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626

    寒氣既出，程陽頓時感到周身舒服了許多，他索性盤膝坐下，雙手虛抱在腹前，運勁驅動水源力在經脈中遊走，每到一處，該處的溫度就變回尋常。不但如此，程陽漸漸還發現，水源力每走一處，就會強大一分，似乎沿途不斷有新的力量加入其中，尤其是在游過胃部的時候，胃內的火熱力量就滲透出來，轉瞬被水源力消化吸收掉了。

    如此幾個輪迴，程陽體內的水源力已經完將元氣、胃部的藥力結合起來，形成了一股新的磅礴的氣勁。在程陽的指引下，這股磅礴力道最重向靈宮內走去，當第一股力道滲透入靈宮之內時，程陽只感覺到靈宮驟然緊縮，而後又豁然釋放，一緊一放之間，他感受到了一陣奇異的感覺。

    程陽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那靈宮收縮帶來的奇異感受，忽然間看到一股洪流從靈宮內滲透出來，那竟然是靈力。

    「什麼？靈力？剛才不是被消耗乾淨了麼？這些靈力是哪裏來的？」程陽自問。

    他當然無法解釋，也沒時間去解釋，因為那從靈宮內忽然變出來的靈力沖將出來，正迎上打算進入靈宮內的水源力。兩下對撞，頓時令程陽感到腹部一陣翻江倒海，口一張，哇的噴出一口暗紅色、十分腥臭的污血。

    兩股強大的力量對撞之後，並沒有消失或者減弱，而是相互融合在一處，形成一道嶄新的力量。這力量是靈力，程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嶄新的靈力與自身的聯繫，那與外界進入體內的力量截然不同，牽一髮而動身，程陽可以隨意的控制其中的任何一滴力量。

    新的靈力混合了淡紅色、湛藍色於一體，吞沒了原本的元氣和水源力，其力量比之之前變大了數十倍，磅礴浩蕩，令程陽周身感覺一輕，連那火焰也不足為懼了。

    「好舒服！」程陽哈哈笑着，眼睛就睜開了。

    夜幕下的萬壽山如森森巨獸，匍匐在大地上，伺機待發。

    山林中，一聲獸吼，兩排近十棵參天巨木被攔腰折斷，倒地時連帶着將附近的幾棵小樹也砸在下面，發出劇烈的響聲。

    呼哧呼哧！

    一陣急促並且粗濁的喘息聲傳來，單單從這喘息聲當中便可知道，此物不管是什麼，體型必定不小。果然，片刻之後便有一道如一座小房子一般的黑影從森林深處喘息着跑來，黑夜當中，它的兩隻眼睛宛若兩個小燈籠，火紅並且散發着幽光，它的身形歪歪斜斜，跑的時候不住的會碰到刮到身邊的一切物事，樹木、山石等，它好像不怕痛，又像是被什麼東西追趕着。

    一絲月光照下，這巨大的物體跑到月光下，湊近可看，原來是一隻巨型的野豬樣的怪物，它長了兩顆腦袋，每一顆腦袋上都在額頭正中央有一顆獨眼。它有四根尾巴，每一根尾巴都像是一卷鋼鞭，盤曲在屁股後面。四肢蹄子粗壯有力，渾身皮膚渾厚似鎧甲。

    然而雖然如此，這怪物依舊渾身傷痕累累，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艱難至極的戰鬥，並且已經是落荒而逃了。

    「嗷！吼……」怪物兩隻嘴裏一隻流血沫子，一隻則是口水長流。兩隻燈籠大小的眼睛渾濁中帶着殺意，但是仔細看卻又發現更多的是驚恐。

    它慌不擇路，撞斷一棵棵大樹之後，忽然間剎住腳步，嗷的一聲嚎叫，感覺是末日來臨了。

    一道精芒閃過，那怪物身子騰飛起來，又一道精芒閃過，它的兩顆腦袋先後落了地。一高一矮兩條身影緩步走出，高個身上穿着藍衣，頭戴斗笠，背後是兩把彎刀，矮個子身上穿着黑衣，一頭長髮披散在腦後，用一根麻繩紮起，手裏提着一根齊眉短棍。

