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503，雷雨

    「哦？打聽到什麼了？」程陽心神一動，問道。

    「那大傢伙為什麼悶悶不樂，原來是要進階了。」小黃雙手抱胸，很是氣憤的說道，「最近我也沒見它多努力啊，唉，沒法子，有個好老爹就是好……」

    「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程陽不解的問道，「狂獅進階，這個很難麼？為什麼雷會這麼鬱悶？還有，這跟獅王有關係麼？」

    「它啊，有獅王的血統，所以很有可能會進階為聖狂獅，而在這之前，它得先經過一場劫難……」小黃手一翻，不知從哪裏取出一根香蕉，一邊剝皮一邊說道，「這兩天它好像到了這個時候，正發愁呢。」

    「哦？」程陽饒有興致的看着小黃，又看了看不遠處正懶洋洋爬着山坡的雷，「你倒是說說看，它為什麼愁，又要經歷什麼劫難？」

    「引雷淬體，淨化己身。」小黃歪着頭想了半天，文縐縐的說道，「這是雷告訴我的，我想就是自找雷劈吧。」

    「哦？」程陽看着雷那愁悶的樣子，心中總算是了解它為何最近這段時間都是悶悶不樂了，可不是，引雷轟身，這得是多瘋狂的舉動啊。可轉念程陽又想：「我該怎麼幫它呢？」

    雷的性格就是如此，孤傲，輕易不願意示弱求人，所以這件事它一直憋着不肯說，寧可每天獨自去面對這些煩心的事。

    轟隆隆！

    遠空中傳來陣陣雷鳴，天色漸晚，暴風雨即將來襲，程陽等人也是選擇了暫避一時。他們在一處山洞中休息，吃過晚飯後便各自忙自己的事。原本按照程陽的習慣，他是要去修煉的，可今天卻是沒有。

    「雷。」程陽來到雷跟前坐下，親昵的抱着它的脖子道，「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雷噴個響鼻，甩動了一下尾巴：「沒有，是不是多嘴的猴子跟你說什麼了？」說完它還遠遠的瞪了小黃一眼。

    「雷，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程陽望着它問道。

    雷歪着頭看着程陽：「當成什麼？對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人之一，是兄長，是朋友，也是主人。」可惜這話雷沒有說出口，因為那太肉麻了，而它說出口的，就只有一個字：「嗤！」

    程陽並未介意雷的言行，因為這麼久以來，他已經很了解雷的秉性了，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一直都把你當作最親密的夥伴，有什麼困難也是毫不猶豫的讓你幫忙，為何現在你卻不給我機會呢？」程陽道，「我們人類有一句俗語，一根筷子輕易斷，十根筷子折不斷。其實本意是說兄弟之間要團結，我倒是覺得亦適用於我們彼此，你說呢？」

    雷繼續沉默，可是心思卻已經動搖，幾次欲言又止被程陽看在眼裏。他等了片刻，便站起身來道：「我先過去了，你想一想，如果需要我幫忙了，就來找我，我就在那邊，離你很近的。」

    夜深沉，外面雷聲轟鳴，暴雨也在夜半時分降臨了，山洞的洞口上方，雨水如瀑布一般沖刷下來，將他們暫時棲身的這座山洞整成了水簾洞。

    程陽閉目凝神，正修煉時，忽然察覺到身邊有異樣的喘息聲，他吃了一驚，睜開眼一看，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近前了。

    「嚇，你這傢伙，什麼時候來的？」程陽問道。

    以他如今的實力，要察覺別人的氣息動作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雷的動作是那麼輕盈，居然是輕易避過了他的耳目。現在看着雷，程陽竟是覺得有一絲後怕，如果這是敵人，現在自己是不是已經倒在血泊中了？

