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急功近利(敬請關注公眾號孑與不2)
雲琅其實非常的疑惑。
他以前從卓姬,平叟的身上就感受了一種急功近利的心態,當時還以為這是商人的本性。
後來接觸的人多了,他就發現,急功近利似乎是大漢國人的一種普遍狀態。
不論是皇帝劉徹,還是今日見到的東方朔,以及阿嬌突然提出的農業大計劃,無不將急功近利的心態表現的淋漓盡致。
在擊敗匈奴方面,劉徹太急躁了,如果他肯靜下心來,用兩代人去完成這個偉大的使命,大漢國不至於到後期出現國力匱乏,民無再戰之心。
如果東方朔懂得在合適的時候閉上嘴,他應該已經站在朝堂上跟皇帝一起縱論天下了,而不是在這裏對着三個毛頭小伙子暢談自己的《非有先生論》。
阿嬌如果不是過於想要獨佔皇帝,她也不可能淪落到現在的境遇。
一個大國,要的是從容不迫的心態,據云琅所知,只有一些小國家才會事事緊迫,恨不能在一日之內完成所有的事情,最好連子孫後世的事情一起處理完。
日本就是這樣的一個國家,現在的大漢國,與明治維新之後的日本何其的相似。
人力總有窮蹙的時候,拔苗助長對生物沒有任何的好處。
雲琅寫的劇本總是不按照常理發展,他想給阿嬌修建一個漂亮的溫泉池子,目的就在於吸引劉徹過來,最後通過長門宮固寵達到穩固雲氏莊子的目的。
結果,阿嬌現在要種地了,她居然想要用內在美來再一次贏得劉徹的愛情。
雲琅以為東方朔應該是一個對獲得智慧充滿熱情的人,所以才想用指南針來吸引他。
結果不太好,東方朔現在不認為自己的智慧不夠,而是認為智慧太多,並且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歸結於智慧太多的緣故。
雲琅只想安全的把太宰這個最後的秦人送進秦國的土地,結果,也不好,太宰確實在秦國的土地上安息了,他卻差一點死在那裏。
所有的事情都出了偏差,付出的跟得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這讓雲琅非常的絕望。
好在,他的身體正在慢慢的康復,他家的莊子也正在欣欣向榮的發展着,除過那些黑暗的見不得人的事情,雲琅的生活在外人看起來堪稱完美。
有東方朔在,酒宴就會變得非常熱鬧,甚至說非常的狂放,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幾個人開始用酒罈子喝酒,而不是用酒杯或者酒碗。
老虎踉踉蹌蹌的走到雲琅身邊,吧唧一聲就趴在他的腳背上,一顆大腦袋鼓槌一樣砸在地面上。
這該是喝醉了。
「平生於國兮,長於原野。言語訥譅兮,又無強輔。淺智褊能兮,聞見又寡。數言便事兮,見怨門下……哈哈哈哈,我們繼續喝,東海枯竭方見雌雄……」
東方朔舉着酒罈子邀飲,其餘三人轟然應諾。
雲琅攤開腿坐在地板上,老虎就趴在他的腿上,他夠不到酒杯,只好從案子上取過一碟子新煮的毛豆,一顆一顆的吃着,品味狂放的環境中僅有的一點苦澀。
驪山的清晨最是讓人心曠神怡,蒙蒙的水汽籠罩着大地,呼吸一口沁心潤肺,不用洗臉,晨霧從臉上划過,一張臉就變得濕漉漉的,順手擦一把,昨日積存的污垢就蕩然無存了。
這樣的清晨最適合牽着遊春馬在小路上閒逛,被露水打濕衣角,人就變得更加清爽。
路邊的野草莓已經成熟了,紅紅的,小小的,在綠瑩瑩的草叢裏發着紅色的光。
抓一把塞嘴裏,酸甜的味道就能在胸肺里存留好久,呼一口氣都是香甜的。
雲琅其實就想不明白,阿嬌想在她家的地里種莊稼,為何總是跑到雲家的地里閒逛?
