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開始慢慢降臨巴黎的時候,唐格拉爾男爵府上的花園裏的鮮花開始失去了原本的嬌艷,唐格拉爾小姐的生日演唱會也隨之來到了尾聲。
在落日的餘暉當中,沐浴着金色陽光的少女唱出了最後一段歌詞,然後微微眯上了眼睛,猶如是在享受黃昏的餘韻,而這時候,熱烈的掌聲也隨之在花園當中轟然響起。
這些客人,大多數在來之前只是把這個演唱會當成是一種社交上的禮節性活動而已,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今天他們來到這裏所見識到的是天才的技藝,以及無與倫比的享受。
僅僅半天時間,唐格拉爾小姐的生日演唱會十分成功地在每個與會的人當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讓人們非常遺憾,這樣一個天才,就被埋沒在了一個暴發戶銀行家的府邸裏面,而且以後恐怕也沒有多少綻放光彩的時候了。
是的,社交界一向是消息非常靈通的,唐格拉爾家族即將和馬爾塞夫元帥一家結親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幾乎所有人的耳朵,大家只等着兩家人正式公佈這個消息,同時暗暗羨慕阿爾貝-德-馬爾塞夫太過於可怕的運氣,竟然能夠撿到這麼完美的未婚妻。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唱了半天的唐格拉爾小姐當然已經沒有了精力再唱歌了,客人們開始自由活動,她則和一小群熟悉的朋友們聚在了一起。
唐格拉爾男爵府上當然是不缺奢侈的享受的,各種美酒佳肴都送了上來,客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原本是眾人焦點的唐格拉爾小姐,這下倒是能夠享受到一點難得的閒暇了。
她現在心情很好,臉色有些發紅,一貫冷傲的氣質此時已經悄然不見了,眼睛裏面滿是激動和感謝。
她喝下了手中杯子裏面的清水,讓溫涼的液體滋潤自己已經超負荷工作了半天的喉嚨。
「謝謝你們的出席……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們的幫助的,永遠不會。」片刻之後,帶着滿腔的謝意,她低聲對朋友們說。「人們常說只有經過考驗的友情才是真正的友情,我現在總算是看到了……你們是我真正的朋友,而歐仁妮-德-唐格拉爾是一個絕不背叛朋友的人。」
雖然因為唱了一個下午,她的嗓子有些嘶啞,但是仍舊極其富有感染力,而且因為其中蘊藏的激情,變得格外動人。
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在畫室裏面的三個同學,也是同學裏面僅有的肯來出席她生日和告別宴會的人,也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幫助,她的宴會才能夠有這麼多人過來捧場,她為朋友們所展現的友情而感到十足的感激。
看到歐仁妮如此激動的樣子,對面的瑪蒂爾達、芙蘭和瑪麗三位少女都面面相覷,她們沒有想到歐仁妮居然把這件事看得這麼重。
「別放在心上,歐仁妮,我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今天最應該讓你自豪的應該是你自己。」三人中年長一些的瑪蒂爾達先開口了,她永遠是這麼溫和,眼睛裏面也充滿了得體的關切,「你的表演太完美了,我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沉醉其中……所以你所贏得的讚譽都是你應得的,你配得上我們的讚美。」
「是啊,歐仁妮,我真感謝自己的決定,讓我沒有錯過這麼優秀的表演。」一旁的瑪麗也搭腔了,「蘿拉她們一直都對大家放狠話,其實我早就看不慣她們了,其他事情我忍了也就算了,但是這次絕對不能如她們所願,我一定要支持你,不然豈不是埋沒了你的天賦……」
「謝謝……謝謝……」被兩個朋友這麼一捧,歐仁妮更加激動了,她連連道謝,然後繼續喝水來掩飾自己眼角的淚光。
瑪麗還真是只狡猾的小貓呢。看着一臉殷勤的的瑪麗,芙蘭心裏暗笑。
瑪麗一直都很害怕同蘿拉她們鬧翻,所以之前根本就不想過來,還是芙蘭強勢要求她選邊站,所以她才不得不無奈地趕過來了,結果到了這裏之後,她反倒是說成自己力排眾議一定要過來為歐仁妮捧場,這心機耍得還真是靈活。
當然,心裏明白歸明白,芙蘭也沒有拆穿朋友把戲的意思,她也在旁邊幫腔了。
「好啦,歐仁妮,你都說了,我們是朋友,那我們為你捧場是應該的,用不着這麼千恩萬謝——你就平常一點把我們當成客人吧,我一直都聽說你們家享受很奢侈,今天就給我一點機會見見世面吧?」
