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猷眉心輕跳了幾下,驚問:「皇上說的是大皇子蕭祺?」
懿軒勾唇冷笑,「梓兒一心只想報仇,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所以才會覺得,蕭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在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時候,她自然也不會去懷疑。
可是朕總覺得,蕭祺這樣不遺餘力的幫着梓兒扳倒了姜澤,這背後一定還有更大的利益驅使,他或許是在謀劃一個更大的陰謀的同時,順便幫了她一把,或者是借着她的仇恨,狠狠利用了她一把而已。」
子猷瞬間倒吸了口冷氣,「若真如皇上所說,那秦風莫非和大皇子暗中有勾結?若果真如此,那將西南大軍交到他手裏,豈不是等於將半壁江山都交給了他?若他背叛,那後果會不堪設想。」
懿軒卻並未有絲毫的愁苦之色,反而是胸有成竹的笑道:「幸好,朕還有另一員大將,雖然年紀輕了些,可卻是有勇有謀,奇才一個!朕已經決定,要將這西南大都督之位交給他了!」
子猷略一忖,不覺也笑了,「皇上說的是最近捷報頻傳的溫庭蘊嗎?屬下原本也沒有想到,那位世子爺,竟是個文武全才。原本以為,他會想要入朝做個文官,可沒想到,竟是一員難得的儒將,真是後生可畏。」
懿軒贊道:「溫庭蘊少有才名,朕記得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曾與他在一起玩耍,那時他才五六歲,可是對排兵佈陣這些事,已經說的頭頭是道,而且每次他佈下的陣,連朕都衝殺不出來,別人就更不是他的對手。
朕記得有一次,西郊狩獵,他淘氣將先帝的御前侍衛首領給困在了山林里,結果讓他們轉了許久,最後還是懷安王撞上,將他們帶了出來。
後來因為這事,懷安王去跟先帝請罪,先帝不僅未罰,還誇他小小年紀便有此才略十分的不容易厚賞了他,那時他才多大?
如今長大了,朕看着,就更是青出於藍,將這西南半壁交由他來鎮守,朕是放心的。」
子猷雖也欣賞溫庭蘊帶兵的天賦,可還是有些擔憂的說:「話雖如此說,可到底是太年輕了些欠缺歷練,軍營里那些人可是不看身份的,他們都是九死一生血戰沙場的粗莽漢子,只憑真本事說話,溫庭蘊如此年輕,怕是難以服眾!」
懿軒不以為然道:「據說當年先帝的皇長兄謀反,懷安王帶兵平叛的時候,也不過弱冠之年,虎父無犬子,溫庭蘊自幼跟在其父身邊,時常跟軍營里的那些人打交道,他懂得如何收服那些人,這個我們不用替他操心。」
子猷笑道:「看來皇上對他很有信心。」
懿軒不覺唇角上揚,連眼神都和暖了幾分,「若是跟常年遊蕩在邊關的虞國殘部交手都吃不了虧,那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
一個半月之後,桑梓終於回到了騫州祖籍。
安葬好家人之後,她就這樣住了下來,然後置辦了農具,開始在祠堂附近播種耕地,懿軒派來的侍衛首領幾次催促回京,她都無動於衷。
眼看着種下去的莊稼蔬菜,幾天的功夫就發了芽,滿地綠油油的小苗,她滿心歡喜,很有種成就感。
給最後一畦蔬菜澆完水,桑梓擦了擦額上的汗,去到田邊的大柳樹下乘涼。
簡兮問他:「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回京城了嗎,先生不是說,要你去青州等他嗎?」
桑梓眼望着遠處的青山綠水,心情覺得無比的舒暢,這麼多年,她頭一次覺得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雖然累,卻是如此的充實滿足。
「我不會回去了,先生既然有脫身之策,那我還有什麼必要回京城?
他想要的是天下,而我只是個小女子,沒有什麼奢求,只想像現在這樣平淡的過日子,我想要的他給不了,他想要的,我也幫不上忙,不如就這樣也好。
何況這天下是他們蕭家的天下,兄弟相爭,我一個小女子又能如何?簡兮,我從不高估我自己的能耐,所以,我不會再回去了。」
簡兮看了不遠處站着的侍衛長一眼,卻始終還是有些擔心,「可是小姐,皇上有聖旨給他們,要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平安帶回去,我怕他們不會這樣就算了的。眼看着這些人越來越沒有耐心,我真怕到時候,他們會強行帶您離開。」
桑梓淡淡道:「我不想走,誰也別想強迫我。」
說完,提起水桶,又去了河邊打水。
自從來到騫州,桑梓晚上就再也沒有做過噩夢,附近的村民對她都很友好,她也喜歡居住在這樣民風淳樸的地方。
可這天半夜,不知受了什麼驚擾,她忽然就睜開了眼睛。
而下一刻,她就看到桑懷瑾站在她的床前,手裏拿着一把劍,正抵在她的胸口。
桑梓躺在那兒,定定的與他對望了許久,才緩緩坐起身來下床。
而這個過程中,桑懷瑾始終神色冰冷的拿劍指着她。
屋子裏沒有點燈,借着月光,她看到雖然不過短短數月不見,他好像又長高了許多,似乎也比之前更強壯了,只是膚色比以前黑了不少。
桑梓不慌不忙的盯着他的眼睛問:「你千里迢迢找到我,就是為了要殺我?」
桑懷瑾怒吼道:「你害死了我全家,害死了我的父親,還讓祖母也病死在了大牢裏,難道我不應該殺你嗎!」
「桑懷瑾!」
桑梓的情緒也跟着激動起來,「你說我害死了你全家,那麼我的家人,他們又是被誰害死的?我們韓家上下三百多口人,是被誰害死的!
我祖父當年在大牢裏受盡折磨含冤而死,我父親,伯父,被砸斷筋骨,遭受非人的虐待,最後昏死過去被迫畫押認罪,韓家背上謀逆的罪名遭到血洗,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
你們桑家落到這個地步,不過就是罪有應得而已,你有什麼好怨恨的?該怨恨的人是我!
如果不是桑桓貪圖富貴,構陷同僚,我們怎麼會家破人亡,我母親又怎麼會入了奴籍,我又怎麼會成了你們桑家的庶女!」
桑懷瑾握着劍的手有些發抖,他知道自己理虧,可那是滅門之災,不走這一趟,他心裏始終不得安寧。
又聽桑梓冷冷譏諷道:「我是韓家唯一倖存下來的人,你父親殺了我們全家,而你作為他的兒子,現在又要來殺我。你動手吧,你殺了我之後,就可以高枕無憂,再也不必擔心會有人找你復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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