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603，靈晶

    「你快些動手，我快累死了！」馬亮一聲咆哮，衝着自己的兄弟吼道，就趁這短暫的時間，程陽身形往前猛衝，已經又超過了馬亮近兩丈。

    馬亮和馬沖一輩子都在奔跑，他們在各種複雜的野外環境，險惡的山川當中搜羅珍寶，捕捉異獸，這當中自然也少不了各種勾心鬥角。一兩百年來，他們早就在那種環境中練就了一身的奔逐本領，雖然論實力他們算不上什麼，可論速度和耐力，這兩位都是彼蒼大陸數的上號的人物，只不過在程陽面前，他們似乎也是陷入了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尷尬局面。

    程陽冷笑着，他一邊閃躲的時候，還在觀察着馬沖，其動作、位置、眼神無一不在他的眼睛裏變化着。

    馬沖被哥哥這麼一罵，心頭也是不爽，嘟嘟囔囔不敢大聲說話，只是低頭仔細的切割。蠻鬃妖熊的皮十分堅硬，完整剝離下來之後，若是能用來做衣服，那真是上好的防禦利器。

    就在這一瞬間，程陽的腳步放緩了一點，那馬亮便趁機追趕上去，揚手一撒，天羅地網便是兜頭罩下。

    這天羅地網乃是上古一位超級強者御獸尊者製作的網子，原本是用來捕捉妖獸，幾乎是一撲一個準。後來御獸尊者在捕捉一隻巨獸時被那妖獸殺死，這網子也就遺落在荒山野嶺，馬氏兩兄弟天生便與天材地寶有着各種聯繫，不知怎麼感應到這天羅地網的所在，歷盡千辛萬苦之後得到這網子。

    得到天羅地網之後的兩兄弟如虎添翼，時而將之拿來捕捉異獸，時而又將之拿來禦敵，久而久之對這網子的應用便積累了一些心得。天羅地網鎖定目標之後，便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死咬住目標，直至捉住為止。

    現在程陽已經感受到其威力，自然不敢小視。那網子兜頭落下之後，他的身子便是一個縱躍，有意無意間向馬沖奔去，網子出手，要麼落空要麼罩住目標，自然也就一路跟了過去。馬亮見狀眉頭皺了皺，心中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好，卻又不知哪裏不好，只好追隨一起跑去。

    程陽一個縱身飛躍到馬沖身邊，繞着他周圍三丈轉了一圈，在龐大的蠻鬃妖熊身上躲閃着。彼時馬沖正仔細的切割，生怕有絲毫的閃失，即便是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也捨不得分神去看，不知不覺就被程陽靠近了身邊。

    「不好，兄弟閃開！」馬亮終於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他大吼一聲，同時手裏連連變幻手勢，企圖收回天羅地網，奈何此時早已是來不及了。

    就見天羅地網在空中一收一縮，如同是章魚一般，兜頭就向程陽和馬沖罩下。程陽正在馬沖身後，向馬亮露出一個腦袋，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啪！

    追逐了大半天，這天羅地網終於是落定，奈何程陽在那最後的一霎那，身子一閃，逃脫出來。天羅地網雖然是上古之寶，終究不過是一件死物，罩住也就罩住，不會發現自己罩錯了人，直把馬沖捆了個結結實實，如漁網裏的鲶魚一般，哎吆哎吆的慘叫。

    「唉，我的哥哥哎，你幹嘛呢？放着那小子不弄，你跑來弄我你……」馬沖低吟着，一邊叫道，他手裏的匕首已經脫落在熊身上，渾身被那網子勒的死死的。

    天羅地網本是墨綠色，現在罩住人之後，每一根網線上居然開始閃爍金燦燦的光芒。似乎網子的能量正是來自這金芒，那馬沖每動彈一下，金芒便收縮一分，沒幾下功夫，馬沖臉上便開始滲出血絲，頃刻間其臉孔、脖頸處便滿是血污，端的是恐怖。

    馬亮見網子網錯了人，在空中時便是一個頓足，長長地嘆了口氣，身子一衝也是落定在蠻鬃妖熊身上，正要捻動咒訣收回網子，卻見兄弟脖頸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站住。」程陽手持馬沖的匕首，冷冷對馬亮說道。

