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劍與法蘭西 nice boat

    正當克里米亞進入寒冷孤寂的凌晨時分時,巴黎剛剛走入到了早春的夜晚當中。雖然天色暗得很快,但是燈火輝煌的城市很快就用人工的光源來繼續照耀這座城市,流光溢彩的街道當中到處都有人在尋歡作樂,昏昏然的光線當中,這座城市的居民們醉生夢死,給這座城市增添了別樣的放蕩魅力。

    在這座現代的巴比倫城的中心,杜伊勒里宮今晚依舊華燈高放,打扮得光鮮亮麗的紳士淑女們絡繹不絕穿梭在宮廷的大門和走廊之間,用自己身上的珠光寶氣妝點着這座宮殿。

    最近以來,為了慶祝帝國在克里米亞半島上取得的一系列的軍事勝利,皇帝和皇后陛下多次舉辦宴會邀請各方名流進宮飲宴,高堂滿座之時,整個宮廷都是一片燈火輝煌,讓帝國的權勢和榮耀得以充分地展露出來,看到流光溢彩的宮廷時,誰又會去想到那些依舊在半島的荒原上忍受着寒冷和病痛折磨的可憐人們呢?

    此時,宮廷今晚的宴會也在盛大的開幕當中,絡繹不絕的賓客們匯聚到宮廷的大廳當中,準備迎接新一次的盛筵,等待着將要盛裝出席的皇帝和皇后陛下。

    而他們所等待的人,此時正留在書房當中,聽取着新任外交大臣亞歷山大-瓦萊夫斯基伯爵的報告。

    「陛下,這是我們為俄國人擬定的和談草案。」伯爵以一種恭敬當中又帶着點矜持的語氣,將手中的一份文件遞給了皇帝陛下,「請您過目。」

    皇帝陛下隨手拿了過來,草草地瀏覽了一下,然後直接就放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

    「不錯,我很滿意,你們辛苦了。」

    他的笑容裏面透着一股掩飾不住的得意,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他已經取得了自己幾年前都無法想想的業績。

    還在幾年之前,他還只是一個流亡在英國的王位覬覦者而已,沒有錢也沒有值得一提的勢力,除了一個波拿巴姓氏之外別無所有,誰也沒有注意他,世界似乎已經將他遺忘。

    可是幾年之後,他就已經成為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的主宰者,並且用這個國家的財富和軍隊,擊敗了另外一個宿敵,讓他們不得不在自己面前俯首稱臣。

    這是何等奇妙的經歷,這又是何等輝煌的成果!

    除了上帝在眷顧他之外,難道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此時此刻,皇帝陛下已經深信自己吉星高照,他知道自己無論再做什麼都會諸事順遂,整個歐洲只能顫抖着拜服在自己的腳下,無人能夠反抗他手中的雷霆。

    「恭喜您,陛下。」瓦萊夫斯基伯爵適時地再度向皇帝陛下道賀,「眼下俄羅斯人已經陷入到了內亂當中,今後一代人,甚至有可能更長的時間裏面,他們都沒有辦法對付我們了,我們可以盡情地在歐洲施展我們的力量。」

    「你的意見是?」皇帝陛下反問。

    「一個也許將會新生的波蘭,需要法蘭西的保護,雖然俄羅斯人會因為內亂而自顧不暇,但是波蘭仍舊十分孱弱,周邊虎視眈眈的國家依舊可能傷害到她。」外交大臣小心翼翼地說,「而且,我認為,如果我們能夠去成為波蘭的保護人的話,我們就可以恢復兩個國家曾有的親密聯繫,並且……並且在東歐得到一個符合我們利益的代言人。」

    皇帝靜靜地看着外交大臣的話,臉上似笑非笑。

    他知道,外交大臣的建議不僅僅是出於法蘭西的利益考慮而已,更有一些感情上的考慮畢竟,他是拿破崙皇帝和波蘭情婦的私生子。

    但是,這個大喜的時候,他也沒有揭穿對方的想法,只是淡然點了點頭。

    「我會考慮的。」

    然後,他馬上轉開了話題。

    「前線有消息傳過來嗎?特雷維爾元帥的身體好些了沒有?」

    「我……我很遺憾,陛下。」一說到這裏,大臣的表情迅速從興奮轉變成了哀戚,「剛剛收到了電報,元帥身體狀況已經……已經十分不妙,很有可能……就在這兩天就會回歸天主的懷抱。」