「當然了,當然了。」歐仁妮斂去了淚花,然後笑着連連點頭,「那我們先從飲料開始吧。」
接着,她朝旁邊的一位女僕做了個手勢,然後女僕會意地拿過了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幾個小杯子,接着讓朋友們一起拿了過去。
「這裏面是奶油和巧克力以及碎冰塊,裏面還放了一些特製的調味劑,很好吃的。」她向朋友們介紹,「現在天氣這麼熱,先用這個涼快一下吧。」
為了保養嗓子,在練歌后的一段時間內她幾乎不喝冷飲和刺激性的飲料,一直都只喝溫熱的純淨水,但是招待朋友當然就不能用這麼簡陋的飲料了。
芙蘭接過了杯子,然後看了看裏面,接着用勺子小心地挖了一勺放在口中嘗了一下。
「啊呀,確實是味道不錯,不過感覺也不是很出奇啊?」她很快做出了評價。
「那是因為還沒有加上最後的調味料呢……」歐仁妮拖長了音,然後神秘兮兮地朝女僕又做了一個手勢。
芙蘭不解地看着女僕,然後愕然發現對方從旁邊拿過來了一個玻璃瓶子。
玻璃瓶子裏面是一團金黃色的液體,隨着女僕的腳步而滾動着,散發出迷離的光彩。
「這是……酒嗎?」片刻之後,芙蘭做出了猜想。
「是啊,這就是酒。」唐格拉爾小姐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解釋,「準確說來,這是我爸爸在他的莊園裏面特釀的麥酒,味道非常不錯,不過混在雪糕裏面喝是我發現的喝法,他還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美味呢,趁着冰還沒化開,你們先喝點吧,我保證你們不會失望的。」
「可是……這是喝酒啊!」芙蘭眼睛微微睜大了,「我們現在還沒有到能喝酒的時候吧?」
芙蘭的反應,讓其他三個人呆住了,她們面面相覷,然後同時大笑了起來。
「你們……你們怎麼了?」看着朋友們的奇怪表現,芙蘭更加疑惑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說錯什麼……只是……有些好笑而已,我們只是沒想到,到這個時候,還有這麼乖的孩子啊。」唐格拉爾小姐極力想要忍住笑,但還是一直微笑着,她拍了拍芙蘭滑嫩的臉頰,然後低聲感嘆,「哎呀,哎呀,我們的特雷維爾小姐還真是個乖孩子啊!」
「你們……」芙蘭眨了眨眼睛,然後看向了她的朋友們,「你們都喝過酒。」
「是啊,早就喝過了不知道幾次了。」瑪麗大方地點了點頭,似乎在為自己對社會暗地裏的反抗而感到自豪。
「我……我經常要去宮裏,有時候還要參加宴會,總得……總得喝點吧。」瑪蒂爾達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視線。
芙蘭頓時有些面紅耳赤了。「我哥哥說過,小孩子不許喝酒,成年後才行。所以我還以為……還以為大家都這樣呢!」
「所以,奇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歐仁妮下了斷言,然後她拿起了已經被女僕打開的酒瓶,然後往自己面前的杯子裏面倒滿了酒。「這年頭的孩子可不能這麼聽話,不然會損失好多東西哦~」
金黃色的酒液,慢慢地浸泡了白色的奶油和冰塊,然後淹沒了黑色的巧克力,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看上去色彩斑斕。
倒完了之後,她蓋上了蓋子,然後輕輕地搖晃了幾下,讓酒液更好地和原料融合。
接着,她遞到了芙蘭的面前。
「那麼,小姑娘,今天你可以試試一種全新的感覺了,你會感謝我的。」她笑語吟吟地誘惑着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芙蘭,宛如是伊甸園裏面面對着夏娃的那條蛇一樣。
芙蘭看着伸向自己面前的杯子,不知道如何是好,而這時候,她發現瑪麗和瑪蒂爾達已經主動在往她們自己的杯子裏面倒酒了,顯然她們完全不排斥所謂的新體驗。
「要是我哥哥知道了他會生氣的。」她最後還是有些掙扎。
「那不讓他知道不就好了?」歐仁妮反問,「現在這裏就只有我們,你還要怕什麼呀?」
芙蘭想了想,又感覺很有道理。
她看了看正在嘗試飲料的朋友們,然後心裏突然湧起了喝下去的衝動。
人們的好奇心、和害怕在朋友們面前丟臉的自尊心,總是可以戰勝膽怯的,這一次也不例外。
「就小小地喝幾口,嘗一嘗滋味就行了,反正沒人會說出去……」最後,她在腦中給自己開脫了。
她顫抖着手,將似乎有千鈞之重的杯子舉到了自己的嘴邊,然後猶如品嘗毒藥一樣張開淡紅色的嘴唇喝下了一口。
混雜着巧克力味道的麥酒,很快就給口腔帶來了一股苦澀,幾乎讓她吐了出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很快這股苦澀裏面又多了點甘甜,就好像喝下醇厚的咖啡一樣。
