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龜雖壽
政治人物的生死完全用不着同情。
他們本身就是人中龍鳳,想要索取更多,必然就會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難,不論是一展胸懷,還是濟世救民都是索取的一種,所以,不論遭遇什麼樣的艱難困苦,都不過是奮鬥失敗的結果。
他們有能力,也有足夠的智慧去面對自己將要承受的後果,我們可以讚揚他契而不舍的精神,羨慕他有一顆為了理想獻身的心,至於同情,還是算了,他們根本就不需要。
遭受無妄之災的人才需要別人的同情,比如這個彈琴的紅衣女子。
雲琅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家在何方,僅僅一聲琴音,不足以推斷出這背後的所有故事。
一座高大金人站在城門的後面,他手裏拎着一隻碩大的鏈子錘,自從雲琅不小心觸發了十二枚銅刺球之後,這隻巨大的鏈子錘就開始無風自動,開始只是輕輕的搖擺,逐漸的,鏈子錘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到了最後,鏈子錘帶着破風之聲,不再有變化。
雲琅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鏈子錘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鐘擺……
眾所周知,鐘擺的作用是用來固定(長度)和調整周期(調整長度)用的。
可是在鏈子錘擺動的破風聲中,雲琅還聽到了類似鐘錶上弦時的咔嗒聲。
「這是機關被觸動了?」
雲琅趕緊問太宰。
太宰疑惑的瞅着從頭頂掠過的巨大的鏈子錘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還是第一次遇見。」
「我們回去吧!」
雲琅說完話就拖着太宰向蛇洞方向後退,不論這東西代表着什麼,雲琅也沒興趣知道,先把自己弄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探索精神是給無畏的探險者準備的,雲琅覺得自己不是探險者,始皇帝連放射源都有,再出現什麼詭異的殺器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因此,沒有必要去冒險。
雲琅的膽小,太宰如何會不了解?見雲琅不容置疑的拖着他鑽蛇洞,他只好嘆息一聲,跟着他一頭鑽進了蛇洞。
重新來到了咸陽城外面,雲琅確定自己再一次站在胡亥修建的部分,心頭那股子壓抑感才逐漸消失。
他確信,胡亥修建的部分不可能與始皇帝修建的部分連為一體,那樣的話,耗費太大了。
過多的耗費無疑,是胡亥不願意的。
高大的城牆就像是一面黑色的鐵幕,將墓地分割成兩半。
裏面的光線傳不出來,外面的光線也進不去。
雲琅拉着太宰重新來到了集市上,再一次坐在那家酒肆裏面,重新開始喝酒。
站在遠處看火山爆發才是正常的觀賞模式。
「城門開了!」
一直盯着那道城牆的太宰驚叫起來。
雲琅抬頭望去,果然,一道明亮的縫隙先是出現在城牆上,接着那扇巨大的城門真的就緩緩打開了。
城門口亮晃晃的,如同一道通往天國的大門。
雲琅,太宰齊齊的站在城門前,誰都不開要進去的口。
一條手臂粗細的蟒蛇從水溝里爬出來,看樣子它準備去那一片光明之地,只是,蟒蛇到了城門口,卻盤成蛇陣,吐着長長的舌頭四處搜索。
雲琅取出羊頭,用力的丟進了城門,蟒蛇似乎感受到了食物的存在,經不起誘惑,緩緩地向城門遊了過去。
蟒蛇游到了城門下,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於是就張開了大嘴,努力的吞咽着羊頭。
太宰咬咬牙道:「我先進去,如果大事不妙你就跑!」
雲琅詫異的問道:「我們有必須要進去的理由嗎?」
太宰愣住了,過了片刻咬着牙道:「不行,我必須帶你去見始皇帝,否則,你這個太宰就不完整。」
雲琅笑道:「我要是你努力一下,大漢國的關外鄉侯都當了,還會在乎一個太宰的職位?