    「竟然是這樣嗎?」

    陛下略微有些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特雷維爾元帥已經年近八旬,是風燭殘年的時候,現在又不辭勞苦前往前線,精力就此耗竭也十分正常,他也老早做出了心理準備。

    只不過,當真正確認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有些惻然。

    特雷維爾元帥當年就是皇帝陛下的忠誠將領,而在他重回法國奪回權力的過程當中,元帥也曾經出了大力。他在成為總統之後,他也一直為波拿巴家族鞍前馬後地效勞,最終幫助他復辟了帝國,登上了皇帝之位。

    對他的忠誠和功勞,皇帝陛下心裏也是頗為感念的。

    可是,在這些年當中,特雷維爾家族勢力的膨脹,也不能不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威脅。爺爺是元帥,是軍隊元老,孫子是帝國大臣,權勢赫赫,兩個人組合起來,足以讓任何皇帝都不禁心生疑慮。

    甚至可以說,特雷維爾家族已經在不期然之間變成了一個連皇帝都頗感棘手的勢力集團。雖然希望能夠繼續藉助他們的能力施展自己的政略,但是皇帝陛下也開始在心裏暗暗防範他們了。

    而這時候,特雷維爾元帥可以說走得正是時候,他攀登到了榮譽的頂峰,卻又無法再威脅皇帝的權力,而在他走後,特雷維爾家族也就沒有那麼可怕了。一想到這裏,皇帝陛下心裏不禁又有一點隱隱的慶幸。

    既然這樣,他不吝於給毫無威脅的人最高的榮譽,以便激勵別的人繼續為自己效勞

    「哎……命運真是作弄人。」皇帝陛下長長地嘆了口氣,「原本我還想為元帥舉辦最盛大的凱旋式的,這麼說來,我竟然沒辦法再見到他了嗎?這真是太殘酷了。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趕緊把該給的榮譽給他吧,免得沒來得及!」

    「您的仁慈令人感動,陛下。」伯爵馬上附和了陛下。

    既然帶着遠征軍取得了如此輝煌的勝利,那麼帝國皇帝自然要給元帥以軍人最高的獎賞,原本帝國政府已經開始準備了,要在元帥回國的凱旋儀式當中封賞全軍,但是現在看來是等不到那時候了。

    而外交大臣當然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他跟特雷維爾家族的關係還算不錯,自然也希望繼續結下善緣。

    「我要將他晉升為大元帥,並且授予他最高榮譽勳章,」皇帝陛下低垂着視線,一字一頓地說,「另外,我將晉封他為公爵,至於爵號……」

    想到這裏的時候,皇帝陛下微微猶豫了。原本這些事情是可以慢慢準備的,只不過現在元帥的身體沒有辦法再等待,所以只好抓緊時間了。

    按照拿破崙皇帝習慣的風格來說,他會把取得勝利的地方作為徽號,授予那些率軍贏得了重要戰役勝利的將領,比如蘇爾特就是達爾馬提亞公爵,達武被授予奧爾施泰特公爵,內伊被授予埃爾欣根公爵等等,所以皇帝陛下開始思索該給特雷維爾元帥什麼封號。

    「就叫克爾松公爵,怎麼樣?」外交大臣閣下抬頭看向了皇帝,「塞瓦斯托波爾在古代就叫克爾松。」

    「克爾松公爵……」皇帝陛下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然後猛然點了點頭,「好,就用這個吧!你去起草電報吧,把這些榮譽和徽號就送過去,趁一切還來得及。哎,可憐的老維克托!」

