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 第225章 講事兒
雖然沒來過魔界幾次，但也算是駕輕就熟，到了木煙城，還是那漫山遍野的紫藤蘿，還未入城便聞到陣陣花香。我和南無雙雙無語了下，在這六界紛爭的年歲里，這木煙城卻與之前別無二樣，想來想去，只能猜是万俟棠愛花
成痴，硬生生在這亂世里開闢了一片淨土。
我嘖了一聲，熟門熟路的進了魔界。這次還是歲蛇，他見着我們愣了愣，隨即笑道：「這本來是我家尊主為青亦小主留的後門，結果全給你們用了。」
我愣了下，有些沒想到這木煙城裏的門原來還有這份用意。半晌才開口：「有勞帶路。」
歲蛇撓撓頭髮，朗聲道：「閒着也是閒着，有些事做剛剛好。」
南無皺皺眉頭：「不是兩界開戰了嗎？怎麼還有空閒？」
歲蛇顧忌的看了眼南無，隨後才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家尊主和妖帝聚一塊商量事情，我在外邊湊巧聽了一耳朵，好像是商量着想停火……」
我看着他興致勃勃的神色，大有一副綿綿不斷的趨勢，只好抬手攔住了他的話，苦笑道：「別跟我們說這麼多機密好不？免得你家尊主知曉了，還以為我們居心不良，誠心來打探情報的呢！」
歲蛇拍拍我的肩膀，笑道：「我家尊主知道我是個什麼德行，真正要緊的事都儘量瞞着我，怕我一不小心就說禿嚕了。」
聽到這，我感興趣的問道：「什麼事情都瞞着你，你不會覺得自己不被重視嗎？」
歲蛇聽完，罵了句髒話，才道：「你有病吧！成心挑撥離間來的？」
我忙擺手，否認道：「不敢不敢！」歲蛇哼了聲，這才罷手，轉而加快步子往前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他上幾次見面一直比較沉穩內斂，這回卻放開了許多，大概是真的心情很好。
不久就到了魔尊殿外，歲蛇站住腳步，向我們歉聲道：「吾主還在和妖帝商量事情，若是可以的話，還請移步偏殿，等他們的事一完，我就去請吾主過來。」我眨眨眼，覺得這事有點不對頭，連忙道：「這怎麼使得？還是我
去找魔尊吧，事完了通知一聲即可。」
歲蛇笑笑，溫聲道：「兩位是我魔界的貴客，自然是使得的。」
我還想說些話，卻被南無一手肘打在正胸膛，我哆嗦了下就聽見南無說：「也好，等你們家尊主事了，再來尋我們吧。」
歲蛇應了是，帶着我們進了偏殿後，便轉身離開了。我瞅了眼南無，奇道：「咱們什麼時候這麼有身價了？還要等人魔尊自個來找我們？」南無隨便找了個軟墊坐下後，才撐着腦袋道：「我想同人談談妖魔之爭，身份自然得
擺擺正……但看樣子，這位魔尊大抵是猜到些什麼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見南無眯着眼，便識趣的沒打擾他，從納袋裏頭翻了本話本子開始看。看了差不多有兩頁後，門外突然傳來幾下腳步聲，我飛快的將話本子放了回去，南無也在此時睜開了眼。
門『咔嚓』一聲開了，走在最前面，紅袍着身，眉眼帶笑的男子自然是魔尊大人万俟棠，然而即便他生來就是一副笑顏，此時卻不自覺肅然起來，他不疾不徐的走過來，到了南無跟前，微微低頭，拱手道：「參見神尊。」後
面立馬跪了一排。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切，不動聲色的離南無遠了一點，這下邊跪着的論年齡都夠格當我爺爺，因此這跪拜是萬萬不敢受的，唯恐折壽。我一邊退一邊抽空看了眼南無，他這時已經沒了尋常時候的嬉皮笑臉，端的是道貌
岸然、正人君子的模樣。
我看着這副畫面險些要笑出聲來，但想到這種時候，我若是敢笑出聲來，南無就敢直接當眾滅口，考慮到這一層，我幾乎是立馬就止住了臉上的笑。
南無飛快的回頭向我甩了個眼刀子，才正兒八經的問着万俟棠：「你知道我是神？」
