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死牢,李良兒快步往前,走在這晦暗潮濕,到處瀰漫着死亡氣息的地方,兩側關着何人,她一點兒不在乎,一眼也不去看。
不多時,她停在最角落,宛若特設的牢房門口,一動不動的看裏面被折磨的快失去人樣的姬荷,沒錯,是前太史令姬荷。
「開門!」她淡淡的吩咐。
牢房側旁走出一人,身着青衫,正是唐睿身邊的雲青,畢恭畢敬的朝李良兒拂禮,「微臣見過皇后娘娘。」
李良兒面無表情的看着雲青,雲青回稟道,「聖上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姬荷,違者,一律同罪論處。」
「包括本宮?」李良兒問罷,補充道,「你可知他是本宮的義兄,皇上很早便知道。」
雲青微微彎身,「如此,娘娘就更應迴避,因為姬荷犯的……是死罪。」
「為何本宮不曾聽聞?」李良兒依舊淡聲追問,語氣稍顯隨意。
「回娘娘,等皇上回宮,會當着文武百官宣讀姬荷罪狀。」
「皇上何時回宮?」
雲青垂首,斂去眸中神色,回答到,「皇上去姬家接下一任欽天監太史令,估摸着不日即可回來。」
下一任?李良兒沒再看姬荷一眼,不急不緩走出死牢,望着遠處的幽幽斜陽,坐上轎攆,回芳華宮。
。。。
同一輪斜陽下,有女來回陡轉在鳥語花香的林間,彎身摘一朵顏色俏艷的花,手裏已經握有一把,長短不一,亂蓬蓬的,有的快要掉落下去,摘完這最後的一朵,起身跑到一棵樹下,腳尖輕點,飛身而上。
「那,給你,夠了嗎?」
樹上的唐睿瞧一眼她手裏的花束,眼眸彎了彎,接過,拿起手裏快要成形的花環,長的續在後頭,短的挑揀着插在周邊,往她頭上比對比對,作了最後的收尾。
牧景坐直身子,視線不離他手中淡雅不失俏麗的花環,等了好半晌,不見唐睿有任何動作,只是捏在手裏把玩,她伸出一根指頭戳戳他,等他抬頭,朝他手裏的物什努努嘴。
唐睿含笑摸摸她的頭,戲謔的問道,「你想要?」
牧景狐疑,「難道不是給我的嗎?」
「為什麼要給你?」唐睿挑在指尖,戲笑着瞧她。
「因為是我摘得花。」牧景氣鼓鼓的回答。
唐睿倏地跳下樹,仰頭望她,理所當然道,「是我編的。」復又往後退了幾步,揚聲與她說到,「你想要就追……」他驚訝的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後頭的字又收回去了。
牧景雙手環在胸前,搖搖頭嘖嘖嘆道,「睿哥哥,你武功這樣差,也敢同我叫囂。」想了想,似乎要留點兒面子給他,又繼續道,「這樣吧,你先跑遠點兒,我來追你。」
唐睿得了話,反身不見,牧景愜意的坐在地上,拔一根草叼在嘴裏,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懶懶的起身,洋洋灑灑邁着步子,時而蹦跳一下,四下里張望,嘴角噙着笑。
幾隻毛羽鮮亮的鳥雀優雅的撲棱着翅膀,飛過她的頭頂,嘰嘰喳喳不知在說什麼,牧景腳下不停,穿梭在這片未知盡頭的林子裏,直到被眼前彎彎曲曲流淌的溪流阻住,望着水中波動的倒影。
清澈的水裏映出另一人的影子,他站在後面,抬手輕輕將手中的花環戴在她發端,失神凝視她背影。
她緩緩轉過身,暖風滑過臉頰,挑起幾縷青絲,水潤的雙瞳滿滿裝着神情恍惚的他,哧哧的笑出聲,「睿哥哥,你這兩日總莫名其妙的發怔,想什麼呢?」
唐睿說不清楚心裏這股不斷迸發的滋味兒,她明明在眼前,觸手可摸,可他就是好想好想她,想到要將她揉進心頭,補上這個莫名的漏洞,他發誓,他對任何女子都不曾有這種念頭,甚至他不止一次的想,她怎麼會生的這樣好看?
牧景伸出手在他前面晃了晃,怎麼她問完話,他反而連眼睛也不眨了,她試探着叫到:「皇上?」
這兩個字果然讓唐睿有了反應,握住她的手,輕輕一帶,摟在懷中,聲音充滿誘惑力,「小景,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他摟的很鬆,以至於此話一出,牧景迅猛的從他懷中離開,往後退去,然而她忘記了自己身後的溪流,臨水的瞬間,又被拉回熟悉的懷中,卻依舊震驚的合不攏嘴,唐睿面色溫潤,指腹摩挲她的上下唇瓣,繼續用他好聽的聲音說到,「你不願意嗎?」
牧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睿哥哥,別開這樣的玩笑。」
唐睿臉色漸變低沉,「你還是想要離開我,對不對?」
「我為什麼要離開你?」牧景奇怪他這清奇的思路,不禁伸手探他的額頭,沒試到不正常的溫度,才放下心。
「那就做我的皇后。」唐睿固執又堅定不移的重複。
牧景才知道他真的沒和她開玩笑,多看了一眼他,使勁兒搖搖頭,在他臉色愈發難看時開口道,「我做你的侍女挺好。」
「不好!」他想也不想拒絕,心裏因她的話堵了塊石頭,極力軟着聲音說到,「你做了皇后,就是我的結髮妻子,可以堂堂正正與我比肩,為我生兒育女,沒有人敢說一個字。」
他的意思,牧景明白,可她身份低微,怎能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他的朝臣,大夏的子民,哪一個會同意?她不能毀了他的英明,更不能令他被世人詬病。
牧景從他懷中抬起頭,認真的說到,「睿哥哥,我不介意有沒有名分,也不介意別人的眼光和說辭……」
「我介意!」他語氣冷硬的打斷她,眸子裏有心疼,「我後悔沒有再等一等你,可我回不到過去,那個位置本就該屬於你。」他微微俯身,平視她,「相信我,這一次,我定要讓世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唐睿明媒正娶的妻。」
牧景眨了眨眼,扁着嘴再次搖頭,生硬的拒絕,「我不要!」她親一下他的嘴角,軟了語調繼續道,「前朝君主因昏庸無道,肆意欺壓百姓,養奸除賢,以致民不聊生才亡國,可我的身世無法改變,你若立我為後,上至朝堂,下至黎民,無一人會同意,別說皇后的位置,即便是妃位,恐怕也會有不少異樣的託詞。」
她想了想又說到,「不如,你封我一個才人,這樣,既可以名正言順,也能伴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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