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遲疑了會兒,掏出一個紅絲結,推到夙風面前。
夙風淡淡的瞧了一眼,伸手拿起,緩緩點了油燈,毫不猶豫的扔進去,只聽得『滋啦』一聲,紅絲結化作灰燼,漂浮在空中,他隨意吹了吹說到,「真是多此一舉。」
菱花身子僵硬,木然的盯着他一張出塵的輪廓,說不出一句話。
夙風無所謂的笑笑,雲淡風輕道,「日子定在什麼時候了?要不我幫你擇個良辰吉日……」
「……啪……」這聲音真真響亮,夙風舌尖兒舔了舔唇角,嘲諷的抬頭,「怎麼,我說錯話了?」
菱花不說話,掌心疼痛,事實上,她也不知為何要打他,更不知為何由他嘴裏道出這些話,會難受的怒火油然而生。
牧景意欲推門進來,百里曄阻止了她。
夙風牙關咬了咬,平靜的喝了杯茶,抬頭凝視她譏笑,「你剛剛的舉動莫非是想證明,你喜歡的人不是你那個未婚夫君,而是我嗎?」
菱花冷笑,「你配嗎?」
夙風又喝了一杯茶,輕笑,「的確不配,這個答案不是一早就給我了,怎麼還勞心來再次確定一趟。」他凝視她,瞭然的說到,「我的愛,讓你這樣噁心嗎?專程前來踩一遍。」
菱花垂下的掌心再次傳來刺痛,他第一次說愛她,卻是這樣的場景,她張口要解釋,聽得夙風喊了一句,「阿景,進來。」
牧景推開門,沒有太多表情,夙風冷嘲熱諷道,「我對你隱瞞過什麼嗎?做什麼在門口偷聽?」
牧景不介意他這樣的語氣,安靜的走到他身旁,輕聲說道,「別這樣說話,菱花或許不是這個意思。」
菱花是煉香的,夙風身上的晚荷純香,她知道,但此刻,這陣香味兒幽冷的能奪人心魄。
夙風沒給她任何機會,拉着牧景走出房間。
百里曄若有所思的行至菱花近前,語氣並不怎麼好,「菱少主,你可知剛剛燒掉的紅絲結,是夙風凝了心頭血浸泡過的,可護你平安。
他的身份你知道,至純的心頭血不是隨便誰都可以得到,何況他性子純善,你着實沒必要一而再的警告。」
菱花不能形容此刻這等複雜的心境,百里曄也沒工夫留意,轉身離開。
外面的雨依舊如霧般靜謐了天地,籠罩着世間。
牧景在兩棵樹軀上繞了兩圈紫綾,和夙風平躺在上面淋雨。
「夙風,適才……」
「別提她好不好?」夙風打斷牧景接下來的話,轉了話題說到,「給我講個故事吧,你以前總對我藏着掖着。」
牧景醞釀了一會兒,閉上眼睛,隨着雨落樹葉的細微聲音輕語:蘇纓是個世家嫡出的小姐,從小被爹娘寵上天,她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得不到,性子囂張跋扈,高傲還自以為是,從不將別人放在眼裏。
可她並不曾真正的傷害過誰,事實上,她很少出門。
及笄的前一日,蘇纓無意聽見自己還有個親姐姐,小時候同爹走散的親姐姐,而那個親姐姐,不日就要回來,而且是一國太子親自護送。
蘇纓聽着爹娘的口氣是從未有過的高興,甚至吩咐下人趕緊準備大小姐的閨房,以至於取消了蘇纓次日的及笄之禮,變成歡迎大女兒回家的合家團圓。
蘇纓從未受過這樣的冷落,她想,姐姐一旦回來,爹娘指定就不喜歡她了,那些好吃的美食,好看的衣服,好玩的寶貝,或許她都得不到了。
那日,她偷偷跑出府,一路往皇宮而去。
或許老天誤會了她要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下了一場罕見的暴雨。
蘇纓走的是小路,她根本不認識皇宮的方向,她只是想會不會與她素未謀面的姐姐碰個正着,然後稍加示威,讓姐姐以後什麼都能讓着她。
暴雨沖刷了路面,蘇纓睜不開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頭頂伴着雷電,憑空落下一輛馬車來,她驚得後退,腳下打滑,一起掉入被暴雨沖開的深洞。
蘇纓迷糊着睜開眼,伸手不見五指,她試圖出聲求救,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她傷到了後頸,帶累了喉嚨。
她不敢亂動,適應黑暗之後竟發現自己夜視能力真好,她看見了很多骨頭,她第一次見到這樣多的死人骨頭,一堆一堆,事後才知道那是一個秘密的亂葬崗。
見到唐若言是在她害怕到草木皆兵的時候,她分不清眼前的一男一女是好是壞,是人是鬼,悄悄的躲在一旁。
她聽見男人對女人說,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
女人答應着,說有你在,我不怕。
兩天過去了,蘇纓漸漸鎮定下來,她從昏昏欲睡中醒來,搖了搖頭聽到男人依舊安慰女人的聲音,「小潔,如果我們出不去,逃不開一死的命運,答應我,下一世等我好不好?」
「好,生生世世我都等你。」女人虛弱的回答。
「我允你生生世世。」
蘇纓扁扁嘴,她才不相信這些個鬼話,找到出路才是正經。
於是,她繞過了這一男一女,挪移着虛浮的步子找出路,然後再次疲倦,不得不找了個牆壁靠下來,裏面經年累積的屍寒氣一股腦兒鑽進鼻子,她又一次昏睡過去。
醒來的一瞬間,她嚇得不輕,因為她是在一個男人懷中醒來的,她發誓她什麼都沒做,就是動了動身子準備逃開,猛然就被男人壓在身下。
唇被他結實的封住,不斷汲取她維持生命的空氣,那一瞬,本就虛弱的腦袋更是空白,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以至於她什麼時候被褪盡衣物,又被一具溫暖的軀體覆蓋,然後很自然的感受到刺穿靈魂的疼痛,可她叫喊不出,只能張着嘴緩解。
事後,蘇纓想到的第一件事是逃跑,她被破了處子之身,還是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她能想到爹娘會如何打罵她,也能想到那些鋪天蓋地的異樣眼光。
緣分很奇怪,也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蘇纓找到了出路,她莫名的想救洞中的一男一女,她本就隨心所欲,但她頭一次彆扭起來,她不想那個男人看見她,於是她往裏頭扔了塊兒石頭,示意他們聞聲過來。
她偷偷躲在洞口外的雜草後面,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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