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方歸元聽了,頓時大笑出聲,「就知道污衊我!」
隨着他的笑聲,四周的景物也開始發生變化,一切一切都開始變得扭曲模糊,就如同一副水墨畫被水浸染了一樣,墨色散開,不再成型。
這樣的變故,也將王博翱囊括在內。
身形已經變得虛無的王博翱在自己消失的最後一刻,突然用力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後,連那鋪開散落在自己眼底的一切都仔細的看了一遍。
互相攙扶着的王老爺和王夫人,曾經浴血奮戰過的戰友知己,曾經互相敵對的對手……
還有一幕幕戰場交戈的場景,活的人,死的人……
一滴眼淚順着王博翱渙散的面頰落下,最終也一同化作煙雲虛幻。
天地之間,只剩下方歸元一人是真實的存在。
「方——歸——元——」
「老方!搞定了沒有?!」陳酒的聲音如同雷霆,頓時炸響在方道長的耳邊。
吵得他立馬就把自己耳朵給捂上了,雖然沒什麼卵用,但畢竟聊勝於無。
「搞定了搞定了!你別催!老陳你可是吵死我了!」方道長也大聲的應道。
陳酒在外邊的空間裏面繼續叫道:「這還不是因為你拖拖拉拉的盡浪費時間,也不看看自己這次花了多久時辰!搞定了就快出來,我都餓着了!」
陳酒作為修士自然不可能有「餓」的感覺,這只是用來催方歸元提高工作效率的一個藉口而已。
「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出來!」方歸元扯着嗓子吼道。
隨後,他踏出一步,空間徹底崩潰。
外部空間,被完全展開,一圈一圈將自己捲起來從而形成了一個巨型雞蛋的黃粱枕上書突然一陣劇烈的動搖,然後飛躍到了天上,重新縮小變回了一冊普通書卷的模樣,把被自己重重包裹的方道長露了出來。
方歸元就盤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周身氣息渾澀,縱使修道士有「不惹塵埃」這個近乎潔癖者夢想的能力,但看過去,卻莫名覺得他從裏到外,都佈滿了灰塵一樣。
而後他動了一下。
渾身的「灰塵」都被他震落了,方道長的周身再一次「乾淨明亮」了起來。
他一伸手,把還在自己頭頂上飛來飛去的黃粱枕上書收了回來,抖擻抖擻精神,兩眼之中精光乍現。
陳酒早就守得他不耐煩了,這次見他竟然在一個幻境裏面折騰這麼久,更是無聊喝酒喝的差點把酒葫蘆也一塊喝下去。
但看看方歸元的神色,陳酒有點驚訝道:「老方,你怎麼,又厲害了一點?」
方歸元嘻嘻兩聲,「看開了嘛,心境澄明,枷鎖自落,我今天是一身輕鬆的很啊!」
陳酒道:「你一連進去了三個幻境,加起來也快二十天了,好在咱倆都有點突破,不然我非得把那個啞巴抽骨扒皮不可!」
「唉呀,老陳你好兇啊!」方歸元做出一副怕怕的表情。
他倆當然不可能想說的那樣,做出那麼兇殘的事,但要是不報復回去,那他倆才叫怪呢!
自從第一個幻境破碎,他們陷入了第二個幻境裏面,迷迷朦朦了不知多久才突破出來。
畢竟第二個幻境比起第一個來,可不是單純讓他倆看笑話的了。
陳酒這人比較倒霉,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後的那個鍊金術士做的手腳暗自陷害,竟然讓陳酒在幻境裏面變成了一條糊裏糊塗的流浪狗,還讓人一路追殺了大半輩子。
這讓聽陳酒講述的方道長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陳酒在幻境裏面,當真是活成了一條狗,從一隻只會和另外的狗崽子搶奶喝的小狗崽子變成了一隻會主動去搶其他東西吃,外加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向人類討食的大黃狗,成功的長到了成年。
按理來說,陳酒這樣的配置,不管種族,就長相來說,也該長成犬類裏面的美男子吧!可惜的是天不遂它願,對於在進入了幻境之後就喪失了全部記憶外加法力變成了一條流浪狗的陳酒來說,就算技能再多也只能被一些打狗的人追着不斷打發,吃的不好住的不好,說他皮包骨頭雖然有點誇張,但差的也不遠。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陳酒狗生的盡頭。
才活了八年的陳酒狗子慫頭搭耳的趴在一條水溝的邊上,早就被人打斷了的右後腿還在一抽一抽的痛,身體則是因為誤食了被人放了藥的包子而變得虛軟無力……
陳氏狗子軟趴趴的窩在水溝旁邊,眼皮子耷拉着看着水溝裏面自己的倒影。
他,不對,現在應該是它。
它開始思考起自己的這一生。
作為一條狗子,它很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一樣,起碼自己不像那些思想單純的同類一樣,腦子活泛的很。
可是在忙着去搶東西吃填飽肚子的時候,它又覺得,自己就該這麼過日子。
好在現在快要完蛋了,也用不着再去擔心吃完上頓下頓要怎麼到手的事兒了,陳狗子能夠安心的去思考自己的問題了。
等等……為什麼它一直都覺得自己有個姓?
還是姓陳?!
它不是條流浪狗嗎?!姓氏不是人類才有的東西嗎?
越想越覺得奇怪,陳狗子板着那張傷痕累累的臉,不眨眼的盯着水溝裏面的自己。
難道……它不是一條普通的狗?
那它應該是什麼?
陳狗子想了想,事到臨頭卻是腦子運轉的飛快——它,它應該,應該是人來着……
它叫啥來着?
姓陳……
好像叫啥,叫那個……叫……
他叫陳酒啊!
可為什麼他現在變成一條狗了呢?
搞清楚了自己真實身份的陳酒沒覺得多大驚訝,反而更進一步的開始思考自己是怎麼變成一條狗的。
在持身正意的基礎上,陳酒很快就打破了幻境,順帶撞到了剛剛也突破幻境回來的方道長。
方歸元這次一點也沒在意自己被陳酒撞到了的仇,反而更加在意陳酒在幻境裏面受的苦———
他抓着陳酒的手,懇切的問道:「老陳,你做狗的時候,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其實他比較想問那個比較不文明容易讓人反胃的詞的,但是方道長擔心一旦把話直白的問出來,他和陳酒友誼的小船就得立馬翻了。
果然,陳酒只是冷冷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放開了方道長的爪子。
「你要是再問你就去死吧老方!」
方歸元微微一笑,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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