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買加灣是個大的自然保護區,約五十平方公里的海域,擁有數十座沼澤小島,是鳥兒的天然棲息地,數百種鳥類在此繁衍生息。
紐約市政府也長期致力於保護牙買加灣,嚴禁向海灣排放生活污水和傾倒各種垃圾,違者將處以重罰,最高可以罰的傾家蕩產,穆青城買這棟房子倒不完全是貪圖便宜,主要是看中了周邊的環境。
最起碼在國內,想買一棟比鄰自然保護區的別墅,尤其還位於繁華商業都市周邊,先不說有沒有這條件,既便有,沒有上億別想搞定。
而這棟別墅入手才相當於三百多萬華幣,就和撿來的差不多,當然了,不是鬧鬼房主也不可能賣這個價。
由於受益於良好的保護,牙買加灣的海水很清澈,但是受限於光亮,能見度僅為一米左右,穆青城與凱莉很快下到了海底。
海底鋪着一層淤泥,魚蝦受驚電般彈開,水生植物密密麻麻,附着貝類,個別海草高度超過了正常人的身高,凱莉不由眉心緊擰,看向了穆青城。
這種環境,是最不利的一種環境。
穆青城擺了擺手,拉着凱莉貼着海底漫無目地的亂游,不片刻,就扯了扯凱莉的手腕,向上一指,示意上去。
「嘩啦,嘩啦!」兩顆腦袋先後冒出了水面,凱莉猛晃了晃,又擦了擦眼角,便道:「怎麼回事,你在海底瞎晃悠什麼?」
穆青城淡淡道:「我找到了。」
「你不是開玩笑吧?穆青城,我希望你嚴肅點!」凱莉不高興的瞪着穆青城。
神識的秘密顯然不能說,穆青城只是解釋道:「我發現了一塊石頭露出的一角,整個海底幾乎沒有石頭,所以很可能是綁着謝琳屍體的石頭。」
「哦?我怎麼沒看到?那我們再下去!」凱莉眼裏狐疑之色一閃,就扯着穆青城,忙不迭的潛回海中。
回到海底,穆青城撥開水草,在根部露出了一小塊石頭的尖角,約有一個小孩的拳頭那麼大,凱莉頓時瞪大了眼珠子,她簡直沒法相信,這么小也能看到,還是掩藏在水草當中,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眼神啊!
穆青城也不管她,在石塊的右側開始向下扒,泥沙把海水染成了灰黃色,在挖到三十厘米深度的時候,一條灰濛濛的臂骨漸漸現出了真身,因為長期浸泡在海里,臂骨被腐蝕的有些坑坑窪窪,還有些地方析出了細密的鹽晶體,顆粒有大有小,一排排的分佈。
這根臂骨纖細,以凱莉的經驗一眼就看出了是女性的骨骼,神情有了些激動,不過穆青城的神色依然平靜,小心翼翼的發掘着骨骼。
凱莉覺得羞愧了,也加入了發掘當中。
海水具有強腐蝕性,卻能夠延緩組織器官的腐敗速度,在顱骨的腦門上,就附着還未腐爛的頭髮,非常的糝人。
骨骼則是被泡的鬆散了,沒法完整挪走,只能一根根的裝入布袋,在左小腿的骨骼上,繫着一根尼龍繩,這完全符合謝琳的描述,幾乎可以確定,這具骸骨就是謝琳的屍骨。
其間凱莉上去換了五次氣,穆青城換了一次,二人一陣忙乎,終於把所有的骨骼連帶尼龍繩裝進了布袋。
穆青城又用神識一掃,確定沒有遺漏,才招呼凱莉浮出水面。
「我們回去吧!」凱莉喘着粗氣道。
「等等,我把那塊石頭帶走,這也是重要證物,布袋你拿着!」穆青城把布袋交給凱莉之後,又一個猛子扎入海底。
從海底搬一塊石頭上來,最困難的是如何挪動,只要石頭動了,搬走反而比陸地上輕鬆,因為海水有浮力。
穆青城雙手握住石塊的稜角,猛發一把力,又是一陣泥沙湧出,石頭向上一浮,借着浮力,穆青城把石塊抱住,奮力遊動,卻是身形一滯,他發現,在原先石塊的底部有一小塊布料,約手指大小,於是把布料撿起,才浮出海面。
「走吧!」
穆青城努了努嘴,便向前游,雙手在水下托着重大幾十斤的石塊,換了一般人真吃不消。
凱莉也抱着布袋,跟在穆青城後面吃力的游着,不多時,二人上了岸,奔回別墅。
謝琳明顯坐立難安,在屋子裏飄來飄去,一見到穆青城和凱莉,陡然現出了激動之色,盯着布袋道:「是我的,我能感覺到屬於我自己的氣息,這就是我的骨骼。「
」哎~~「凱莉嘆了口氣:」謝琳,我也確認這是你的骨骼,但是在法律上,還需要與你的親人做DNA對比分析才能認定,這雖然有些難以接受,可是既然走了司法程序,就必須這樣做。「
穆青城放下石塊,擺擺手道:「你別激動,都在袋子裏,是你的跑不了,我們要不要把骨骼洗刷一下?」
「不用!」凱莉搖了搖頭:「也許骨骼上會留有線索,鑑別過了再洗刷,現在也不能拿去警局,等掌握了湯普森的具體信息,再看看情況,你先找個平坦的地方把骨骼攤開,我得趕緊去沖個熱水澡。」
「好的。」穆青城接過布袋,向謝琳道:「跟我上樓。「
凱莉趕忙沖入衛生間,謝琳跟着穆青城上到了樓上的一間次臥。
穆青城把骨骼一塊塊的拿出,按人形拼擺在床上,謝琳站一邊,怔怔看着,情緒極其不穩,於是,穆青城問道:「謝琳,你還記得你的父母麼?」
謝琳神色一滯,現出了緬懷之色,許久,才喃喃道:「我爸爸叫謝長海,是中科大基礎物理系的教授,我媽媽叫楊慧貞,是廬州市人民醫院的副主任醫師,生長在這樣的家庭,我從小就對物理學很感興趣,而在物理研究方面,美國是走在世界前列的,哥大的物理專業大概能排在前十,所以我向哥大遞交了入學申請……
幸運的是,我被錄取了,在我來紐約的前夜,我爸爸交待了我很多話,囑咐我學成儘量歸國,我也是這麼想的,用一句非常俗套的話來形容,當時的我,懷揣着偉大的理想入學哥大,可是……「
謝琳喋喋不休的傾訴着,穆青城一邊用心聽着,一邊拼裝屍骨,漸漸地,床上出現了一具完整的人形。
謝琳突然笑道:「穆青城,謝謝。」
這聲謝有兩層意思,一是為打撈屍骨道謝,二是為穆青城善解人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道謝,穆青城也微笑道:「無論是人是鬼,總要往前看,你先下去吧,我回房洗個澡。」
「嗯~~」謝琳輕點了點頭,飄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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