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俄國公使怒氣沖沖地離開自己家的時候,夏爾的心裏充滿了一種以牙還牙的快意。
這位曾經當着他的面嘲諷他的爺爺的伯爵,終於被他不打折扣地當面羞辱了回去。
然而,這種快意並不是他這麼做的主因,他更加希望俄國人能夠因此調高對自己的評級,明白光靠一個大使是無法應付自己的。
帶着這種輕鬆愉快的心情,第二天夏爾來到了外交部的大樓裏面,然後,他很快被部長的秘書叫到了部長的辦公室裏面。
「哦!我們的英雄回來了!」
當他走進部長的辦公室時,帶着一種誇張的語調,當今的外交部長圖爾戈侯爵張開了雙臂,擁抱了一下夏爾。「祝賀您完美地履行了您的任務!」
還沒有等夏爾回答,他就朝夏爾擠了擠眼睛,「根據大使館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英國人對您的表現基本上滿意,考慮到您之前和使館的人發生了衝突,那麼他們的話應該還打了折扣……所以您應該比想像中還要順利,夏爾。」
「這都是因為有您的指導,部長閣下。」夏爾也滿面笑容地擁抱了一下對方,「當然,對於使館那邊我有些抱歉,可能我之前心裏有些急躁,所以和大使先生鬧出了一點點誤會……」
「哦,沒關係,沒關係,您重任在肩,他們理應配合,不過,也請您理解下,外交界不如軍隊,大家對階級次序沒有那麼敏感,所以可能有時候就會聽到一些雜音……」部長擺了擺手,「不過,我已經申斥了他們了,讓他們老老實實服從您的意志,他們遲早是會明白的。」
「那就謝謝您了,閣下。」夏爾脫開了部長的懷抱,然後稍微朝他躬了躬身。
夏爾心裏知道。侯爵巴不得自己和各個地方的大使都鬧翻,在部裏面離心離德,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維護自己這個部長的權威。
不過,他可不在乎這些。只要能夠擁有路易-波拿巴的充分信任,就算下面的大使們不喜歡他又怎麼樣呢?他照樣有辦法壓着他們走自己確定好的路線。
「夏爾,聽說您昨天將俄國公使叫到了自己的家裏?」部長好像不經意地問。
「是的,我昨天請他來私下會晤了一下。」夏爾點了點頭,「自從我履行職務之後。我已經和英國人以及奧地利人在私下裏都見了面了,再不同俄國人見一下,恐怕會惹人非議,說我對各國厚此薄彼。」
「您的考慮倒是沒有,可是……」侯爵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無奈,「好像昨天他是怒氣沖沖地回去使館的,還說您慢待了他……好在他們還沒有提出正式的抗議,不然我還真得傷下腦筋。夏爾,這事是真的嗎?昨天你們真的吵了架?」
「昨天我們在討論一些歐洲現實問題的時候,出現了一點意見上的分歧。不過我想並不嚴重,只是稍微爭論幾句而已……」夏爾頗為遺憾地聳了聳肩,「我倒真沒想到他居然會生那麼大的氣。」
「哎……夏爾,外交界可比您想像的還要複雜得多,也敏感得多!你們年輕人的幾句戲言,在這裏就會引起軒然大波!國與國的交往,有時候很孩子氣的,人們總是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爭吵。」部長長嘆了口氣,顯然對夏爾的做法有些不以為然,「夏爾。我沒有一點要申斥您的意思,只是請您以後一定要在這方面謹言慎行,不要和別人鬧意氣之爭,不然的話。可要叫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笑話了!再者說了,雖然我們要反俄,表面上還是要跟俄國人客氣一些的,至少不能讓他們看出來我們在反對他們不然這對我們日後的工作十分不利。」
他口中說沒有申斥,但是實際上提到『申斥』這個詞本身就是一種申斥了,只是害怕熱鬧夏爾。所以說得十分委婉而已。
他確實害怕夏爾這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不懂規矩,到處大放厥詞,結果惹怒了各國的外交官,平白地給自己的外交工作增加無數麻煩。
不過,他完全想不到,夏爾居然會膽大包天到那個地步,居然敢把英法之間已經走近、準備協調步調排斥俄國的消息,給不當做一回事地透露了出去。
「您說得對,閣下。」夏爾只是稍微笑了笑,「以後我會注意的,儘量會謹言慎行,不要惹起外界的風波……」
「那就太好了……」侯爵仿佛如釋重負。「好了,其實今天我找您過來,是想要告訴您一個好消息的。在您訪問英國期間,中東和遠東地區的相關人事材料、以及其他文檔,我都已經讓人給準備好了,您等下就可以直接審閱,然後儘快開展工作了。」
「那真是太好了!謝謝您!」夏爾連忙向對方致謝,心裏則知道對方巴不得自己早點陷進那一堆事情裏面,遠離真正至關緊要的歐洲事務。
「好了,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了,您先回去吧……我等下還有一些事情要辦,」眼見夏爾如此上道,部長閣下也鬆了口氣。
「哦,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哦請您幫忙一下呢。」夏爾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
「什麼事呢?」
「我現在也算是要正式履行職務了,不瞞您說,我的性格是挺認真的,既然開始履職,我就要認認真真地做好。所以……我想要同駐各個大國的大使們交流一下,請您在近期召他們回國述職一下好嗎?」夏爾微笑地看着侯爵,「駐英國的大使就不用了。」
聽到了他的請求之後,部長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了。
召回國讓他見面,一旦讓他和各地的大使建立了私人聯繫,那說不準就可以幕後架空自己這個部長了。
他沒想到夏爾這麼快就開始了對自己職權的侵害。
這不是剛剛才說好要各司其職嗎?怎麼一開始就準備挖牆腳了?
