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喪心病狂的雲琅
「孩子回來之後,我就希望你能徹底的忘記這件事,永遠都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雲琅青筋暴跳的手死死的捏着一個金元寶,恨恨的丟在木箱子裏對平遮道。
平遮有些慌亂,額頭上的汗水都下來了,他很想說卓姬跟他父親商定的不是這一幕。
然而,透過事情的表面看最終的結果,他發現,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些錢足夠卓姬建立一百個鐵器作坊,拿走!」
雲琅怒吼了一聲之後,就轉身離開了金庫。
梁翁默默地解下掛在腰上的那一串鑰匙,放在裝滿金子的木箱上,然後也離開了金庫。
金庫里只剩下平遮一個人的時候,他的雙膝一軟,噗通一聲就跌坐在地上,目光卻從未離開那一箱箱金光璀璨的金子。
這些金子能做很多的事。
平遮從小就在卓氏這個商賈之家長大,沒人比他更加曉得金子的力量有多大。
財帛動人心。
過了良久,平遮才從地上站起來,將木頭箱子一一的蓋上,再把一道道的鐵門鎖好,最後將路燈亭子推回原位。
見雲琅繼續用礪石修理那個精緻的木馬,就上了樓,跪坐在雲琅的下首。
「卓氏乃是商賈之家,卓姬雖然出塵清雅,久居鮑魚之肆,難免會沾染一些商人習氣。
家主不必為此動怒。」
雲琅搖頭道:「沒有動怒,用錢能解決的事情,對我而言是最簡單的事情。
我原本還在想如何安慰卓姬,如何撫慰她失去孩子的事情,現在看來簡單了,你把錢帶給她,想必她就會忘記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你既然已經以雲氏家臣自居,那麼,就把這事辦好,當我的孩子住進了這棟小樓,就是你真正成為雲氏家臣的一天。」
平遮用最平靜的語調道:「事情確實變得簡單了,卻也變得鋒利如刀。」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冬秋!
把這詞句帶給卓姬,沒辦法抵抗命數,那就低頭吧,強求的代價太大,一般人付不起。」
平遮取出一支筆,很自然的將這首詩抄錄在他的袍子下擺處,低聲道:「家主只要孩子?」
雲琅瞅了平遮一眼道:「那是雲氏大女雲音」
平遮笑道:「可有出處?」
「琅琅之音!」
「家主就不想聽聽卓姬為大女起的名字嗎?」
「我的女兒叫雲音!」
「聽說陛下給大女的封號是驪!」
「我女兒叫雲音!」
平遮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他被雲琅眼中暴虐的神色嚇壞了。
他發現眼前的雲琅跟父親口中的雲琅似乎是兩個人,一個無害的如同山林里的麋鹿,一個暴虐的如同山澗里的惡龍。
梁翁走了進來,輕聲對雲琅道:「客人的飯食已經準備好了,給大女準備的新馬車也已經準備好了。
客人現在就能上路,可以一邊走一邊進食。」
「劉二他們十六人準備好了嗎?」
「已經披甲完畢!」
雲琅看了一眼平遮道:「拿着錢去吧!」
平遮還想張嘴說話,就被雲琅冷冷的給打斷了:「沒有什麼事情比我的大女更重要!」
平遮只好起身,在梁翁的陪伴下離開了小樓。
平遮站在樓前極目四望,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看雲氏莊園,只見初冬時分的雲氏莊園,依舊處處透着綠色,山腳處的油菜田依舊有些鬱鬱蔥蔥的意思。
這些油菜會被寒冬大雪最終覆蓋,然而,根已經紮下了,一旦春風吹起,就能迅速的抽枝長高,最終會變成一片黃色的花朵海洋。
雲家的馬車非常的平穩,也非常的舒服,馬車裏已經準備了一些飯菜,飯菜依舊裊裊的冒着熱氣,甚至還有一壺酒。