万俟棠依舊低着頭，好像南無不說讓他抬頭，他就能一直這樣似的，但他的背卻一直堅挺如竹。南無笑了聲，低頭抿了口茶，突然勃然大怒：「知道我是神，為何不跪？」
万俟棠沉聲道：「神尊無謂世間如何，也不拘這些禮儀，既然如此……我跪亦或是不跪，於你而言有區別嗎？」
南無笑了笑，刻意壓低着嗓子，道：「你怎知我不在意這些禮節？」
「我不知其它神尊是否如此，但就前幾次見面而言，神尊並非是拘泥於禮節的凡夫俗子。」万俟棠一板一眼回答道。
南無嗤笑一聲，這才揮揮手，道：「我管你如何……不過還是奉勸你一句，其它神尊未必和我一樣好說話……起來吧。」話畢，後面跪着的幾個魔還戰戰兢兢的，不知該不該起，万俟棠卻直接就抬頭，沒說一句廢話：「神尊
駕臨魔界，有何貴幹？」
南無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而是皺着眉頭看着後面烏泱泱的一大群魔，我笑了下，特別體貼的向前一步：「神尊不喜人多，諸位退下吧。」一邊賤兮兮的給南無傳音：「哥哥給力不？」
南無罵了句娘：「用你說話？」面上卻一派清心寡欲：「我家小童說的正是我要說的，你們退下即可。」
我額頭上的筋跳了跳，但還是忍住了沒壞他的威風，等一眾魔都退下後，才咬着牙傳音道：「南無你丫的找死呢！」南無卻卻沒什麼忌諱，逮着我拍了下腦袋，直接罵道：「誰找死啊！」我餘光瞥了眼万俟棠，見他沒什麼意
外，才轉頭就往南無頭上懟：「你能耐了啊！給你兩分顏色就能開染坊了是吧？」
過了半晌，我們兩才重新坐下來。
万俟棠笑了下，隨便也找了個位置坐下：「兩位的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讓人羨慕。」我和南無相互看了眼，又慘不忍睹的扭過頭。万俟棠見狀便沒有再提，話鋒一轉扭到了當前的局面上來：「神尊來此是為了妖魔之戰嗎
？實不相瞞，我們已經打算休戰了，所以……」
南無笑了下：「能停下來嗎？」万俟棠頓了下，沒有答話。南無沒理他，繼續道：「若是再早些，或許能停下來，但是現在……不可能了。」
万俟棠沉默許久，終於下定決心道：「還請神尊賜教。」
南無搖搖不知哪裏來的扇子，道：「賜教不敢，我於戰局部署上面並不擅長，此次前來，只是想來帶一句話。」
「什麼話？」万俟棠身體微微往前傾。
到了這種時候了，南無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道：「仙界已經摻和進來了，事已至此，凡界便是三界的戰場，介時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鬼界也會在凡界活躍起來了，過不了多久，神界被拉下水只是早晚的事。」
万俟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慘白，嘴唇哆嗦了好幾下，也沒能說出隻言片語來。南無也不在意這個，另一隻手拿着茶碗，慢慢摩挲着，輕聲道：「那麼……能告訴我，你和妖界究竟達成了什麼協議，才會選擇開戰？」万俟
棠的手抓着桌角，半晌才啞着嗓音道：「什麼協議？本尊……不知！」最後兩個『不知』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說的十分艱難。
南無悠悠的品着茶，把扇子擱在桌案上，笑道：「我勸尊主還是說了吧，介時六界大亂，天道自會將這份因果放在你和妖帝的身上，妖帝年邁，死就死了，可你不同，你在魔界中只能算是剛成年的小幼崽，背負着一身因果，
你確定你能活？」
万俟棠聽到這裏，已經慢慢恢復了冷靜，沉聲道：「還請寬恕，本尊與人有過約定，不能告訴……」
南無冷笑了下：「是神天愚還是你父君仟胤？」
万俟棠震了下，半晌才抬起頭，死死的盯着南無：「神尊……如何知道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