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頓時沉默,桑德意思非常明顯。讀字閣 m.duzige.com
你們先將我弄出去,我再告訴你們與塞繆爾有關的線索。
這是他提出的條件。
問題在於,這種交易甚至連口頭山的承諾都沒有。
錢倉一不喜歡這樣,他更喜歡將局勢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桑德能夠先提供情報,他再想辦法將桑德提前弄出去。
「我會讓你出去走走,前提是你能告訴我什麼?」錢倉一身體前傾,製造的壓迫感更強烈。
桑德眉頭一皺,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
半分鐘後,他才開口說道
「如果你想要參加生命之展,必須有人推薦。」
「我可以推薦你。」
「夠了嗎?」
桑德的目光停留在錢倉一臉上。
錢倉一目前沒有線索,自然不會放棄眼前這一條。
他點點頭,接着站起。
羅伯特跟在他的身後。
等到走出審訊室,羅伯特才開口問道
「你真的打算放了他?」
羅伯特的語氣有些沮喪。
錢倉一安慰道
「羅伯特,桑德遲早會出去,這是東信標城的規則。」
「另外,我們放他走,才能跟着他找到幕後黑手。」
「那些被帶到警局的孩童說過一件事,他們說被賣到工廠當童工的孩童只是少數。」
「這意味着還有更多的孩童被用在其餘的用途上,至於究竟是什麼用途,需要我們去尋找。」
「放心,我一定會抓住幕後黑手。」
「以……梯形海浪的名義起誓。」
錢倉一說完面帶微笑。
羅伯特剛開始的時候還悶悶不樂,但是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笑出了聲。
羅伯特推了一下錢倉一的手臂,說道
「那有什麼用……」
「對了,我認為我們可以先去桑德的家中調查一下。」
錢倉一點頭,回道
「嗯,可以,你去看看,不過不要勉強。」
「塞繆爾的畫作太過詭異,而你看了手稿之後,精神狀況也不太好,我擔心你的『病情』會加重。」
羅伯特不在意,搖頭說道
「我會注意,這方面不用太擔心。」
「說實話,這次來到東信標城之後,我還沒有再做過之前的夢。」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說不定我現在正在恢復正常。」
錢倉一點頭。
相較於在飛馬城的時候,羅伯特的身體已經好上許多,不再像之前一樣頹廢。
至於恢復正常的可能性……
錢倉一認為基本不存在。
霍爾神父的死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即使《維爾德拉手稿》不在身邊,依然會讓看過手稿的人的病情持續惡化。
錢倉一想了想,說道
「你可以讓皮爾斯和你一起去,也許有幫助。」
「行。」羅伯特沒有拒絕。
……
東信標城的街道上,棕色的橡木手杖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桑德目視前方,腳步沉穩。
錢倉一站在桑德身邊,一言不發。
直到兩人看見內城區的入口之後,錢倉一才開口說道
「再逛逛如何,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桑德點頭,問道
「既然馬歇爾先生初來東信標城不久,有沒有興趣投資工廠?」
兩人改變方向,沿着西側的大道走去。
因為並不着急去某處地方,所以兩人並沒有選擇乘坐馬車。
桑德已經被保釋出來,自然,錢倉一在其中出了一些力。
錢倉一回道
「投資工廠我能得到什麼?」
「又有什麼風險?」
他並沒有馬上拒絕。
現在他的身份是前往東信標城參加生命之展的富人。
出現在警局的原因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比較尊貴,調查到桑德有一幅畫作之後再找上門。
這一藉口的確不算合理,不過邏輯上沒有硬傷,即使有問題,也被他的「好意」給掩蓋。
桑德似乎早已經回答過無數次,他答道
「你將得到一定數額的分紅,而且這些分紅會以每月7的速度增長。」
「沒有任何風險。」
「以馬歇爾先生你的本事,今天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對你根本造成不了麻煩。」
「再過不久,又會有一大批孩童被運到東信標城,到時候再買一批,又能再擴張十幾台機器。」
