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527，功勞

    「為了防止後代被吃，人們想盡辦法，一開始是組織民勇去獵殺，可是對方是妖獸，人類不過是最普通的生靈，怎麼會是它的對手呢？」獨孤榮添道，「所以不知有多少壯漢被這妖獸殺死，再也沒有回到家鄉。後來就來了修煉的人，但是普通的修煉者似乎也不是它的對手，最後，一個強者出現了，沒人知道他的實力究竟強到什麼地步，只是知道他跟那妖獸打了十天十夜，最終將之殺死，靈魂封印在此處。」

    「此處？明州？」程陽愕然問道。

    「不錯。」獨孤榮添撫須道，「明州城地基下方百丈深處，有一個封印陣法叫做光明大陣，這也是明州城名字的來歷，而那妖獸的魂靈就在這地底。」

    「那麼任家的人是來尋這妖獸的？」程陽問道。其實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妖獸如此厲害，而且已被殺死，尋了靈魂多半是沒用的。況且從古至今，那麼多高手強者，如果這妖獸的靈魂有什麼用處，只怕也等不到今日了，必定是那強者或者妖獸留下了什麼寶貝。

    「自然不是，呵呵。」獨孤榮添看了程陽一眼，緩緩道，「其實就在那強者封印了妖獸之後，自己也因力竭而身亡，據說在他死後被埋葬在明州城某處，墓穴里留下了他的一本秘籍和一把武器。當時這裏還沒有城池，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哪裏，我想任家的人尋找的應該就是他的遺物吧。」

    「原來如此。」程陽心裏怦然一動，倒不是為那寶物動心，而是在好奇，十萬年前的強者留下的，會是什麼呢？而且妖獸是猴妖，不知為何，程陽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小黃。

    大家閒聊一直到暮色降臨，而後六方門就擺起了流水宴，簡直是比過年過節都要熱鬧幾分。老老小小各門各派齊集一堂，喝酒吃肉，聊天吹牛，感情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在酒席間，程陽成了絕對的焦點人物，所有的人都端着杯子想要跟他套近乎，喝一杯，奈何他的酒量不佳，因此也就只能都婉言謝絕，最後索性就托醉，獨自回到居住的小院裏。

    其實程陽現在身體不算很舒服，尤其是右手，一直有一股青色的寒氣在往他的心脈處逼近。之所以會這樣，完是因為龍矛的關係。弒神古里古怪，忽然和長棍組合成龍矛，並且還帶了那麼大的威力，甚至都要反噬主人，這讓程陽大為頭疼，沒了武器，他戰鬥力明顯就要弱三分，究竟該怎麼辦呢？

    屋子裏煙雲繚繞，霧氣蒸騰，一個碩大的三足鼎放在屋子正中央，鼎下架着一個銅盆，盆里燃燒着的是最精良的獸碳。獸碳不明不暗的燃燒着，卻是發出了巨大的熱量，那赤銅打造的火盆足有三指厚，如今卻是被燒的通紅，幾乎快要融化掉了。

    這獸碳是彼蒼大陸最奇異的碳，不是木頭製成，而是由各種獸類的骨頭歷經歲月的洗禮，在各處深山中形成，每萬年才形成那麼百十來斤，因此十分的珍貴。其中蘊含的能量更是巨大的，有些火屬性靈力的人，專尋獸碳來修煉。

    三足鼎里，一鼎沸騰的淡綠色的汁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任峰坐在水裏，渾身的皮膚都因高溫而變得通紅，而他緊閉的雙眼眼皮上，隱隱透着一股紅芒。他皮膚下的血管部賁張起來，那血液似奔下山坡的泥石流，迅速的將熱能帶往他的身。

    「呵……」任峰張開嘴，一口白霧便是飄蕩而出，他倏的睜開眼，凝視着自己佈滿淡淡的紅色紋路的手掌，臉上現出了得意之色。

    程陽心神一動，從彼蒼山河圖中出來，他滿臉都是汗水，洗髓經已經是修煉的十之八九了。

    「怎麼越是成長，在山河圖中就越是艱難呢？」回想起剛才在山河圖里寸步難行，甚至連呼吸都變得粘稠的情景，程陽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吃過晚飯，略應酬過之後，程陽便是進入山河圖內修煉，無論事情怎樣變化，修煉總是第一位的。