部長皺了皺眉頭。
「是不是太麻煩了?」
「履行職務怎麼能說是麻煩呢?」夏爾反問,「難道您不同意嗎?」
在夏爾的逼視之下,部長有心想要拒絕,但是最後還是點了頭。「好吧,我會先行召回他們的。」
「謝謝……」夏爾再度朝他恭敬地行了禮。
…………………………
當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他發現部長所言非虛,已經將一大堆的文件堆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
天知道這需要審閱多久啊……夏爾吸了口冷氣。
不過,這是自己選的,也沒有多少怨言可找了。先看看吧,整理一下,以後再找個可以幫自己整理而且又可以信用的人。
正當他打算投入這些文牘當中時,他的秘書走了進來。
「先生,有個外國人想要求見您。」
「我現在還有這麼多事情要忙,可不是每個人都能見,哪怕是外國人,也有輕重緩急之分。」夏爾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好的,那我回絕他吧。」秘書一看自己觸了霉頭,連忙告退。
「他是誰?」
「他的名字是奧托-馮-俾斯麥,是普魯士的一位外交官。」秘書回答。「他知道您的事務繁多,所以他說您可以在方便的時候抽出時間來召見他,他近期在巴黎,隨時等候,而且留下了地址。」
「呃……?」夏爾停下了自己的話,貌似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什麼?是……是哪個俾斯麥?」
「就是馮-俾斯麥先生,一位普魯士外交官。現任普魯士邦議員、普魯士駐法蘭克福帝國議會代表。」秘書有些疑惑於他的態度,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他,「不過,他並非以正式身份來對我國進行訪問的,而是以私人身份來我國旅行,因此他說求見您只是出於個人興趣而已,並非負有外交使命。」
「他……他想要……想要求見我?」夏爾無意間聲音都有些發抖,從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平日裏的鎮定了。
「他的職位,邦議員不太重要,但是後者意義重大,他能夠得到這職位,證明他在普魯士具有一定的地位,而且得到了普魯士國王的尊重。」,秘書誤解了他的意思,於是恭敬地給他獻上了建議,「如果您希望拒絕他的話,我認為您最好找一個理由,這樣至少可以讓他在面上過得去……」
「不,我並非要拒絕他,相反,我要接見他。」夏爾回過了神來,然後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的話,「馬上改變我現在的一切日程,都排到這之後。」
「都排到這之後?」秘書十分詫異,但是很快恢復了平靜,「那要推遲多久呢?」
「不設時限,我們談了多久就推遲多久,如果實在不行就順延一天。」夏爾直接揮了揮手,「一切都以這個為優先事項。」
「先生,他這只是私人的拜訪而已,並沒有外交使命……」秘書覺得夏爾的態度有些奇怪,於是禁不住提醒了他,「也就是說……這是非官方的,您也許……也許可以不推遲官方活動,在這期間您可以抽個空接見一下他。更何況,有很多官方活動還是部長指定要進行的,恐怕難以貿然推遲……」
「推遲日程!」夏爾直接下達了命令,「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總之一切都推遲,等我見他!」
…………為一個普魯士外交官的非官方拜訪推遲全部日程?有這個必要嗎?秘書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不過,他已經從夏爾的態度當中嗅到了那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所以他不打算違背夏爾的意願,連質疑也被壓在了心裏。
「好的,先生,我們這就安排。」他躬了躬身,然後轉身離開了夏爾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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