    「別害怕，也別吃驚。這是我們狂獅一族的技能，潛行。」雷道，「修煉到我這個階段，自然而然的就會擁有這個技能，可以殺人於無形當中，當然，也只能殺死那些草包了。」

    「呵呵，難怪小黃這傢伙要罵你了，天然的血統就使得你擁有了這麼多的特權。」程陽搖頭苦笑，「怎麼，來找我有事？」

    「我需要你的幫助。」雷垂下頭，眼神中是深深的不甘和落寞，身為狂獅，它竟是有求人的一天，這是它做夢都沒想過的。

    「這就對了。」程陽站起身來往外走去，「你帶路吧。」

    山脊，最高處。

    暴雨傾盆，雷電交加，此時只怕沒人肯站在這麼高的地方接受暴風雨和雷電的洗禮了。然而一人一獅兩條身影緩緩從山坡下走來，定格在最高的山脊處。

    「聖狂獅之前是雷暴獅，需要引雷淬體，可是……」雷站在程陽身邊，它的身軀已經幻化成普通的獅子大小，模樣十分的威武，只是威武中尚透着一絲稚嫩，畢竟作為狂獅來講，它還只能算是個少年。

    「這就是你一直為之愁悶的事麼？」程陽低頭看着雷。

    雷點頭：「是的，我害怕。」

    程陽怔了怔：「害怕？」雷會有害怕的時候，這是程陽怎麼都沒想到的。

    「我小時候，曾親眼看到一個叔叔引雷淬體，最終卻是被雷轟的四分五裂。」雷低着頭，躲避着空中交加的雷電光芒。在雷聲轟隆下，程陽發現它的身體居然是在發抖，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拍了拍它的額頭，輕聲安撫着。

    雷陷入了童年那噩夢般的回憶當中，記憶力，叔叔的慘叫聲，灰飛煙滅的結局，以及雷電轟鳴的聲音都是讓它深深的恐懼着。

    「所以我怕，怕自己也走上這樣的道路。」雷低聲道。

    「所以這段時間你就折磨自己？」程陽道。

    「嗯。」雷點頭，「我去廝殺，拼命的修煉，想要擺脫引雷淬體的束縛，可沒想到都是失敗了。」雷道懊喪的說道。

    「呵呵。」程陽輕笑道，「你真是個傻孩子，你叔叔的失敗不代表你也會失敗，你看，獅王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麼？」獅王進階為聖狂獅的場景，程陽至今猶歷歷在目。他不知道聖狂獅究竟是怎樣一種境界，但是那強悍的力量和不俗的氣勢卻是讓他心顫，他渴望自己也有朝一日能夠踏入那種境界，擁有相當的力量。

    「我父王它是千古難尋的特例，我怎麼能跟它比呢？」雷很沒志氣的說道，不過看得出，它對自己的父親十分的崇拜。

    「可在我看來，你也是千古難尋的特例啊。」程陽道，「如果你甘願平庸一生，最終把獅王之位讓給你弟弟，那我無話可說。可我認識的雷是一個野心勃勃，希望自己越來越強大的狂獅，它應該不會這麼想吧？」

    雷看了程陽一眼，片刻後斷然點頭：「其實我跟隨了你，獅王的位子便不再覬覦了，可力量，我想擁有。」

    「那好，勇敢的接受這場挑戰，無論結局如何，我都陪在你身邊。」程陽道。

    雷哽咽了一下，默然的點點頭：「好！」

    「我進階了，如今有水源力護體，我可以保證讓你在失敗的情形下不至於死去。」程陽道，「但是剩下的事就要你自己去努力了。」

    「我會的！」雷用力的點點頭。

    喀嚓！

    一道驚雷竄過天際，引出一道巨大的電蛇在空中懸掛着。電蛇周身電芒流轉，與黑暗較着勁。

    雷就站在最高處，隔了丈許遠的地方，程陽亦堅定的站立着。

    「我要開始了。」雷轉身看了程陽一眼。

    「開始吧，不要去想後果，只管做好目前你該做的事。」程陽點頭。

    雷用力的點了點頭，深呼吸一口，渾身湛藍色的光芒頓時浮現出來，伴隨着光芒的流轉，一道光柱在它額際飆射出來，懸在頭部等候着。

    喀嚓！轟隆！

    那道電蛇終於擊中了長空，發出震天的響聲，與此同時，一道湛藍色的光柱直射天空，引上了那躍動的雷電。

    滋滋！

    雷電順着那湛藍色的光芒飛速的流轉下來，一路上劈開空氣，不斷的發出火光，程陽在遠處看了也是不住咂舌：「難怪雷要害怕了，自然界的雷電威力卻是駭人。」

    電流順着雷的精神力一路衝擊下來，距離在它面前似乎根本就不算什麼，只不過是一個呼吸的功夫，程陽就看到雷渾身的毛髮都蓬爆起來，根根直豎如同刺蝟。緊接着，他聽到雷一聲狂吼，身軀便陡然間變得如同一間房屋那麼大。