    「你！你想做什麼？」馬亮腳步倏然止住，他們兩兄弟感情極好，一輩子都沒成親，兩人相依為命過百年，見弟弟被制，馬亮哪還敢不照做？

    「取出熊膽和蛇丹。」程陽淡淡說道，「既然你們兩個這麼厲害，我想這點事應該難不倒你吧？」

    「我不會！」馬亮氣哼哼道，他看着馬沖，馬沖正沖自己眨巴眼，也不知是要表達什麼，而那匕首已經割破了他的脖子，一絲鮮血流淌下來，觸目驚心。

    「哦。」程陽淡淡的哦了一聲，手下便是加了一分力氣，馬沖立刻便殺豬似的叫喚起來。其實程陽並未把匕首切下去，只是朝他體內灌注了一絲冰冷的水源力而已，就是這點水源力的力道，那馬沖也是承受不住的。

    「你，你快住手！」馬亮見弟弟受此折磨，心中端的是疼痛，亦不敢有所動作。這天羅地網好用是好用，就是想要收回十分麻煩，一系列的繁複咒訣且不去說，單說收回的同時，被網住的人或者物會有一瞬間的麻痹，他害怕程陽趁這一瞬間的功夫對馬沖做手腳。

    「要住手可以，照我說的去做。」程陽淡淡一笑，抻直了自己的袍子，從兩隻巨獸干架到後來被天羅地網追捕，他身上是沾了不少的灰塵泥土的。

    「好……」馬亮看着一臉痛苦的馬沖，咬了咬牙，在心裏把程陽的祖宗十八代都咒罵了個遍，這才勉強點頭同意。

    其實對於這兩兄弟，程陽心頭也是感到萬分的好奇，他本身是武師境強者，又是五星煉藥師，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靈力威壓、念力威壓不可謂不強大。眼前這兩個人雖然看起來鬼頭鬼腦，可實力也就那麼回事，卻不知為何，這兩人在自己面前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不但不害怕，還瘋狂的追逐，想要抓住自己。

    程陽並不知道，馬沖馬亮身上有多少寶貝，許多都是那些大宗門想都沒想過的，甚至是被世人遺忘的傳說中的寶貝。這麼多寶貝當中，其中就有一樣神器，叫做定魂鑼，便是懸掛在馬亮腰後的那面不起眼的巴掌大的銅鑼，有了這個，不管是什麼樣的場面，其心神都不會渙散，除非是實力懸殊太大，對手太過強悍。

    程陽反手取出龍矛架在馬沖脖頸上，一邊把匕首丟給馬亮，讓他行事。馬亮無奈，只有拿了匕首慢吞吞的切割。蠻鬃妖熊本就極為龐大，那馬亮動作又緩慢，這一張熊皮，竟是一直剝到了深夜。

    「好了！」馬亮站起來，手裏捏着一顆西瓜大小的血淋林的東西，那正是取自蠻鬃妖熊體內的熊膽。

    「還有一個。」程陽指着巨蟒道，「蛇丹取出來。」

    「你！」馬亮終於是按耐不住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程陽冷笑，「究竟是你們欺我，還是我欺你們？當初是誰不懷好意要將我捉住？天材地寶生在天地之間，有緣者得之，有能者得之，你們兩人應該懂得這個道理吧？」

    馬亮臉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也不知嘀咕了句什麼，再看看已經麻木不仁的兄弟馬沖，也就不說什麼了，手裏握着血淋林的匕首，縱身躍下，來到蛇丹所在處，便開始取丹。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機械的匕首與蛇皮蛇肉切割摩擦的聲音。程陽站在風中，一手執矛，一手按住馬沖的腦袋，防止已經昏昏沉沉的他倒地不起，龍矛鋒利無比，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切掉他的腦袋。

    取丹明顯要比取熊膽簡單的多，沒多久，馬亮便是握着一枚鵝卵大小透着青芒的滾圓丹丸跳上熊身，對程陽道：「你要的蛇丹熊膽我都取出來了，把我兄弟放開！」

    「好，好一個性情中人！」程陽大笑，他伸手一抓，隔空便是把熊膽和蛇丹抓在手裏，又反手放入儲物手環當中。看到這一幕，那馬亮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心中的滋味着實是不好受。