之所以來到這裏,純粹是因為你要求的,你要是不要求,我一定不會進來的。
所以啊,對我來說,重要的人是你,不是始皇帝,是你要我當太宰我才當太宰的,始皇帝要我當太宰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做事怎麼可以半途而廢?」
雲琅笑道:「我半途而廢的事情乾的多了,比如唱歌,比如跳舞,比如繪畫,比如做學問,再多一種有什麼關係?」
太宰奇怪的看着雲琅道:「做學問,繪畫也就罷了,你學唱歌,跳舞做什麼?」
雲琅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馬上換了一張笑臉道:「技多不壓身,多一門本事也就多一個吃飯的門路。」
太宰太了解雲琅了,根本就不理會他胡說八道,轉過頭朝城門口望去,只見剛才還在努力吞噬羊頭的蟒蛇,如今被四條鐵刺捅穿了身體,而且被高高的挑起來,正在經受一道丈許高的火焰燒烤。
不等火焰熄滅,城門兩邊箭如飛蝗,剛剛還痛苦的纏繞在鐵刺上的蟒蛇,不但被燒成了焦炭,還被密集的羽箭給射成了七八節,除過依舊穿在鐵刺上的部分,其餘的部分掉進了鐵刺穿出來的坑洞。
「很危險啊,老顧,你不想我也變成烤豬吧?我已經被烤熟了一次,絕對不想再來第二次。」
太宰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興致勃勃的樣子了,指着那道大門對雲琅道:「你這麼聰明,一定有法子徹底解除這裏的機關吧?」
雲琅笑道:「當然可以,只要毀掉那個手持鏈子錘的金人,大門口所有的機關也就死掉了。
問題是我一點都不想去探究,咱們回去吧。」
太宰怒道:「你一個少年人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雲琅跟着怒道:「我就是好奇心太重,才落到目前這個地步的。」
明亮的天空似乎變得昏暗了下來,高大的城門再一次緩緩地合攏,挑着蟒蛇屍體的鐵刺也緩緩的落下,地上的那個黑洞也有石板慢慢的滑過來覆蓋在上面,地面重新變成了一塊。
假如不是空氣中還存留着燒肉的味道,太宰幾乎要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了。
集市上的燈火也在逐漸變暗,太宰嘆息一聲,就與雲琅一起返回,這是一次並不成功的探險,不是沒有辦法解決,而是,某些人的膽量太小。
「你能活一百歲!」
「你能活一百歲!!」
「你絕對能活到一百歲!!!」
太宰的神情非常的猙獰,尤其是在火光下,如同一個真正的虎外婆。「那是自然,龜雖壽啊!」雲琅對自己的明智選擇很滿意。
往前走一般情況下都會不容易,可是啊,往後走,就會容易得多,至少雲琅再見王翦鎧甲人俑的時候還能拍拍他的肩膀,說一聲再見。
甬道里的壁畫這一次看起來就順眼的多,棧道走起來也沒有那麼多的麻煩,絲線繩子云琅並沒有解下來,反而重新綁縛了一遍,讓它綁的更加結實。
大門上的青銅燈台重新被取開,太宰扭動了太宰印信之後,大門就轟隆隆的關上了。
那些呈螺旋狀的樓梯就非常的麻煩了,走一級台階就需要把上一級台階用力的給推回去,來到第一級台階上的時候,雲琅,太宰兩人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從山頂的出口爬出來的時候,老虎就守着出口,見到雲琅跟太宰顯得非常親熱,恍如隔世。
「你到底怎樣才肯徹底的把始皇陵走一遍?怎樣才肯去拜謁始皇帝?」太宰的神情多少有些萎靡。
「除非這座始皇陵徹底的由我來控制,我才會真正放心,只要始皇陵中還有不受我控制的地方,我一定不會完全徹底的進去。」雲琅喝了一口水,把話說的很清楚。
「這是對始皇帝的褻瀆!」
「一個活人受死人擺佈,才是對我最大的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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