    電流在雷身體裏不住的流動着，每到一處關節就會停留片刻，而這片刻的時間卻是雷最痛苦的時候，因為程陽看到一滴滴的血從雷的口中滴落，那是牙齒盡數被咬碎所致。

    沒人能夠真正的體會雷此刻的痛苦。它四隻腳死死的把住地面，十指居然已經部摳進岩石里，幾個深達數尺的坑洞就在它腳下出現。電流擊中它身體的那一霎那，雷就有一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哀，渾身上下每一處肌肉都是麻木滾燙的，強大的電流的力量竟是企圖把它的力量褫奪去，把它的肌肉剝離開來。

    雷竭力的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可又不知該怎麼做，只能站在那裏任由雷電衝刷。對於狂獅來說，能否承受住這來自天穹的雷電侵襲，也就代表了它是否能夠進階成為聖狂獅。古往今來，能夠承受住雷襲的也有一部分，但是雷襲之後能夠繼續修煉的卻是不多了，而雷現在害怕的也正是這一點。

    轟隆隆！

    程陽看着雷一道道的順着那湛藍色的精神力擠入雷的身體，他心裏就是一陣陣的起毛，更禁不住聯想起來，如果這雷是灌入了自己的體內，那會是怎麼一個情景？

    轟隆！

    又是一道猛烈短促的雷擊聲，程陽遠遠看到雷的身軀晃動了一下，轟然倒地。他心中一驚，身子已經如大鵬一般展翅飛起：「不好！」

    與此同時，一道亮橙色的靈力光芒在程陽身上溢出，起初是一道，後來便是四道五道、無數道，這是自那日之後，程陽第一次使用自己的靈力。靈力在他身前交織成一道網，隨着他衣袖的揮舞，遠遠向雷飄去，在接近它身體的時候，倏然消失了。

    程陽的靈力並未憑空消失，而是進入了雷的體內，在它各個器官上都覆蓋了一層淡淡的保護膜。原本已經身心俱疲，幾乎無力支撐的雷在這道靈力網的協助下，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它不住的低吼着，四肢在地上使勁的撐起，龐大的身軀終於再度站起。

    「雷，你一定要加油！」程陽看着雷，暗暗的握緊拳頭，同時在心裏為它鼓勁。

    似乎是感應到了程陽的心聲，雷竟扭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便是仰天一聲嘶吼。

    吼！

    喀嚓！

    一道巨大的驚雷在天空炸響，天雷滾滾順着湛藍色的精神力流入雷的體內，瞬間雷所在的那片山嶺上，所有的花草樹木都被那道驚雷雷焦，周圍數十丈方圓的土地都是變得焦黑。

    焦糊的味道傳來，而雷所在的位置，憑空升騰起類似烏雲或者黑霧的東西，把程陽的視線完遮擋起來了，而雷的身影也是淹沒在這濃霧當中。

    喀嚓！

    天空太過精彩，電閃雷鳴不讓那夜空有一絲的空閒。暴雨傾盆，如雨柱一般傾倒下來，把程陽澆的如落湯雞一般。他並未運靈力抵禦雨水，因為要把靈力都留給雷來用。

    濃霧中的雷悄無聲息，這讓程陽有些按奈不住了，他試探着用心神與雷聯繫：「雷，你還好麼？現在是什麼狀況？」

    可是他如此說了七八聲，雷卻是一點生息都沒有。

    雷所在的位置，濃霧滾滾，天雷陣陣，天和地之間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程陽稍一靠近，便立刻會有一道驚雷炸在他腳邊。

    極遠處的山洞中，另有一群女子正在歇息，其中一個身穿粉衣，正閉目修煉的女子聽到外面的炸雷聲，不由自主的睜開眼看了看外頭。

    「好大的雷雨，可這雷怎麼如此的激烈？」粉衣女子皺眉嘀咕着，「難道說天地之間又有什麼異寶將要橫空出世？」

    她正詫異的時候，忽然有個女子急匆匆冒雨從外面走進來，來到她身邊之後躬身道：「啟稟香主，屬下收到閣主的消息，說小姐馬上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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