    「小子。」陳清驀地出現，毫無徵兆的懸浮在程陽身旁，「我說你悠着點成不？」

    程陽一愣，不解的問道：「前輩，好久不見，怎的一見面就要罵我？」

    「我這是罵你麼？你看看我，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被你燒化了。」陳清一抖衣袖，氣憤不平的說道。

    程陽這才注意到，陳清身上的衣服似乎發生了些變化，到處都是洞洞不說，他所出現的地方還隱約有一股燒焦布料的味道。

    「這是怎麼回事？」程陽愕然，「你不是神魂麼？怎麼會被燒？而且山河圖里現在是冰天雪地啊。」

    「冰天雪地又怎麼樣？你體內靈力磅礴，催動的山河圖內靈力也是變得更加濃郁，我在裏頭可是吃不消了。」陳清鬍子一撅一撅的，顯然是很不開心了，「山河圖已與你合二為一，你發生的變化，絕對會對山河圖產生影響，我神魂寄居在此，以吸食靈力為生，可這什麼都是過猶不及啊……」

    「呃……」程陽為難了，「那可怎麼辦？我要修煉，實力總會提升的……」他撓了撓後腦勺，心裏暗暗的說了一句：「蛋碎。」

    「又不是說你，而是說你在桃花林里吸取的那些靈力，你得消化掉才是，不然那山河圖裏的靈力就要癲狂泛濫了。」陳清這才說出重點。

    「噢……」程陽恍然大悟，「難怪，最近我總覺得靈宮隱隱作痛，似乎是靈力在翻湧，原來是那些靈力還在排斥我自己的靈力。」

    「廢話，又不是一家生的，你以為那麼好就融合了麼？」陳清說着說着，頭髮上冒出一綹青煙，他趕忙撲騰着，將煙熄滅，「你看，又着了。」他雙手一攤，一臉的無奈。

    「呃，我會儘快解決這件事。」程陽道。

    「嗯。」陳清這才勉強有些滿意，「這還差不多，那行，我也得回去了。」

    「等一等。」程陽忽然想起什麼，連忙叫住他，「前輩，你可知明州城的歷史？」

    「嗯？」陳清一愣，「什麼明州城的歷史？不知道，這城池才多大的年紀呢，說不定都沒有老夫年紀大。」

    程陽聞言皺起眉頭，他想起晚間獨孤榮添說的那個『故事』。陳清是從幾千年前就存在的人，可卻不知道什麼明州城的歷史，莫非那個故事真的就只是個故事？

    「我說小子，你又有什麼想不開的？」陳清和程陽相處日久，彼此已經十分熟悉，他對程陽的稱呼也變得隨意起來，動輒小子。

    「今天聽了個故事。」程陽道，「前輩難道不在，沒聽到？」

    「呃，我最近也在閉關修煉，總得強大一點，免得老被你連累。」陳清老臉一黑。

    「咳咳。」程陽咳嗽兩聲，將話題扯開，他可不想老被埋怨，「聽聞十萬年前，此處出了一個妖獸……」

    「十萬年前？呵呵……」不知怎的，陳清一聽到這個開端，臉上竟是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袍袖一揮，撲滅了肚皮上的一絲火苗，對程陽說道：「行啦，我還有事，這件事以後再說吧。」說完他竟是招呼也不打，驀地又憑空消失，搞得程陽好不氣悶。

    嗚嗚～憑空一陣嗚咽的風聲響起，身旁的火燭明顯的扭動了一下，程陽手一揮，一道靈力遮住了燭光。

    「奇怪，這屋裏門窗緊閉，怎麼會有恁大的風吹來呢？」程陽皺眉四望，卻是發現那風居然來自自己身上，確切的說是來自儲物手環。這下他就明白了，能造成這樣現象的，除了龍矛還會是誰？

    在六方門呆了半月有餘，這期間程陽除了修煉就是參悟龍矛用法，可是除了那三招之外，他沒有再參悟到其他的東西，只是每到夜半三更時，都會有一陣嗚咽的陰風拂過，讓他心中感到詫異。