    「能夠被您如此惦念,已經是他最大的榮幸了,陛下。」外交大臣深深鞠躬,然後退出了房間。

    而在外交大臣離開之後,皇帝陛下也馬上離開了書房,來到了已經高朋滿座的大廳裏面,投入到了浮華絢麗的輝煌燈火當中。

    這將是他一生最輝煌的時刻之一。

    皇帝陛下的嘉獎令,通過電報冰冷的滴答聲,很快就傳達到了千里之外的克里米亞,然後被譯員們緊張地譯成了明文司令部,再被司令的隨員們遞交到了當中。

    當這份電報最終來到夏爾手中的時候,已經是凌晨時分了。

    而它最終還是沒有趕上時間,就在兩個小時之前,特雷維爾元帥,已經永久地停下了呼吸,帶着對孫子孫女們的祝願離開了人世。

    這個老人,正安詳地躺在床上,神態平靜當中又帶着一點釋然,如果不是身軀漸漸變得冰冷的話,幾乎和睡着沒有任何區別。

    可是對呆呆地坐在他身旁的兩個人來說,世界已經變得完全不同了。

    夏爾木然地從隨員手中接過了電文,然後草草地看了一下。

    大元帥,最高榮譽軍團勳章,公爵的爵位……這些東西,都是如此令世人艷羨垂涎。

    可是,那個要領受這一切的人,已經離開了,他再也無福領受這些令人炫目的榮譽。

    不過,貴族的頭銜畢竟是可以傳襲的,哪怕元帥逝世,他得到的公爵爵位也會留存下來。

    因為兒子埃德加早已經失蹤多年,法律上可以判定為死亡,所以按照繼承法來說,就在此刻,夏爾已經成為第二代克爾松公爵了。

    公爵……說起來是如此耀眼,是帝國最為榮耀的頭銜之一,可是此時的夏爾卻沒有半點興奮,反而只覺得興味索然。

    如果這就是不得不目睹老人離去的代價的話,他倒寧願從來都沒有這種東西。

    可是,現在再這麼說又有什麼意義呢?離去的人將永遠離去,再也不會回來了。一想到這裏,夏爾忍不住重新看了看老人,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身為大臣,身為一位元帥的孫子,表現出如此感情用事的樣子顯然是很不得體的,可是,當那種發自內心的悲怮湧上心頭的時候,夏爾就渾然忘了什麼儀態,只能以人類最為原始的方式發泄自己的悲痛。

    然而,死去的人終究已經死去,活着的人還有他們的生活,還有他們必須去走的路。

    夏爾突然感覺有人從後面擁住了他,雖然力道很小,但是抱得很緊。

    「您去休息一下吧,先生。還有這麼多事情等着您辦……」芙蘭的話聲裏面依舊帶着點哭腔,「我們,我們還得帶着爺爺回家呢。」

    她的呼喚,讓夏爾的理智漸漸變得清晰了。


    是啊,還有這麼多事情得辦,必須休息一會兒了。

    他轉過身來,端詳着妹妹,看着她已經憔悴得不像樣子的面龐,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地摩挲了一下依舊光滑的臉頰。「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已經一宿沒睡的夏爾,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病房角落裏面的行軍床邊,然後自顧自地躺了下去。

    然而,一閉上眼睛,他的腦海當中就浮現出了爺爺的音容笑貌,然後就感覺腦和心的劇痛,怎麼也睡不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發自內心的疲憊終於讓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裏,夏爾就是這樣昏昏沉沉地過着,只是以機械的方式執行着自己的任務,並且將軍隊交代給了接替特雷維爾元帥的將領,這幾天他的睡眠十分不穩定,晝夜在顛倒,以至於整個人都變得憔悴了不少。

    而在幾天的忙碌之後,大部分事務終於被他交代完了。而特雷維爾元帥,也被他裝到了靈柩當中,準備帶着一起回國。

    他們搭乘的是特雷維爾指揮全軍的旗艦拿破崙號,這艘威武而壯美的戰列艦,曾經搭載着元帥從本土出發,經過加里波利,瓦爾納,一路意氣高昂地來到了克里米亞,見證了總司令的一個個勝利,見證了他的榮譽和輝煌,而如今,它又將帶着總司令回到自己的祖國,一如他來時那樣。

    因為和俄羅斯軍隊已經停止了交戰,所以英法聯軍的各支部隊都可以空閒了下來,於是送別元帥的場面變得盛況空前,幾乎每一支部隊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來到了巴拉克拉瓦港口,目送法軍統帥的離開。

    各支部隊的軍旗在海風當中招展,不絕於耳的槍炮聲,更加代表了軍人們對這位帶領他們走向了最終勝利的統帥的崇敬。

    一如送別拉格倫元帥那樣,元帥的靈柩被炮車拖到了港口,然後被從炮車上卸了下來,然後被送到了戰艦之上。

    就在靈柩被運上戰艦的那一刻,圍在港口的英法軍艦,乃至岸上的炮兵們同時開炮,巨大的轟鳴聲讓整個海面都開始搖晃了起來,而軍樂隊也開始鳴奏軍曲,如此盛大的場面,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永生難忘。

    可是對夏爾來說,這些盛大的場面都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想快點離開,早點踏上把爺爺送回到家鄉的旅途,他要把爺爺安葬在家族的墓地當中,正如同先代的特雷維爾公爵那樣。

    在他的期盼之下,船終於在不絕於耳的炮聲當中徐徐開動了,隨着這艘戰艦離去的,還有一大批的運輸艦以及護衛艦,此時,這些船都桅杆高聳,船帆滿張,似乎在海上編織出了一片白色的帷幔,好一派盛大的場面!

