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末日 1883、燃燒污染都市（十一）

    ――tr.82.12.6――

    亡者之港，布塞法洛斯號。筆硯閣 m.biyange.net

    「長官，奧爾蘭上校的手下發來通訊，說讓我們交『遺蹟探索稅』，我問他具體交多少，對方讓我們『看着給』，另外還有那些傭兵……呃，他是誰？」

    雷諾一行帶着塔薩達爾乘穿梭機返回亡者之港船塢登上戰艦後，便見到了嘮嘮叨叨來進行報告的吉米。

    匯報到一半的時候，他一抬眼看到了披着寬大軍用斗篷的塔薩達爾，於是張口結舌。

    畢竟這種斗篷只能遮擋他異常的體型和華麗盔甲，對於近距離觀察是無能為力的，而吉米作為算得上見多識廣的斥候，也被星靈的外表驚到了。

    「【我是塔薩達爾，一名星靈。】」塔薩達爾用他一貫的語氣回答道。

    「呃……」吉米好像更迷茫了。

    「友軍，靈能者，暫住。」雷諾追加了幾個便于吉米理解的詞彙。

    「哦，哦，」吉米看上去大概懂了：「那麼要安排怎樣的房間？」

    「【我們不需要睡眠和進食，只需光合作用或持有水晶即可維持生存。】」塔薩達爾擺手拒絕。

    也是，他根本沒有嘴嘛。

    「寬大而莊重的，以金色和藍色為主色調，最好有大顆水晶裝飾。」雷諾回想了一下星靈的建築風格。

    「好的，請跟我來，賈克斯船長和隨員的艙室也已經準備完畢，」吉米走之前看了下同行的其他人。

    「【……】」塔薩達爾難得頓了一下，轉向雷諾：「【看來你的同胞選你當領袖是有道理的。】」

    不，這是情商問題，不是領袖氣質。

    「我必須重申，」雷諾帶着眾人向生活甲板前進：「我不是任何常規意義上的『領袖』，而我的同胞們目前也沒有將整個人類文明統一。」

    「【面對異蟲的威脅，他們必然會統一，而統一的文明當然需要一個領袖。】」塔薩達爾並不太在意。

    他好像在暗示什麼，但雷諾決定裝作沒聽懂，統一星區這種事，交給阿克圖爾斯那個克哈王子就行了。

    「【在你準備好之後，我會帶你們前往艾爾，】」塔薩達爾同雷諾並肩而行：「【那裏有我的萬千同族和一整支黃金艦隊。】」

    「如果確定蟲群已經擴散的話，我會去請求幫助的。」雷諾微微點頭。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沒有鬧蟲子，塔薩達爾和他的族人就別出來給原本就很亂的星區繼續添亂了，也不知道他能否聽懂。

    ————

    「雷諾指揮官，聽說你挖遺蹟挖出來了一個古代外星人？」

    雷諾同塔薩達爾抵達生活甲板時，艾蕊爾迎了上來，她一身船醫打扮，似乎剛剛為哪個船員進行了治療，手裏提着醫療箱。

    「哦，他就是——」

    「滋嗡——」

    沒等她把話講完? 塔薩達爾一把甩開遮掩身形的披風? 上前兩步將雷諾等人擋在身後? 手臂的手腕上瞬間探出一對耀眼的光刃。

    「【這是上古植物索利安的擬態！】」他對艾蕊爾擺出戰鬥姿態：「【很不幸? 你的船員已經死了? 我只能消滅它。】」

    「這……」雷諾看了托許一眼? 托許面帶迷茫地打量了一下艾蕊爾? 連連搖頭。

    這意思是? 她同剛剛上船時沒什麼區別？

    「好害怕呀！」稍後面的米拉漢趁機抱住馬特，幾乎把他頂在牆上。

    賈克斯不明所以? 而泰凱斯則抱着雙臂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雷諾警長？你這位外星人朋友好像腦袋不太清醒？」艾蕊爾似乎被塔薩達爾的動作嚇到? 後退了兩步之後看向雷諾。

    「【『上古植物索利安』是一種低烈度的危險物種，】」不知是對自己武力十分自信還是為了說明自己行為的正當性? 塔薩達爾開始科普：「【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 往往會模擬生長地附近的其他植物形態，在沒有受到刺激的時候，可能會保持某個姿態數千年。】」