    「大哥，就是它了吧？」高個子伸手抽過一柄彎刀，身形一晃就已經站在那怪物的腦袋上。

    「嗯，就是它了。」矮個子其貌不揚，最普通的面容，甚至比普通人都要矮小瘦弱的身形，可是說起話來，那氣勢卻十分磅礴。

    「好。」高個子點頭，一揚手，沖天而起一道血幕，那怪物其中的一顆腦袋就已經與身子分了家。高個子探頭看了看，失望的沖矮個子搖搖頭。

    「另外一個。」矮個子沉住氣道。

    「萬一再沒有呢？」高個子問道。

    「不可能。」矮個子道，「我嗅得出它的氣味，就在它身上。」

    「那好。」高個子丟掉那碩大的腦袋，又是一揚手，怪物的另外一個腦袋又被切掉，這一次不等高個子去檢查，便有一枚龍眼大小的珠子咕嚕咕嚕滾落在地，恰好就滾到那矮個子腳邊，轉了幾個圈之後停了下來。

    「嗯，就是這個。」矮個子彎腰撿起來，滿意的點頭道，「有了這最後一味材料，我們的靈晶馬上就能煉製成功了，到時候你也可以一舉突破，達到武聖境中階，我們兩兄弟在宗門裏的地位便會提升不少了。」

    「嗯。」高個子點頭，眼神先是變得興奮，而後就是沮喪，沮喪之中還帶着些悲傷，「三妹這一次若是沒來就好了，我不該慣她，把她帶出來。」

    「人各有命，我們做好自己的事，為她報仇就好了。」矮個子道。

    沙沙，沙沙。

    程陽信步走在草坪上，腳底踩着厚厚的、柔軟的落葉，身上灑落斑駁的、既不會太灼人，又讓人感覺溫暖舒適的陽光，身畔是潺潺流水，這種感覺愜意極了。

    好容易掙脫了那靈晶藥力的束縛，程陽這兩天忙着趕路，並且終於在今天早晨找到了那條小河，如今他放慢速度，難得的輕鬆一下。

    「哥哥，你在等人嗎？」小黃一邊吃餅子一邊問道。

    「你怎麼知道？」程陽問。

    「我感覺是。」小黃道，「你看起來悠閒，其實心神不寧，搞得我也惴惴不安，到底怎麼了？」

    「還記得那次，引你離開的那兩個人麼？」程陽問道。

    「記得。」小黃道，「兩個看起來像是木頭的人，後來就不見了。」

    「在這裏。」程陽反手取出兩個真人大小，穿着黑袍，但卻是木頭雕刻出來的木偶，「就是他們。」

    「啊，真的好像，你怎麼找到的？」小黃驚訝道，「當時我就看到背影了，也沒多想就追了出去。」

    「那女人使的調虎離山之計，你啊，總是心不在焉，對什麼都不在乎，所以會上當。不過我們人類有一句話，叫做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可不能這樣了。」程陽道。

    「噢。」小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屁股，老老實實的答應着。

    程陽深呼吸一口，將那兩個木偶隨手丟入儲物手環「這兩件東西拿回去給鄧老，說不定他能從中研究領悟出一點東西來。」

    「哥哥，我餓了，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吧，你看這裏景色這麼好。」小黃哪有心思聽他說話，看到周圍果樹眾多，便開始撒嬌了。

    「好，依你。」程陽無奈道，他對小黃能疼愛的時候是竭盡力的疼愛的，嚴厲的時候也是非常嚴厲。當下兩個便是升起火，鋪好毯子，小黃去撿柴禾，程陽去打野味，分好工之後，便各自離去。

    這林子裏靠近小河的地方野味還是不少的，因此不到半個時辰，程陽便收穫了一隻獐子，兩隻野兔，計劃燒兩隻野兔，將獐子用鹽醃製了而後煙熏一下，就可以抵不少乾糧了。

    「希望這傢伙能撿多點柴，有了這隻獐子，路上就省不少乾糧錢。」程陽心裏暗道。雖然現在他和六方門都不缺錢，但是還是習慣性的節儉着。

    回到營地，到處都是冷冰冰的，地上鋪着的毯子被風吹的捲起，哪裏有小黃的影子呢？算算時間，程陽才知道自己去的沒有太久，當即便將獵物殺好洗好，一邊洗一邊等小黃，可是左等右等，一個時辰過去了，小黃還是沒見蹤影，他有些着急了。

