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管事扔出的三道三階陣盤,仍好端端地封閉着整個小院,哪怕巡城的修士,也不可能知曉院中發生的一切。
除非有元嬰、化神修士神識掃過,只是觀潮城中鎮城的修士,哪裏會有這閒暇,來關注一個不起眼的小酒肆?
何淼淼收起只餘下兩次攻擊的驚雷,靜靜看着軟軟倒地,失去生機的雷管事,心中沒有半點波瀾。
她不覺得陰陽宗,會為了一個管雜役的外門弟子,派出什麼高階修士來報仇。
死了一個小卒,再換一個就是,雷管事在宗門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如秦念想像的那般重要。
秦念只不過是為了秦懷真,關心則亂。
「懷真,還有你們幾個,快離開這裏!」
為母則剛,一向沒什麼主意,又心軟得過頭的秦念,終於在雷管事死後堅強起來。
「我往內陸走,你們去海上島嶼躲躲,避開這一陣子再說!」
「娘,你跟我們一起走。」秦懷真不同意她單獨離去,去內陸必經塗山氏地界,那裏對沒有身份令牌的修士苛刻,根本不是躲事的地方。
「不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我的酒肆,我是逃不了干係的。你們來時走的後院門,並沒有人知曉,我自己往內陸走,若陰陽宗真有人為他尋仇,你們才不會被牽連!」
眾人還要再勸,秦念卻先一步開口:「放心吧,我躲在凡俗地界不會有事,等這事過去了,我再回海上找你們。」
她修為最高,要走誰也攔不住,話音還未落下,她已經收起三個無人控制的陣盤,閃身出了小院。
秦懷真嘆了口氣,彈出一株微弱火苗,將雷管事燒成黑灰,只餘下一個儲物袋。
「走,先回太一島。」
三月後,風平浪靜。
秦念也從內陸回到了東海,在太一島與五人住在一起。
正如何淼淼所想,雷管事的隕落,在陰陽宗連個投湖的小石子都算不上。
沒有人去調查他死在何處,也沒有人前去小酒肆找茬,就連那名與他相熟的觀潮城執事,聽聞他死了,都不曾提及過他與秦念的糾葛。
這樣的人,死了就死了,誰也不會為他去要什麼說法。
秦念被欺負了多年,一直被心魔誓壓制着,又被陰陽宗這樣大的靠山唬住,才會從內心裏強硬不起來。
不過這一回,只要立了起來,離金丹期的臨門一腳,可能也就邁過去了。
......
轉眼又是一年過去,何淼淼將修為穩固得踏踏實實,對水之一道領悟得更加精深,還在東海賺了一筆靈石。
獵獸小隊的任務,在趙管事的照顧下,進行得越來越順利,又有何淼淼傾盡所學教授煉丹術,哪怕遇上風浪期,小隊眾人也不缺穩定丹藥。
如此一來,困在初期多年的老祁,終於突破至中期,讓小隊實力更上一層樓。
小院的生活亦是有滋有味,秦念為了不讓手藝失傳,時常教授眾人如何烹製靈膳、釀造靈酒。
何淼淼與胖圓學得最快,這一年來,將理論記得牢牢靠靠,動起手來也頗為像樣。
小院被幾人當作了家,日子過得平淡溫馨,院中時常充滿歡聲笑語,連石頭都漸漸加入進來,說起話來一日比一日連貫。
秦念在摸索到進階之兆後,告別眾人獨自出海歷練,在何淼淼收到帶有自己氣息的千里傳訊符時,她還未從遠方歸來。
「你要走??」
秦懷真正在院中看老祁、胖圓煉化靈植,聽到何淼淼說要離去,驚訝之餘,心中有種空蕩蕩的失落感。
她一直知曉,何淼淼是不會永遠在東海待着的,只是相處近一年半,她早就將其當作親妹妹般,只覺得大家都是家人,刻意忽略了總有一日要分開的事實。
老祁、胖圓手上動作一頓,同時丟開手中靈植,看着何淼淼說不出話來。
何淼淼心中也不好過,從一開始只想找個合適的小隊落腳,到後來慢慢成為生死之交,成為家人般的存在,猛然要離去,她自己也有些恍惚。
但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不屬於東海,不屬於閒適安穩,她還有願未達成,有心事未了。
「是,趁現在還有靈舟啟程,這一走,恐怕短時間內...」
她話未說盡,可秦懷真、老祁和胖圓,都知曉了她的意思。
於修士而言,十年、數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是短時間,何淼淼這一去,再見可就不知是何時了。
「留下傳訊符,去西、西邊歷練,找你。」石頭從城中購丹歸來,正好聽見何淼淼告別,他不想弄得生死離別般惆悵,只要人還活着,遲早都會見到的。
秦懷真三人明了他的意思,也跟着要了傳訊符,強打精神笑着,說要為她踐了行才准走。
胖圓三兩下收拾出靈膳材料,秦懷真親自下廚,做出幾道拿手好菜,又取出三人合釀的靈果酒,飲到半醉才收了手。
五人都未用靈力驅散酒意,但到達港口時,夜裏的海風還是讓他們清醒過來。
面對離別時,反而沒有了剛剛的鬱氣。
何淼淼不願在引起傷感氣氛,朝四人點點頭,果斷轉身登上靈舟。
「我們也走吧。」
待到靈舟轟鳴着啟動,朝着遠方漸行漸遠,秦懷真也帶着四人轉身離去。
......
到達觀潮城的何淼淼,給白木荷、李小江發了傳訊符,才奔往飛舟點購得船艙,直奔大荒北部的永冬城。
給她傳訊的,正是衛長樂。
符籙中寥寥幾句,根本說不清青琅的具體情況。
好在他離開前的這一年,不斷煉製千里傳訊符,關係較近的金丹修士,都已經聯繫上了,路妍姿已經趕到永冬城與匯合,只是許邱陽的傳訊符始終發不出去。
何淼淼靜不下心,不過想來青琅所制的千里傳訊符,距離始終有限,傳不出去也有可能是滄瀾界地方太大之故。
安慰了自己一番,還是無法沉下來修煉。
她在船艙走來走去,一路擰着眉頭,直到靈舟停泊在永冬城廣場,見到衛長樂身旁正站路妍姿、許邱陽二人,懸着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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