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答,你敢殺我麼?」男人的聲音仍舊平靜。
顧淺生眉頭微皺。
「有什麼不敢的。」他經歷了那麼多,夢境之中,不知救了多少人,又不知多少人死在了他的手上,更遑論這個他從小到大都沒出現在他生活里的父親。
何況,這人究竟是不是他父親還兩說呢。
他沒道理相信這個人的一面之詞,即使他上次放過了他。
但誰又知道,他十年之後所圖謀的又是什麼,還是早些將這些事情料理乾淨了為妙,不然就算他找到了君籬,還要時刻防範父親的這股勢力下黑手。
「你覺得主人有這麼容易被你抓住?」面具下傳來了一聲嗤笑。
顧淺生一直平靜的神色終於變動,他猛地抬手摘掉了男人的面具。
他終究太嫩了。
見過顧默雲的次數不過一手,更何況,面前這個男人將顧默雲的一身氣勢學了十成,顧淺生面色難看,將手中的面具往桌上一扔,起身便想離開。
這時門被人一腳踢開。
門口出現了一道帶着一模一樣面具的身影,「我不過趕來需要費些功夫,倒叫你擒了我手下。」顧默雲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愉悅,似乎見到這一幕他感覺很高興一般。
「是你。」顧淺生眼見不能及時離開,索性放棄一般,又坐回了原處。
「我也很有興趣跟你聊聊。」顧默雲倒是不急着進屋,就倚在門邊,看着顧淺生,透過面具露出的黑瞳閃閃發光。
顧淺生沉默了片刻,站起了身,向着門口走去。
「去哪兒。」
他根本無法在這個男人身上下毒。
換而言之,他找不到機會。
顧默雲看似平靜的在前面走着,顧淺生動動手指朝着顧默雲下毒的時候,地方總是莫名其妙的一錯步,甚至一揚袖子,帶起一陣莫名其妙的風,就叫顧淺生的算計消弭於無形了。
而從頭至尾,顧默雲都沒回過一次頭。
顧淺生暗自警惕,他還是將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
顧默雲帶着顧淺生一路出了白水城,顧淺生再度被帶入了當初囚禁着他的山莊。顧淺生不知道顧默雲到底怎麼想的,居然帶着他直接進了當初囚禁他月余的屋子。
「上次談話,也是在這裏。」顧默雲好整以暇的坐在了桌旁,「還是在自己的地盤感覺暢快些,你說呢?」
顧淺生可絲毫不覺的這個地方能讓他感覺暢快。
「上次跟你一起的少年呢?」顧默雲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們不應該分開的。」
「我要找到他,至於當初所謂的十年之約……我現在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十年之後,我不會帶他來的,不論你在計劃着什麼。」
聞言顧默雲笑了笑,也不着惱,兀自道,「其實,算起來,我該算他的恩人才對,我派去的人,整整保護了他十八年,我將他綁來,取他的血,天經地義。」
顧默雲輕嘆一口氣,「畢竟,他可也是你娘親的好兒子。」
顧淺生神色震驚的聽着顧默雲將一段往事娓娓道來,在顧默雲和清夫人共結連理之前,清夫人就懷有身孕。
顧默雲嘆着氣道,「開始時候,雖然是有目的的,但還是愛的。」
開始的時候。
呵。
顧淺生聽着這句話再結合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就能猜出來,他的後來未必能有兩年。
提起清夫人將那個孩子生出來之後居然送到了一個偏僻的村落,而不是留在顧府養着,顧默雲的聲音里便出現了少見的冷怒。
在顧默雲的訴說之中,他漸漸了解到,那個少年居然就是君籬,那個清夫人的第一個孩子……不對啊,君籬不是比他小的麼。
連他的成人禮都是在顧淺生之後的。
不對。
君籬的年齡到底是怎樣的。
顧淺生越聽顧默雲的訴說感覺自己的腦子越亂了。
「他和你不同,他可是清兒和鄭灼那個混蛋的孩子,天生的血脈澤被,他的壽命比你想像的要悠久的多,尤其是在血脈未被封禁的情況下。」
「血脈封禁?」顧淺生終於開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鄭家受上天澤被,可惜不知感恩,反而受異族蠱惑,封禁自家血脈之中的神性。」顧默雲的語氣很是不屑,「你以為,若是沒有我,君籬能夠那麼久不被鄭家的人找回去麼?」
「你到底想幹什麼。」聽顧默雲說了一堆看似完全不相干的問題,顧淺生有些摸不出來他的重點是什麼。
「鄭家血脈之血,能夠壓抑靈蠱反噬。」顧默雲面具下的聲音帶着可見的笑意。「而這,也是我能活下來的原因之一,可惜他鄭家人空守寶山而不自知,十歲時候必定進行名為血脈洗禮,而實際是封禁的儀式。」
「我以前以為,清兒是為了日後的孩子能夠不受反噬之力才會和鄭灼好的……呵呵。」他說着說着竟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她竟拿我當做逃避鄭灼的工具。」
顧淺生沒想到他居然能從自己的父親嘴裏了解到往年這一段秘辛。
顧默雲說着抬手摘掉了自己面龐上的面具,他很年輕,看起來同顧淺生較之於父親,更像是兄弟。
「這就是那個男孩兒,他的血的作用。」顧默雲笑着抬手摸着自己的臉,「他的血液,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能夠徹底抵消蠱蟲的反噬。」
顧淺生眉宇之間滿是憤怒,「所以你當初抓他之後一直在放血?!」
「沒錯,」顧默雲神色平淡,「讓我有些驚訝的是,他居然為了你,甘心被我囚禁那麼久放血,他的力量很大,可以完全掙斷鎖鏈,想從那裏離開,自然也輕而易舉。」
同樣被下過情蠱的顧淺生自然知道顧默雲此刻的話是什麼意思。
君籬是愛過他的。
至少心裏有他,他才能忍耐下那樣的痛苦,顧淺生又想起了那天,他終於又見到了君籬,溫泉池水裏抱住的人,虛弱的過分,而他只想着快些完成眼前這個男人的吩咐,從這個山莊裏離開。
為此甚至催動了他體內的靈蠱。
所以君籬才有一段時間變得膽小了許多。
可笑,他竟然因為君籬後來變回原來那般張揚而失望生氣,他到底是有多自私。顧淺生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你要了他,情蠱的契約牽絆了你們二人的血脈,從那天開始,你便脫離了所謂的男子不能修蠱的反噬。」顧默雲的最後一句話,更是讓顧淺生難受至極。
他現在之所以能活着,都是因為君籬,而不是所謂的上天垂憐,想要繼續看他的笑話。
顧淺生整個人站立不穩的晃了晃,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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