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在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刻畫風景（五）
唐睿坐下，吃了一顆水晶葡萄，語意不明的問寧庭軒，「後果擔得起嗎？」
寧庭軒微微垂首，回到：「這要看皇上如何處理此事了。」
唐睿稍作默然，繼而說到，「愛卿不防說說對此事的想法。」
寧庭軒狀似隨意環視這片湖周邊，語調陳述，「微臣記得第一次見到皇貴妃，也是在這裏，當時皇上正手把手教她彈琴，雖然娘娘的琴音慘絕人寰，皇上卻極盡遷就。」
唐睿眼睛裏依舊沒有波動，他記不起她的樣子，更記不得他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
除了李良兒，姬荷，還有輕夏等隨身伺候的宮侍，沒有人知道唐睿失去了四個月的記憶。
寧庭軒看到他眼中的平靜，非常理解，皇上對皇貴妃的確寵愛的沒話說，到最後，這寵愛成了一種無言的諷刺，是個男人恐怕都不太能接受。
但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寵愛皇貴妃，這本沒錯，皇上是九五之尊，這份愛自然是想給誰就給誰，可皇上的後宮有無數佳麗，皇貴妃進宮不久又獨得恩寵，必然遭到嫉妒。
微臣和她相處了幾日，她的性子不似養在深閨的女兒家，比之平常的男人還要颯爽豪氣幾分，微臣雖不知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微臣相信皇貴妃和夙風斷不會做出那等事來。」
唐睿聽罷，沒做多少思量說到，「今晚，朕讓雲近去接她。」
寧庭軒不敢拒絕，皇上至今都未撤去牧景皇貴妃封號，說明他心底里存着一兩分疑慮。
。。。
寧庭軒回府，牧景依舊未醒。
夏日的樹上總有不讓人清淨的攪擾聲，比方牧景房門前此刻正叫的歡極了的一隻知了。
「知了知了」的聲音傳進牧景耳中，她翻來覆去幾次，乾脆蒙了被子。
於是，雲近進入府邸的時候，寧庭軒好心情的澆着幾株翠竹牙子，卻不見牧景的身影。
「左相大人，娘娘在哪兒？」
聽得雲近相問，寧庭軒擦了擦手帶他到後面一間房門口，『叩叩』敲了敲門。
牧景打開門，一頭青絲鋪散在肩兩側和背脊後，前頭稍微有些凌亂，身上的衣服卻穿戴整齊，只看了一眼寧庭軒，又走進去，門也未關。
「大人，屬下今兒心情不舒爽，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說着話，她再次不顧形象鯉魚一般直挺挺的躺到床榻上。
寧庭軒聳了聳肩看向雲近，雲近往前幾步帶了幾分恭敬說到：「娘娘，皇上叫屬下來接您回宮。」
躺在床上的牧景眼睛緩緩睜開，面容平靜的思忖了少時，繼而緩緩坐起身同雲近說到，「門外等我一會兒。」
。。。
牧景依舊一身男裝裝扮，鞋跟兒沒在墊高，墨發高束，悄無聲息的進入宣宜殿。
「牧景參見皇上。」她淡然的跪地，語氣也是清淡。
唐睿從她進門之初視線就沒移開過，同她一樣的語氣說到，「起來吧。」
牧景身板挺直，不等唐睿說什麼，她已經抬起整張臉，默然凝視龍椅上一身明黃色龍袍的人。
「沒什麼和朕說的嗎？」唐睿往坐榻後面靠了靠，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氣油然而生。
牧景想了想說到，「回皇上……」她又回味着自稱說到，「臣妾與前太史令夙風什麼都沒發生過。」
「還有呢？」唐睿看着她繼續問道。
牧景也繼續不以為意的回到：「臣妾懷孕了，兩月半，是皇上的，若皇上不信，隨意處置，臣妾無任何異議。」
「放肆！」唐睿突的站起身，緊握着雙拳繞過書桌走到她近前，力道很重的捏住她下頜微微抬起，冷冽的氣息灑在她臉上，一字字問道：「你在威脅朕？」
牧景不卑不亢同他對視，眼神顯露着生疏，連帶着語氣也生疏無比，「臣妾不敢。」
「不敢？」唐睿心下竟莫名的想笑，這個女人有一副傲骨，還有一副不怕死的性子，「若朕不叫你回宮，你意欲如何處置朕的皇嗣？」不知為何，他相信她所說的，孩子是他的。
牧景眼色晃了晃，微微偏過頭，垂下的手緩緩收緊，聲音低沉着回答，「臣妾保證，他永遠不會出現在皇上的面前。」
唐睿驀地掐住她纖細的脖子，臉色黑沉的讓人不寒而慄，幽冷的聲音傳進牧景耳中，「蓄意傷害皇嗣者，誅九族，大夏律法，你不懂嗎？」
牧景握住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溫和的掛着笑容，「皇上誤會了，臣妾的意思是會好好的生下他，若皇上不願看見，就不讓他出現罷了。」
唐睿鬆開她，遲疑了一會兒抽出手，恢復了平靜無波的面容說到，「你同夙風消失了兩個月，如今說肚子裏的孩子是朕的，饒是朕願意相信，其他人也未必會信，你想好說辭了嗎？」
牧景心下冷笑，看來他果真不相信自己，兩個月了，他都沒去查一查當初自己離宮的原因，那些人的說辭，他竟真的相信了。
她再次緩緩跪地，鄭重的磕了個頭，平靜的說到，「皇上，給臣妾三個月的時間，臣妾會給皇上和眾人一個交代。」
「三個月？」唐睿反問。
「是，三個月。」牧景堅定的回答。
「你想帶着孩子在外面三個月，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承得起後果嗎？」
牧景抬眸凝視他，「皇上，這孩子還不能確定是不是皇嗣，是以，臣妾暫時不能回宮。」
「堂堂皇貴妃住在朝臣府中，成何體統？」唐睿不知何時緩和了臉色，虛扶一下示意她起身說話。
牧景沒起身，求請道：「臣妾可以置一處院子，請皇上恩准。」
「暫時住在宣宜殿吧，朕命雲青去查整件事情的經過。」唐睿本就屏退了所有宮侍，此處只有他們兩人，他不得不再次起身去扶她起來。
牧景執拗起來，往後退了半步說到：「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照顧好孩子，等查清楚事情的緣由，臣妾……」
「朕的話，你聽不懂？」唐睿用了命令不容置疑的口吻。
空氣一瞬凝聚在兩人相隔的半步之間，好一會兒，牧景不得不屈於他的身份之下，「臣妾先去丞相府取些東西，明天回來。」
「雲近——」唐睿不悅的喊了雲近進來，「去丞相府把她的所有東西帶過來，再派人去芳華宮傳輕夏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