在他乘坐的馬車後面,還有一架更大的馬車,馬車外邊刷着桐油,帘子也是黑色的,看不清楚裏面到底有什麼,外觀看起來也非常的普通,唯一的差別就是大了一些。
雲琅站在小樓的陽台上,瞅着樓下的劉二道:「把大女帶回來。」
劉二捶捶胸甲道:「不敢辱命!」
車夫們見家主揮揮手,就立刻驅趕着挽馬,快速的向陳倉方向疾馳。
衛青夫婦透過主樓的窗戶瞅着雲氏車隊離開了莊園,長平撇撇嘴道:「一個小屁孩,竟然有一股子大將之風。」
衛青關上窗戶笑道:「這一次,這孩子看樣子是真的認真了,也更像一個家主了。」
長平輕笑道:「都說女子為母則強,沒想到你們男子為父也會變強!」
衛青眯縫着眼睛透過窗紗瞅着依舊扶欄遠望的雲琅道:「你們費盡心力的想要這個年輕人成熟起來,現在啊,目的達到了,卻不知,你們以後面對的將是一個成熟的家主,再想從他手裏白白的撈取好處,恐怕不可能了。」
長平冷笑道:「我更喜歡跟一個家主打交道,跟一個晚輩打交道,欺負他,總讓我覺得羞恥。」
衛青大笑道:「且看你們相爭,我只看結果。」
長平指着窗外的那座小樓道:「為了讓女兒的小樓一年四季溫暖如春,雲琅竟然把最高處的那座溫泉圍起來了,還特意用陶管修建成水道,最後連接進了小樓裏面的銅管,你知不知道,那些銅管都是上好的銅錢融化之後鑄造的。
我還聽說銅管子並不好鑄造,每鑄造好一根,就要廢掉五根,嘖嘖,這傢伙為了女兒可真是下了血本。
就身價而言,一般的翁主跟這孩子沒有什麼可比性。
就這也就算了,他前些日子跟那個叫做宋喬的女子打的火熱,現在閨女來了,就對那個女子不聞不問,你說說,你們男子是不是都這麼絕情寡義?」
衛青笑道:「我怎麼知道!」
長平狠狠地瞪了一眼衛青道:「你不知道?我到現在都沒有身孕呢。」
衛青看看天色,恨恨的道:「晚上再說!」
雲琅這些天的注意力全在小樓上,這座小樓的每一個卯榫,每一處連接,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為了讓那些難聞的漆皮早點干透,他不惜給這座小樓的每一層都點上爐子,加上銅管里透出的溫泉熱浪,整座小樓熱的如同一座烤箱。
暴力催熟的結果不太好,雖然難聞的漆皮味道沒有了,卻多了濃重的煤煙味道。
然後,又要清理煤煙,雲氏的僕婦們又用清水把整座小樓清洗了三遍。
雲琅幹這樣的愚蠢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比如給閨女挑選最好看的小鹿,給閨女挑選最乾淨,最潔白的小羊,給閨女挑選最溫順的大鵝,他甚至意圖給閨女弄一匹長不大的矮馬。
為此,霍去病跟曹襄一致認為雲琅已經病的不輕。
尤其是要給老虎剪指甲這事,即便是衛青也無法忍受,害得老虎已經跑去山林里,好幾天都沒有回家。
當雲琅戴着一雙雪白的絹絲手套開始檢查小樓是否被擦拭乾淨的時候,實在看不下去的長平終於爆發了。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冬秋!
這段詞句是你寫的?
你從今後準備躲在小樓里給你的閨女當牛馬騎?「
雲琅無所謂的攤攤手道:「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千斤肥馬一旦無用,就只能成為屠夫案板上的一堆肥肉。」
雲琅笑道:「我總要表明我的態度吧?」
「你是說,這些句子是寫給陛下看的?」
雲琅咬着牙道:「是寫給所有關心我,愛護我的人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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