    一個大元帥離開人間,配得上這副場面。

    為了禮儀起見,元帥的靈柩被存放在了他當時一直居住的船長室,而周圍的艙室也都被清空了,以免打攪元帥在天之靈。而夏爾就呆在靈柩隔壁的艙室裏面,一直呆呆地看着一望無際的海面。

    四周十分靜謐,只有大海的濤聲響徹於耳,地中海的溫柔搖擺,與其說是浪濤,倒不如說是海神的親密愛撫,船的搖晃,對已經漸漸地習慣了坐船的夏爾來說,不僅無法帶來多少新鮮感,反倒是更加增添了他心中的寂寥。

    他就這樣呆呆地看着,直到天空由明到暗,最終變得什麼都看不清的時候,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需要他來操心的事情還很多,但是滿心的疲憊和悲傷,讓他寧可什麼都不去想,那些事情就等到回國再說吧,現在他只想這樣過去每一天。

    就在他打算睡下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然後輕輕的腳步聲傳到了他的耳中。

    哪怕不藉助燈光,夏爾也知道來者是誰,現在的環境下,除了夏爾之外也只有她才可以住在靈柩隔壁的艙室,也只有她才會來找自己而不用害怕惹怒大臣閣下。

    「現在好受點了嗎?」夏爾頭也不抬地問。

    「怎麼可能好受得了呢?」芙蘭苦笑了起來,走到了夏爾的面前,然後直接投入到了他的懷中,「先生,我這幾天一直都沒有睡好,腦子裏面老是回想起爺爺……」

    「我也是。」夏爾苦笑了起來。「雖然早就有些心理準備了,但是真碰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比想像中要脆弱。」

    「您這不是脆弱!」芙蘭連忙說,「爺爺從小那麼疼愛您,您如果毫無悲痛,那才是……那才是毫無心肝呢。」

    「他不也一樣疼愛你?」夏爾依舊苦笑。

    「是啊,他也疼愛我……」這句話,卻不經意間刺痛了芙蘭,讓她眼睛裏突然閃現出了淚光,「他太愛我們了,而我……而我卻一直都沒有回報他,反而一次次……一次次忤逆他,惹他生氣……」

    說到這裏,她再也忍不住了,哇得一聲哭了出來,然後環抱住了夏爾,「先生,我會下地獄的……!」

    「我也會去的,所以別怕。」夏爾嘆了口氣,然後輕輕撫弄了一下她細滑的頭髮。

    「先生,請抱緊我吧!」芙蘭仍舊哭泣着,語氣里多了點哀求,「我只剩下您一個親人了!世上只剩下您值得我牽掛了。」

    夏爾下意識地伸出了手來,緊緊地保住了對方,當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了一起的時候,他感受到一種由衷的溫暖。

    是啊,這就是我的至親,我們相依為命了二十年。

    「我從來沒有想到,爺爺居然最後會那麼寬宏大量,您知道的,他很少原諒別人,可是他是那麼說了……他是多麼愛我們啊!」芙蘭在夏爾耳邊傾訴,「一想到這裏,我的心裏……我的心裏就如同刀絞一樣!先生,為了您,我差點連爺爺的愛也犧牲掉了,可是他最後卻原諒了我。」

    「是原諒了我們。」夏爾長嘆了口氣。「從頭到尾,他都是沒有以自私的態度考慮過這件事,他都是為了我們……」

    「是啊,自私的是我,我太自私了,我……我罪大惡極,可是先生……先生……我有什麼辦法呢?我只有這條路可走啊!」芙蘭的眼淚仍舊在不停地流淌着,打濕了夏爾的衣襟,「我試過去死了,可是上帝和您都不准我去死,那我……那我還能怎麼辦呢?」