「東信標城遍地都是錢,只看馬歇爾先生你願不願意撿。」
桑德語氣輕鬆,對他而言,談論這些事情仿佛在談論天氣變化一樣。
錢倉一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等了一會才開口說道
「我很好奇,這些孩童來到東信標城之後全都被當成童工嗎?」
「我問到的消息是只有部分孩童會被當成童工出售,大部分孩童似乎都去到了別的地方。」
「不知道桑德先生知不知道這件事。」
錢倉一開始旁敲側擊。
桑德微微點頭,同意錢倉一的說法,接着他停下腳步,轉頭說道
「馬歇爾先生你果然消息靈通,的確,被當成童工販賣的孩童只有一部分,不過也接近一半。」
「另外一半孩童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有聽到一個消息,他們去了內陸。」
「我唯一能夠確定的事情只有一件,這些被當成童工販賣的孩童,遠比其餘的孩童更加幸運。」
桑德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表情非常嚴肅,仿佛知道其中的內情。
錢倉一回道
「原來如此,我會考慮桑德先生的提議。」
「關於塞繆爾,我想知道桑德先生是怎麼和塞繆爾聯繫上的?」
桑德低頭看着地面,仿佛陷入回憶當中,接着,他開口答道
「我和塞繆爾相識是在一次聚會上。」
「當時我還年輕,想方設法去參加內城的上流聚會。」
「參加之後才知道與我想的很不一樣,很無聊,不過,的確可以見到許多貴族。」
「塞繆爾當時正在展覽他的新畫。」
「那是一幅我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畫作,那是一片燃燒着火焰的海洋。」
「是的,燃燒着火焰的海洋,畫作的上方是冰冷的海水,而下方,則是燃燒的火焰。」
「火焰之下,有着許多美麗的水母。」
「這些水母邊緣透明,中心以及觸鬚是紅色。」
「水母圍繞着一艘奇特的木船,這艘木船被海水托在半空。」
「木船下方,有一隻由無數水母組成的眼睛,那是一隻忍不住讓人沉醉其中的眼睛。」
「塞繆爾為這幅畫取名為《焚海》,我認為相當貼切。」
「剛才我的描述只不過是用匱乏的詞彙來形容我當時看見的畫作,實際上卻完全不同。」
「那是一種奇特無比的感覺,仿佛我是第一次睜開眼睛看世界。」
「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麼一番景象……這是我當時的想法。」
「於是我開始與塞繆爾交談,他是一名有些內心的青年,面容白皙,手指細長,黑色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世界的本質。」
「後來,我開始購買他的作品,直到這次,他告訴我他要舉行一次盛大的畫展——生命之展。」
談起塞繆爾的時候,桑德語氣中滿是欽佩。
「焚海?」錢倉一重複了這個詞。
「是的,那幅作品叫做焚海。」桑德重重地點頭。
的確,桑德描述的場景與我經歷的場景的確一樣,不過,我記得幽靈船時常會前往焚海,所以,塞繆爾的畫作並非是盯着「我」將焚海給畫了出來,而是專門畫的焚海。
錢倉一想到這裏,不禁對塞繆爾這個人越發好奇。
塞繆爾的畫,似乎有一種獨特的魔力。
問題是,魔力的力量根源來自於何方?
錢倉一想到這裏,再次詢問桑德關於生命之展的事情
「桑德,你知道生命之展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畫展嗎?」
桑德搖頭
「不知道,塞繆爾沒有說。」
錢倉一算了算時間,確定羅伯特那邊差不多已經完事,於是開口桑德的說
「我能去看一眼你購買的畫作嗎?」
「塞繆爾真是天才。」
「我真希望能見到他更多的作品,如果可以,希望他能單獨為我畫一幅畫。」
錢倉一目視前方,眼神深邃。
桑德「哈哈」笑了兩聲,說道
「馬歇爾先生,這恐怕不可能。」
「塞繆爾從來沒有為誰單獨畫過畫,即使是那些貴族都不行。」
「我也曾經這樣想過,不過被塞繆爾先生直接拒絕。」
「他當時對我說你的身上只有迷惘與空洞,我無法依據你來作畫。」
錢倉一也笑了一聲,不過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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