    六方門很快就恢復了生機，一如正在復甦的明州城。這一日，程陽正在練功，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他收勢看着小院門，果然過不多久，有個弟子來報：「啟稟門主，都城有客求見！」

    「都城？」程陽愕然，那不就是離火城麼？他在離火城可沒什麼親朋好友，要說有那應該也是仇人才對，可是丁瓊父子都死了啊。

    抱着疑慮和好奇的心態，程陽停下手頭的事務來到前院客廳內，在院子裏，他看到了兩隊近百人的士兵。這些士兵都穿戴整齊，手裏持着明晃晃的兵器，腳邊卻是放着一堆一堆的箱子。

    「來客是哪位？」程陽進門之後便是問道。這時座位上一個正在品茶，衣着華麗的官員打扮的人連忙放下茶碗站起身來，朝着程陽就行大禮。

    「在下乃是離火國御史，姓周名西坡，見過程門主。」那人個頭不高，矮墩墩的卻很是結實，身上穿着錦衣華服，氣度實在不凡，可見了程陽之後卻是一臉謙卑模樣。

    「哦？原來是朝廷的人，請坐。」程陽並未因他的身份而對其禮遇有加。在彼蒼大陸，武道之人超脫世俗之外，對於什麼政治權力從不考慮。

    天下的國度，所有的國君為了鞏固政權，都在想方設法拉攏高手強者。也有那麼些禁不住引誘，又在武道沒什麼前途的人墮入這圈子裏，眼前這個周西坡就是個例子。

    離火國在彼蒼大陸算不得什麼大國，充其量也就是個二三流的小國家，國君兵力不強，因此更是想辦法巴結權貴。據說當今的皇子也被送往一個大門派去拜師學藝，而滿朝上下，無不是有些實力的強者，不過那所謂的強者在程陽面前，多數都是不算什麼了，畢竟武師境七階，五星煉藥師，在整個國家來說，恐怕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了。

    「在下奉皇上之命，前來答謝程門主，並帶了一應禮物，請門主笑納。」周西坡臉上波瀾不驚，應對十分從容，不管程陽臉上是什麼表情，他都始終謙卑有加。

    望着周西坡雙手遞過來的禮單，程陽不動聲色的接過，心頭卻是在犯嘀咕：「答謝我？總不會是答謝我殺了他們的城守吧？」再一看禮單，饒是程陽見多識廣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血珊瑚十五對，朱草三十斤，赤靈幣一千萬枚，白銀黃金數百萬兩，離火城繁華宅邸一座，封戰天侯，吃一等俸祿……

    血珊瑚程陽是知道的，那是煉製靈晶時絕好的配材，許多靈藥有了血珊瑚的參與，煉製出來的靈晶品質會上幾個檔次，那可是絕對的珍稀物品。可惜珊瑚形成緩慢，數量有限，血珊瑚更是珍品中的稀有者，沒想到這皇帝大手筆，居然出手就是十五對。

    薄薄的一張禮單，卻是讓程陽感覺到如有千斤重，他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也知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因此心裏就是一陣的嘀咕。不過嘀咕歸嘀咕，待客之道他可是一點都沒差。

    「周大人遠道而來，想必是勞累了，請坐，喝茶。」程陽轉身上座，周西坡亦道謝落座。

    「程門主，再過兩個月就是皇上的四十壽誕，到時候還希望門主能前往赴宴。」周西坡單刀直入，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程陽手一擺：「慢着，我想請問，我們武道人士與朝廷素無往來，我程陽更是年輕後輩，不知皇帝是怎麼知道我的存在的？」

    周西坡聞言莞爾一笑：「呵呵，程門主聲名遠播，卻是恁般的自謙。其實不說遠的，就是這一次任家入侵我們國門，程門主力戰三任，這就是最大的功勞啊！」說着他豎起大拇指來。

    程陽聞言簡直是哭笑不得，力戰三任？雖然外界，尤其是明州城的上上下下已將這事傳沸沸揚揚，可他自己卻是從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裏過，沒想到居然都傳揚到了離火城。實際上他哪裏知道，如今程陽的名號在整個武道也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要知道被他殺死的石阡以及任光三兄弟，在這武道也算是有名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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