最可恨的是她還收穫滿滿,遊春馬的馬鞍子上掛着一個碩大的籃子,籃子裏滿是雲家種植的新蔬菜。
她下手很黑,一紮長的黃瓜還戴着頂花,就被她摘下來了,至於,雲琅想要留種的捲心菜,她的籃子裏也有一顆。胡蘿蔔長長的纓子從籃子邊上露出來,還能看見桔紅色的半截果肉。
至於甜瓜,跟菜瓜,更是數不勝數,大長秋背着一個大口袋跟在阿嬌身後,如同一隻土賊。
見雲琅擋在小路上,阿嬌煩躁的揮揮手,示意他讓開。
「家裏有客人來,沒工夫跟你掰扯。」
雲琅趕緊牽着遊春馬讓開小路,就聽擦肩而過的阿嬌嘀咕道:「一個大男人牽着遊春馬,也不知道丟人的,偏偏又長的細皮嫩肉的……」
雲琅很想大喊一聲自己的性取向很正常,他從不肯讓別人誤會他身上有董君的影子。
整片大地上最勤勞的人其實是那些野人,露水還沒下去的時間內,他們已經背着一筐筐的煤炭向雲家,或者向長門宮進發。
自從這些人開始干起被煤炭的生意之後,上林苑裡的獵夫就不敢再碰他們了。
尤其是長門宮也開始跟雲家一樣大肆的收購煤炭之後,獵夫們就遠離了這片土地。
長門宮的侍衛們對待獵夫的態度比對待野人的態度還差,只要獵夫出現在弩箭射殺範圍之內,他們立刻就會動手,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至於背着煤石的野人,他們表現的很熱情,雖然還是把這些人當牲口使喚,卻不會輕易的傷害他們,自從長門宮開始用雲家的鐵爐子,他們對煤石的需求非常大。
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如果沒有儲存到足夠多的煤石,這個冬天就不好過了,重新燒木柴的話,就意味着他們需要自己去砍柴。
雲琅從一個黑黑的野人手裏接過一串野葡萄,丟給了野人兩個錢,現在,這些傢伙家裏有了存糧,也開始接受銅錢了。
野葡萄這東西就不能吃嗎,主要是籽太多,還酸的厲害,用來釀酒還差不多。
雲琅要這些熟透的野葡萄,其實就是為了栽種之後嫁接家的葡萄苗,看看能不能弄出一種新的葡萄品種出來。
太陽升起來了,露水漸漸地消失,清涼的早晨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變得炎熱起來。
雲琅扣上草帽,沿着始皇陵走了一圈子之後,就回到了家裏。
老虎跌跌撞撞的從樓上下來,快要走下來的時候,一隻爪子卻踩空了,一骨碌從樓梯上掉了下來,就死狗一樣的躺在地上不起來。
雲琅被老虎嘴裏的酒氣熏得眼淚都下來了,太臭了……
「昨晚要你家的僕婢侍寢,被人家打了一頓!」
東方朔懶懶的趴在欄杆上,額頭上有一個大包。
雲琅揉着老虎的脖子,希望這傢伙快點醒過來,一邊對東方朔道:「下回小心,她們身上都有刀子!」
「咦?這是什麼道理?」
「沒道理,只要她們喜歡,幹什麼都成,她們要是不喜歡,就會動刀子。」
「哦,那還是不要找你家僕婢了,那兩個煮茶的僕婢還是很不錯的,明明滿臉都是風塵之色,卻對男人不假辭色這是何道理?難道說我的文採風流不足以吸引她們?」
雲琅好不容易把老虎拽起來,喘着粗氣道:「那是兩個聰明的婦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親近,什麼樣的人不能親近。
在她們看來,你就屬於那種完全不可親近的人。」
東方朔大度的揮揮手道:「哦,這是要準備過日子的女人啊,算了,確實跟我不是一路人。
對了,你昨日說的那個指南針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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