另外一種生物格外引人注目，那便是渾身潔白無瑕，頭頂一團鵝蛋大小朱紅肉坨的丹頂鶴。

    每天到日出時分，不知棲息於何處的丹頂鶴便是從山谷中裊裊升起，迎着初升的朝陽一邊飛翔一邊鳴叫，幾日來，程陽已經習慣了它們的叫聲。那叫聲清脆、嘹亮，比雄雞報曉不知又強出多少，更是給這原本就傲視天下的指天峰帶來一種出塵的意境。

    在山河圖里聽來，丹頂鶴的鳴叫聲更如在耳際，如此的逼真，如此的嘹亮，程陽心神一動，告辭陳清，匆匆從山河圖內出來。

    洗漱過後，李壯等人已經把早餐拿來，一行人用餐不提。那個被梓潼打敗的大漢藏魁，自戰後也如狗皮膏藥一樣死死的貼住了程陽等人，幾乎是寸步不離，把個李壯搞得好不煩躁，好在這人也算機靈，每每用好吃的東西來收買人心，漸漸的也被這小團體接納。

    其實程陽也是想壯大門派，這藏魁無根無歷，心思又單純，實力也高，收了最合適不過了。

    今天程陽並無比武，之前連闖數關也都是在意料之中的，因此心情十分的輕鬆，而梓潼今天只有一戰，這一戰卻是讓人頭痛，因為她對戰的不是別人，正是程陽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左五木。

    剛剛來到東南台下，程陽就看到一身火紅的左五木正背負右手，左手執劍，身姿颯爽的站立在台上，在他對面，是一個口鼻已經出血的大漢。

    「就這麼算了吧……」台下有一個眉眼長得與那大漢九分相似的年輕人，看得出他們應該是有血親關係的。他出口相勸，也是怕台上大漢吃虧太甚。

    那大漢手裏拿着一根漆黑的棍子，足有嬰兒手臂那麼粗，長近一丈，也不知什麼打制的，程陽遠遠看去，只見擂台上到處都是棍子掃過的印痕，有的深達數尺。這大漢渾身肌肉隆起，精赤上身，陽光灑落在他身上，被他渾身佈滿的豆大汗珠折射成五顏六色。

    汗光之外，那大漢渾身覆蓋着一層霧蒙蒙的橙色靈力光芒，雙手死握棍子，咬住牙關瞪着對面的左五木，顯然是寧死不屈了。

    「真是一條好漢。」程陽也禁不住開口稱讚，「只是有些迂腐了。他實力雖然極強，那左五木卻是天生煉藥師，兩年前就已經是四星煉藥師，經過這幾年的修煉，實力更不知有多強，只怕掃平一座山頭對他來說都是輕鬆無比的事，更何況是這人了。」

    「乖乖，這左五木有這麼厲害麼？」李壯在下方聽到了，禁不住咂舌道。

    「這大漢要吃大虧，不信你看。」程陽微微笑道。

    左五木是他的朋友，雖然兩人分開日久，並不經常聯繫，兩三年時間裏，只有過年時才會互相通一封信道個安好，可是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程陽和他兩個之間的友誼，並非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台上左五木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眼睛微轉，目光便落到程陽身上，兩個隔空互相點頭致意，而後他便又把注意力落到那大漢身上。

    「你認輸，我不殺你。」左五木淡淡道。

    「笑話，你以為你是誰？就算你再厲害，我周大海也不會怕你，來吧，不死不休！」那大漢吼道。

    其實他的雙腿已經微微顫抖，握着棍子的雙手虎口處皮肉俱裂，血肉外翻，觸目驚心。

    「左五木應該不會殺他吧？」梓潼仰頭看着飄蕩在半空之中的程陽道。

    程陽微笑搖頭：「左五木行事從來都是不落窠臼的。」

    梓潼、李壯等人迷惑的看了程陽一眼，再看台上左五木，情不自禁的都是心生慌亂，尤其是李壯，他實力最低，在看着左五木的時候，竟是不住的發抖。

    那左五木身上覆蓋着一層濃郁如有實質的念力光芒，如同是包裹在蒼穹之中，他手裏的那把長劍上，念力光芒流轉不已，幾乎就要滴落下來。

    「那好。」左五木道，他臉孔始終都是清冷的，英俊的面龐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將手裏長劍輕輕揮舞一下，周身空氣便是一陣動盪。一股亮橙色的筷子粗細的光芒從他體內流轉出來，灌注到劍身上，那隻長劍頓時就像是鍍了一層金一樣，璀璨起來。

    「五星煉藥師，異化念力居然比我還要強幾分，哈，這小子果然是左五木！」程陽哈哈一笑，心頭也是替好友開心不已，並且根據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親身歷練和觀察，他斷定左五木定能進入前五，只是暗暗的半是期待半是擔憂。一方面期待能與左五木來一場對戰，另一方面又怕分出個高下，無論於人還是於己，心裏都會有所失落。

    青色念力鼓盪起來，左五木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勢根本就不是那大漢所能匹敵的，此刻這周大海早已兩股戰戰，若不是手裏一根長棍支撐着，只怕都快要五體投地了。

    「去！」左五木手一揮，看似輕描淡寫，一股青色劍芒便是飆射出去。那劍芒就像是潑出去的一桶水一般，覆向那周大海。

    「嗨！」無邊的威壓逼迫而來，情急之下，周大海居然是強行站起，雙手舉起長棍，沒有任何花哨，嘴裏一聲暴喝，渾身橙色光芒大作，那漆黑的棍子上覆蓋着霧蒙蒙的光芒，化作一道詭異的黑影劈頭砸下，在半空中接上那劍芒。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擂台表面化為齏粉，一陣風吹來，那粉末便在空中飄蕩起來，將左五木和周大海包裹起來，一時間眾人竟是無法看到擂台上的情景。

    這點阻礙對於別人或許就遮住了視線，可對程陽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他的目光如有實質，直接透過這些粉塵看到場上情景，只見那周大海的棍子被那劍芒當頭劈開成兩半，劍芒勢如破竹，迫開長棍之後又將周大海整個劈成了兩半，其勢恐怖無比。

    「兩年過去，左五木行事越發的幹練利落了，只是……」程陽看到了，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中也對左五木更加另眼相看，不過他旋即看到，就在那劍芒劈開周大海的同時，周大海手裏也是灑出了一把紅光，那紅光出手之後便如飛一般飆射向左五木，他人被劈成兩半後，紅光便倏的寂滅，散落一地，卻是一把淬了奇毒的釘子。

    「哦。」程陽恍然大悟，一開始沒有看出，單從這一點，感應力上，左五木似乎就超出了自己一點。

    左五木生來就適合做煉藥師，又不能修煉肉身，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一點上，再加上家族的背景支撐，在煉藥師上走的快一些，這也是情理當中的。不知為何，程陽心裏卻是被激出了鬥志，一心想要跟左五木較量一番，單純用煉藥師的力量，兩個好朋友從此之後你追我趕，比拼能力速度，這都是後話不提了。

    左五木斬殺了周大海，袍袖一卷，塵埃落定，眾人看到台上成了兩半的周大海，一個個都是心裏一顫：「沒想到左家的人也是心黑手辣……」他們卻都沒看到，那左五木在生出殺意之前，周大海是如何處心積慮要暗害他的。

    「這一場，左五木勝出，左五木十二連勝！」隨着裁判宣判，左五木面色如古井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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