    眼睜睜看着即將到手原本會屬於自己的寶物被程陽收了，馬亮心裏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蠻鬃妖熊熊膽作用諸多，其中一樣便是明目，據說服用了熊膽，可得千里之目，這話當然是有些過頭，但是從中也可見一斑。其實對於修煉中人來說，熊膽更重要的作用是增強心神。

    武道中人，修煉之中最在意的便是心神，武道如海，身如扁舟，而心神則是舟上之舵，沒了舵，舟便會行無方向，再怎麼修煉，到頭來也是一場空。心神的修煉最為困難，不但需要時間，而且需要機遇和自身的天分，這世上絕大部分人天分平庸，想要依靠自身來提升心神的強度那簡直就是一場白日夢，但是心神又不是不可提升，這世上還是有幾位靈物對心神的提升有輔助作用的，其中最有效的便是熊膽。

    世人取熊膽，從普通的野獸，到妖獸，幾乎是從不拉下，也因此拉升了熊膽的價錢，就算是一枚極為普通的黑熊熊膽，在寄賣行都能賣到不菲的價格，妖獸更不用提。蠻鬃妖熊乃是妖熊里最罕見也是最厲害的一種，其熊膽功用更不可小覷，單單是這一枚熊膽，便是抵得上一個國家了。

    正因如此，馬氏兩兄弟最後才見財起意，要搶奪熊膽，誰料到算來算去一場空，心中怎能不懊悔？

    「東西都給你了，把我兄弟放了！」馬亮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盯着程陽憤恨不已的說道，他的眼睛裏佈滿血絲，亦滿是憤怒。

    「你們重情義，我程陽又豈是欺人的小人？」程陽淡淡一笑，一揮手，向馬亮丟出一道精芒。馬亮躲避不及，被那精芒結結實實打在鼻樑上，頓時血流如注，滿臉疼痛。他一邊抱着鼻子一邊怒罵，呼吸間卻又嗅到了一絲沁人心脾的清香，連忙低頭去看，卻是吃驚的看到腳邊正靜靜地躺着一枚拇指肚大小的青色藥丸。

    「啊，碧桂枝靈晶？」馬亮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是什麼，他大為吃驚，同時也是不解的抬頭看了一眼程陽，「你……」

    「我亦為煉藥師，自然是看得透你體內的隱疾。」程陽笑道，「雖然不知為何如此，可是卻知此疾大概只有碧桂枝才能醫治，剛好我手裏有這靈晶，既然你送了我熊膽和蛇丹，我用這個與你交換，應該不算虧本吧？」

    馬亮嘴巴蠕動了一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原來他和馬沖兩兄弟在百多年前，剛剛出道時，有一次去追一隻凶獸，不料這凶獸太過兇悍，竟是把他倆的命根子都傷了，從此便無了男性的能力。百年來，這件事都是兩兄弟的心頭之痛，他們一直都將這丟人的事隱藏在心裏不願與人分說，又不知該如何去醫治，後來總算打探到碧桂枝可醫治好他們的隱疾，卻因碧桂枝太過稀有，一直都沒找到。

    這一次他們來尋火芝，其實也還有另外一層原因。馬亮臉色難看歸難看，心頭卻是漸漸的輕鬆了，同時不由得想起兩個月前發生的一件事。那一天他跟馬沖正在家中吃酒，忽然間就闖進來一個白頭髮白鬍鬚，手持打狗棒的叫花子，叫花子要討吃喝，馬衝心情好便邀他一同吃酒，吃喝完畢之後，叫花子說為報恩，給他們指一條明路，便是來開陽山尋火芝，說不定還會有奇緣。

    想到那件事，再看看腳邊的碧桂枝靈晶，馬亮心頭忽然想道：「難道這小子就是我們的奇緣？」

    他將程陽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遍，竟忘記了收起靈晶。

    「怎麼，你不願意要？不要的話我便收回了，這東西市場上價格可是高的很呢。」程陽淡淡一笑，伸手就要抓起靈晶。

    「要，要！我們要！」馬亮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彎腰拾起靈晶，當個寶貝似的捧着，心裏暗道：「罷了，什麼熊膽蛇丹，跟我兄弟二人的身體比起來都算個屁，有了這寶貝，我們便有了傳宗接代的能力，我馬家也不至於絕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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