歐仁妮確實沒有說大話,味道很不錯。
而且除了味道之外,那種擔心被哥哥責罵的緊張不安,更加給了她一股打破規矩束縛的快感。
在從沒有過的體驗的刺激下,她的腦筋已經有些迷糊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而旁邊三個人愕然發現,這個第一次碰酒的少女,咕噥咕噥地就一口氣把一整杯酒合着冰塊喝光了。
「芙蘭,你還挺有喝酒的天賦的啊。」瑪麗砸了咂舌,然後自己也抿了一口壓驚。
「我看是新手的不自量力而已,剛喝酒的人都不知道怎麼控制,也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瑪蒂爾達有些痛心疾首地看向了歐仁妮,「歐仁妮,我們這個玩笑有點過頭了……」
「哪裏過頭了?這麼好喝的飲料,多喝點怎麼了?」歐仁妮笑着回答,「再說了,人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早一點學習是好事。」
「是……是啊……飲料很好喝。」還沒有等瑪蒂爾達再說什麼,芙蘭就開口了,只是聲音實在有些顫抖,「歐仁妮,再給我來一杯吧?我還想嘗嘗。」
此時的她,臉上就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一樣,紅得厲害,更加增添了青春的誘惑力,碧藍色的眼睛裏蕩漾着湖水,美艷得驚人。
「你……一杯就成這樣了啊?」這下就連唐格拉爾小姐也有些害怕了,「別喝了吧。」
「我沒事啊?我好得很……全身暖洋洋的。」芙蘭搖了搖頭,一臉期盼地看着唐格拉爾小姐。
歐仁妮有心拒絕,但是當被如此美麗的少女,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時,她竟然也說不出拒絕來。
「真是個小妖精,迷死人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好吧,最後一杯,而且你得答應我,喝完就去休息。」
「好!好!我答應你!」芙拉連連點頭,猶如是倉鼠一樣。
歐仁妮小心翼翼地又做了一杯這樣的特製飲料,然後遞給了芙蘭,芙蘭又是幾口就喝光了。
很快,她原本已經紅透了的臉,似乎在發燙,臉上也出現了讓人莫名其妙的笑容,而她的腳步已經站不穩了,在涼風當中微微搖擺,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
「真醉了啊。」三個人同時下了結論。
「我……我才沒醉呢。」芙蘭迷迷糊糊地反駁了她們,「我還能再來兩杯,歐仁妮,再給我倒上吧。」
「是啊,你沒醉,你只是需要休息了。」歐仁妮扶住了她,「好了,小姐,今天的體驗課到此結束了,去睡會兒吧,不許再喝了。」
沒等芙蘭說話,她就跟旁邊的女僕打了招呼,讓她把芙蘭送去宅邸的房間內休息。
看着芙蘭被攙扶着搖搖晃晃離開的腳步,三個人一下子都有些失語。
「這玩笑真的開大了……」瑪蒂爾達痛心疾首,「我早該阻止的。」
「你們這麼鄭重做什麼,喝點酒算什麼事情啊?」唐格拉爾小姐倒是一點都不慌,「誰還沒喝過呢?她酒量是有點小,但是休息下不就好了。」
「可是……要是她哥哥生氣了怎麼辦?別忘了……他可是不讓孩子喝酒的。」瑪麗還是有些猶豫。
「得了吧,什麼孩子不孩子的,這年頭大家喝點酒又怎麼了?人人都可以享受生活嘛。要是連這個都生氣,那才奇怪了,他準備幹什麼?養天使嗎?」歐仁妮還是不以為然,「反正你們不用擔心,就算有什麼事情我來承擔,你們客人就好好享受吧!好吧,我們再來一杯!」
瑪麗和瑪蒂爾達對視了一眼,互相也覺得歐仁妮說得有道理,所以也不再緊張了。
「乾杯。」
……………………………………
此時的芙蘭,根本已經無法想起自己的朋友們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渾身燥熱,腦筋遲鈍,就連記憶都模糊了起來。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身處何方了,只知道有個女僕攙扶着她,帶着她繞過了宅邸的走廊和過道,把她帶到了一個佈置奢華的房間裏面,然後把她放在床上休息。
在來到這裏之前,她經過了許多人,但是人們都是在興高采烈地聊着天,沒有人注視她,而他們聊天的內容她已經聽不懂了,只覺得是一群蒼蠅在嗡嗡亂叫。
原來這就是社交界嗎?感覺也沒什麼意思啊。懵里懵懂的少女心想。
她迷迷糊糊地躺着,只覺得天地之間被蒙上了一層迷霧,什麼都看不清,就連時間的流逝都感覺不到。
在半夢半醒之間,她輾轉發出,迷糊的視線不斷地在房間各處掃過。
不期然間,她發現面前有了一團陰影。
她調動起最後僅剩的腦力和目力,分析了一下面前這圖陰影……是個人!