    「這傢伙去哪裏了？以前撿柴，都是快去快回的，今天這是怎麽了？」程陽皺眉，他將拾掇好的獵物小心收好，便起身去尋找小黃了，這裏山高林密，森林裏厲害的妖獸不少，偶爾還有前來尋寶的高手強者，萬一小黃碰到他們，出什麼事就不好了。

    循着小黃離開的方向，程陽一直走了三四里地，沿途他一直留心小黃的蹤跡，卻是什麼都沒發現。

    「咦？這一堆不像是自然散落的樹枝啊。」終於，程陽在一棵大樹下看到了一抱散落的樹枝，看起來就像是人為收集，卻又倉促遺落的，他的心不由得一沉，抬頭看了看前方。

    「吼！」

    一聲悽厲的獸吼從前方傳來，雖然隔了很遠，但是程陽還是一下子就辨識出來那正是變身之後的小黃戰鬥時發出的怒吼。

    「糟了！」程陽急急展動身形，往聲音傳來的方向馳去，大概兩里左右的路程，他花的時間極為短暫。

    眼前是一片開闊地帶，幾十丈開外，一藍一黑亮到身影正前後夾擊着一隻身高兩丈，渾身長滿褐色毛髮的妖獸，那正是小黃。

    「住手！」程陽一看心中便怒了，當即大吼一聲，身子如離弦之箭一般急射出去，插入了戰局當中。

    「哥哥！」小黃見程陽忽然出現，便像是受委屈的小孩看到父親一般，帶着哭腔叫了一聲。

    程陽一看，小黃的左肩上居然是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當下心裏便是痛的絲絲跳動。

    「怎麼回事？」程陽一邊抵擋攻擊一邊尋隙問它。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出來找柴，他們看到我就偷襲我。」小黃道。

    「嗯？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功夫，小子，你出現了，好，我正好為三妹報仇了！」其中一個身穿藍衣的高個子一看到程陽，便是冷笑道。他手裏兩把明晃晃的彎刀正是造成小黃肩頭那傷口的元兇。

    「兩位，我們素未謀面，往日無冤近日無讎，小黃是我養的妖獸，你們憑白欺負它，總要給個說法。」程陽冷聲道，「還有，踏破鐵鞋無覓處？三妹？難不成你們就是那個女殺手的同夥？」

    「不錯，何止是同夥，我們是一奶同胞的三兄妹！」矮個子陰仄仄的說道。

    「呵呵，這就不奇怪了，既然如此，我們這一筆賬總歸是要劃個句號的，晚劃不如早劃，來吧。」程陽淡淡一笑，雙手成掌，一道橙色中略帶暗紅色的奇怪靈力便是沁出，貫穿了雙掌。

    風吹衣動，霎那間程陽身上便是散發出一陣難以捉摸的氣勢，那是霸氣，也是自信。兩兄弟見狀，不由得齊聲道「好個程陽，果然是天才，可惜今日你這天才頭頂的這顆武曲星就要隕落了，陰曹地府里，要怪可不要怪我們。」

    說完，高個子雙手一抖，兩片類似彎月的刀芒便是急射出去，在另一邊，矮個子手裏的短棍也是舞的白茫茫一片，封住了程陽的退路。

    晨光透過密佈交錯的樹葉枝丫投影到森林地面上，留下一圈圈的光影，遠遠看去像是亮晶晶的水晶片，晃得人眼花繚亂。

    晨曦中，地上的小草隨風輕輕搖擺着，或圓或扁、或寬或窄的各色草葉上，沾滿了晶瑩剔透的露珠，它們將陽光折射成七彩顏色，使得森林地面出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小彩虹。

    這本是一幅極美的畫卷，然而一陣低吼聲、打鬥聲、金鐵交鳴聲卻是硬生生的破壞了這幅畫的美感。一白、一藍、一黑，三道高矮不同的身影如浮光掠影，在這草葉自上飛來縱去，刀氣縱橫，棒影交錯，強勁的氣流如同是利刃，將那些無辜的小草齊根斬斷，碎葉漫天飛舞。

    「吼，哥哥，氣煞我也，讓我來！」小黃氣的直捶胸口，它肩頭的傷口很深，已經見到了白骨，鮮血不斷流出，將它的毛髮黏成一縷一縷。

    從出生到現在，小黃秉承天地厚愛，程陽疼愛，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今天吃的這一次虧，簡直是要把它的肺給氣炸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