    「別再這麼說了,如果有錯,錯的不是你一個人而已,這是我們共同的錯。」夏爾安慰了對方,「既然這樣,罪孽我們就一起承擔吧,我……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在這種負罪感當中煎熬了,爺爺當初原諒我們,不就是為了解脫我們嗎?」

    「先生……?」芙蘭睜大了眼睛看着夏爾,她絕沒有想到夏爾會這麼說。

    「是啊,他解脫了我們,也祝福了我們。」夏爾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我們的路上已經沒有阻擋了……只要你還沒有改變主意,我就會一直照顧你,愛護你,陪你走到最後。」

    夏爾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說出來,但是當說出口之後,他卻又感受到了一種由衷的暢快感。

    也許,這些話,正是他深藏在心裏,最想要說出來的話吧。

    什麼都不想管了,就讓我……就讓我任性吧。他暗自心想。

    「先生,哥哥……太好了。」巨大的幸福感讓芙蘭閉上了眼睛,她的臉頰也在發紅,「太好了!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的,再也沒有……再也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離了。我愛您,我永遠也不會改變主意的!」

    兄妹兩個人就這樣擁抱在了一起,兩顆心似乎也隨之交融。

    伴隨着這個擁抱,芙蘭的呼吸變得越來急促,她忽然伸出手來,捧住了哥哥的脖子,然後直接就吻了上去。

    夏爾最初有些驚愕,然後馬上,他也熱烈地回應了妹妹的熱情,他伸出舌頭來,和她一起,將口中的**交織在了一起。

    也許過了一個世紀,兩個人的嘴唇才慢慢分開,而芙蘭依舊緊緊地盯着對方,仿佛生怕這個夢境突然消褪似的。

    在看了幾秒鐘之後,她又毅然決然地吻了下去,兩個人再度沉迷在了溫暖的交吻當中。

    他們就這樣斷斷續續地吻着,渾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而伴隨着這些吻,她那姣好的臉上出現了少女般的嫣紅,原本的疲憊和憔悴都已經一掃而空,只剩下了幸福的笑容,那是一個能讓人沉醉其中的笑容。

    「讓我走上天堂吧。」她突然說。「到了現在,我只有這麼一個願望了,請您……請您滿足我吧!」

    夏爾愣住了。

    他當然聽得出這種暗語,可是……吻是一回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們現在還在爺爺靈柩的隔壁啊!他從沒有想過這麼瘋狂的事情。

    他再度發現了她柔美的外表之下,所隱藏的那種決絕和恐怖。

    在突如其來的驚慌之下,夏爾馬上打算推開芙蘭,但是他的嘗試沒有獲得成功,因為她抱得太緊太緊了,因為兩個人貼得太緊,所以夏爾只感覺她渾身在發燙,簡直就像是在發燒了一樣。而在這時候,他更加感覺,自己起了一點可怕的反應。

    「我們……我們回國再來好嗎?」夏爾近乎於懇求地說,「我……我答應過就不會反悔的。」

    「不,不行!」芙蘭抬起頭來,以幾乎從沒有過的堅決態度看着哥哥。「先生我……我為這一天已經等待了二十年了……我不會再多等一天了,也不會放過您了……您……您跑不掉的……請愛我吧,愛我吧!」

    一邊說,她的手一邊摸索到了夏爾的胸前,一路解起了扣子,然後手慢慢地滑了下去。

    夏爾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伴隨着那隻纖細的手在胸前的摩挲,伴隨着高聳的峰巒擦過身體的感覺,他只感覺理智在慢慢地離去。

    如此美麗的女子,如此真切的愛意,他又怎麼肯能真正抗拒得了呢?

    幾乎在他不經意之間,兩個人的肌膚就這樣貼在了一起。

    「聽啊,您聽吧,這顆心跳得多快。」芙蘭的語氣變得十分柔膩,幾乎讓夏爾聽不出原本的聲音來了,「這都是在為了您而跳動的呢……」

    這種魅惑的樣子,是夏爾幾乎從未想像過的。

    她居然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嗎……是在什麼時候長大的呢?

    他已經無暇顧及這個問題了,他伸出雙手攬住了對方的腰。

    接着,一聲含痛的悶哼當中,兩個人溫暖的身軀突然之間融合在了一起。

    海水拍擊船底的噗啦噗啦的聲響,猶如是一陣輕柔的音樂一樣為這場幽密又優美的舞劇伴奏。

    而在這靜謐的夜晚當中,宏偉的帆船仍舊揚帆前行,似乎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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