天哪!有個人站在她的床前!
一瞬間她幾乎呼吸都窒息了,她努力想要爬起來,然後身體卻怎麼都不聽使喚。
「誰!你是……誰!」她只能用僅剩的力氣質問。
「不用擔心,美麗的特雷維爾小姐,我如果是想要對您不利的話,早就已經做完了。」來者冷漠地回答,「順便善意地提醒下,您以後還是儘量不要喝酒了,這一直都不是您的專長。」
「哦……是啊,我以後……以後不喝酒了。」一聽到對方知道自己是誰家的孩子,芙蘭驟然寬心了不少,畢竟特雷維爾元帥的名頭還是嚇得住人的。
更重要的是,她聽出來了,這個聲音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而且雖然刻意壓得很低沉,但是仍舊能夠聽出其中的稚嫩。
她努力睜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一團陰影。
這時候,她終於稍稍看清了,站在床前的是一個穿着灰色裙子的孩子,身材矮小,頭髮被盤在了腦後看不清楚顏色,她的頭上戴着一頂帽子,帽子下面垂着面紗,擋住了她的面孔,看來是刻意在隱藏自己的身份。
孩子,而且是女孩子,這讓芙蘭剛才的恐懼消散了大半。
「你……您是誰?」芙蘭再問。
眼下她的腦筋實在有些遲鈍,所以根本無法想太多東西,只能這麼追問。
「我是一個旅行者,訪問了這個世界。」對方說出了讓芙蘭意味不明的回答,「雖然這趟旅途並不那麼讓人愉快,不過至少不是一個讓我感覺完全陌生的地方,對此我倒是要感謝一下萬能的上帝。」
「那麼,旅行者,您……您認識我?」芙蘭再問,「我們……我們見過嗎?」
「是的,我認識您,當然您不會認識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世界,很遺憾交集並不多。」對方回答。
芙蘭完全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她是唐格拉爾男爵的親戚嗎?
她現在很困,而且想要擺脫掉這個突然出現的怪傢伙。
「那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呢?」她低聲問。
「我是有個事情,想要提醒您,或者說是您的哥哥。」對方回答。
「我哥哥怎麼了?他……他碰到什麼事情了嗎?」芙蘭打了個激靈,然後原本一片模糊的腦子驟然變得清晰了一點,她實在太牽掛了。
「他在做一件大傻事。」對方冷淡地回答,似乎對夏爾有些不屑,「我聽說他最近在有意接近基督山伯爵,但是據我從我父親哪裏得到的消息,這個人是個無惡不作膽大包天的匪徒,手裏有無數的血案,更重要的是,他和我父親最近正在合作,我父親也許會容忍他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所以只有傻子才會和他沾上關係。」
「天哪!天哪!他最近是在和一個叫這個名號的人來往!」一聽到對方這麼說,芙蘭連連驚呼,「那個人真是邪惡的匪徒嗎?那……那先生怎麼辦。」
她劇烈地在床上掙扎着,想要坐起來,然後衝下床去,然而身體卻一直不聽使喚,軟綿綿地貼在床上,讓她急得眼睛都快掉淚了。
「別着急,一切都還早,您現在來得及好好休息,可憐的孩子。」對方伸出了手,壓在了芙蘭的肩膀上,幫助她鎮定了下來,「這裏畢竟是法蘭西,就算是匪徒,也不會輕易露出獠牙。」
明明年紀還小,她卻如此老氣橫秋地安撫芙蘭,只是因為喝了酒侵蝕了判斷力,芙蘭才沒有感覺到異常。
「是啊,還早……」芙蘭慢慢鎮定了下來,然後感激地看向了對方,「謝謝您的提醒,小姐,雖然不知道您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是您能夠好言來提醒我們,想必也是我哥哥的朋友之一吧,我會替您轉告並且提醒他的。」
「朋友?如果您這麼想,那您就錯了。」面紗後的面孔似乎在冷笑,「如果我說我想要把他大卸八塊,然後剁碎了餵狗,只是不願意被別人代勞,您還會不會感激我呢?」
芙蘭驚呆了,她睜大了眼睛,驚愕地看着對方,「你……是開玩笑嗎!」
「真可惜我不是。」對方冷笑着回答。「我是認真的,而且我跟您保證,我絕對有這個機會,雖然未必是現在。」
雖然對方個頭不高,但是芙蘭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那確實是恐怖的恨意。
哥哥怎麼會得罪了一個這么小的孩子的?
芙蘭想不通,但是現在她也沒有時間空間去好好回憶了。
「你,休想!」她脫口而出,「不管你是哪裏的妖魔,我……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想您肯定會這麼回復我的,可是,就算您想要阻止我,您又能夠做什麼呢?」對方似乎是有意在挖苦嘲弄芙蘭,「您只是個可愛的孩子,才藝出眾,個性討人喜歡,但是僅此而已了——您是無力的。」
「不,我不是……」芙蘭呼吸急促了。
「您就是。」對方打斷了芙蘭,「您弱小,您慈悲,您害怕鮮血,您是易碎的花瓶,只能被好好呵護,但是除了被展示沒有其他用處,您的哥哥把您培養成了天使,可是這是人間,很抱歉……您就是軟弱無力的。」
「我不是……我不是……見鬼,你給我閉嘴,我不是!」芙蘭怒睜雙眼,然後猛然起身,試圖抓住對方的手,「我不想得罪任何人,但是唯獨不會容忍你傷害他,要是你膽敢這麼做,我會把你一截一截地切掉,切到你活着看到自己只剩半身了為止!你給我記住!」
一瞬間,那種藝術家的溫潤消失了,她的面孔猙獰可怕,猶如惡鬼一樣。
對面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冷冷地看着芙蘭,既沒有害怕也沒有憤怒。
芙蘭怒視着對方,沒有任何退縮。
「噗,哼哈哈哈……」突然,對方低聲笑了起來。
這笑聲,讓原本幾乎凍結起來的房間,重新有了溫度。
「無論在哪裏,您都是您啊……」對方長嘆了一口氣,「是啊,這才是真正的您,都讓我有些懷念了……好好看看鏡子吧,回想起來自己曾經是何身姿。」
隨着這句莫名所以的話,在芙蘭模糊的視線裏面,對方突然消失了。
我在做什麼啊?芙蘭突然感覺腦海一片空白。
睏倦重新籠罩住了她的腦海,她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
當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芙蘭發現,自己的哥哥正坐在床邊,有些無奈有些責備地看着自己。
已經完全恢復了身體控制力的她,伸出手來握住了哥哥的手。
「先生。」
「你出的汗都夠洗一次澡了。」夏爾微微皺了皺眉頭,隱晦地批評了自己的妹妹,「作為第一次喝酒的孩子來說,兩大杯實在太多了。」
「對不起……」芙蘭微微笑了起來。「我以後不會了。」
這個略微有些悽慘的笑容,讓夏爾一下子說不出準備好的訓斥了。
哎,反正也不算什麼太大的錯誤,算了吧。
「你可不要說說而已,要記着,成年之前不許喝酒。」他努力板起臉來嚇唬了一下妹妹。
「我會記着的。」芙蘭輕輕點了點頭,「我……我剛才做了個夢。」
「看來是噩夢吧?」夏爾嘆了口氣,「不然不會出這麼多汗。」
「是啊,確實是個噩夢。」芙蘭輕輕點了點頭,「我……我夢到您身處險境,然後懇請我來救您。然後我跟您保證,我……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您的,哪怕讓全世界着了火。」
夏爾對這些話莫名所以,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是傻孩子,做的什麼傻夢啊!」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1s 3.833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