    聽起來一點也不危險……根本是植物界的鹹魚。

    「【所謂『刺激』，包括但不限於生化試驗、靈能干涉以及長時間遭受重元素的輻射? 】」塔薩達爾繼續說道：「【在這種情況下，『索利安』會產生活化並『寄生』在其他智慧物種身上? 被它寄生的智慧生物等同於死亡，寄生者本身也無法重新脫離，為了避免被被寄生者的親友發現問題，它們一般會選擇離開該智慧生物原本的生活環境獨自生活。】」

    好傢夥，各種情報完全對上，如果不是塔薩達爾剛剛被挖出來，雷諾都要懷疑他其實偷偷調查過艾蕊爾了。

    「那聽起來似乎不算危險？」雷諾看了一眼當事人，艾蕊爾聳聳肩，好像不太在意塔薩達爾說什麼。

    「【所以是『低烈度』，】」塔薩達爾一直警惕地盯着艾蕊爾：「【由於它們無法變回原樣，會在生活一段時間之後嘗試喚醒更多的同類，這意味着會有更多的智慧生物被寄生，在智庫的檔案中，雖然稀少，但仍然有一些文明被索利安毀滅的記錄，所以，它是除異蟲外，我們獵手見之必殺的十萬三千個危險物種之一。】」

    這必殺名單是不是多了點？

    「我覺得你可以放鬆一下，這位漢森女士應該不是你口中的『索利安』，」雷諾嘗試打圓場：「我的船員目前並沒有被寄生的跡象。」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塔薩達爾猛地一揮手，眼中藍光大盛。

    同一瞬間，艾蕊爾周圍突兀地出現了無數耀眼的藍色電光，將她團團包裹了起來。

    「喂，等等，艾蕊爾她——」

    「【那只是『靈能壓制』，不會造成任何傷害，】」塔薩達爾抬手攔住要上前的雷諾：「【只會讓索利安現出原——】」

    嗖——

    沒等塔薩達爾把話講完，兩道粗大的藤蔓便飛射而至，輕巧地一個旋轉便捆住塔薩達爾的腳把他拽倒在地，然後，那兩道藤蔓仿佛鞭子一樣把倒霉的星靈在地板和牆壁間甩來甩去，被砸到的金屬地板和牆壁甚至產生了凹陷。

    潑刺——

    隨着電流消散聲，環繞艾蕊爾的電光消失不見，而她也重新變成了那個全身嫩綠，穿一套由樹葉、藤蔓和嫩枝組成的精緻露肩晚禮服長裙，盤起的長髮生着枝葉和花朵，臉上還畫着淡綠眼影和唇膏的模樣。

    「哎呀呀，」她擺擺手收回那兩條藤蔓：「好弱的星靈。」

    ————

    片刻後，醫療室。

    「我剛才想說，『艾蕊爾她很強』。」雷諾看着躺在醫療床上，眼中光芒明暗不定的塔薩達爾，聳聳肩說道。

    「『高階聖堂武士』可是以靈能為主要作戰手段的，竟然沖在第一線，你以為自己是『高階仲裁官』嗎？」仍然一身綠色晚禮服造型的艾蕊爾走過來，把一顆高能水晶擺在他床頭：「湊合用吧，現在可沒地方給你找『卡拉水晶』去，拜你所賜，我可有一段時間變不回去了。」

    「【你怎麼——】」塔薩達爾看向艾蕊爾。

    「所以說，『拜你所賜』，你強制讓我『現原形』的時候，我也同步獲得了關於星靈的信息，」艾蕊爾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你們清理蟲子和植物全都是一套手段——把星球燒成玻璃，然後，看到這些信息的『另一個我』狂暴了。」

    「燒玻璃？」雷諾皺眉。

    或許是什麼強大的太空武器才能達到這個效果，但該行為看起來同聯邦在克哈做的沒什麼區別，如果星靈艦隊這麼做的話，可能會被艾米爾一切兩半——她應該做不到這種事吧？

    「【不，我們不會一開始就那麼做，】」塔薩達爾大概理解錯了雷諾表情的意思：「【即使某顆星球被蟲群完全佔領，但只要地表還有哪怕一個智慧生物，我們都不會動用『淨化光束』。】」

    嘖，淨化光束，還真符合星靈們對自己階層的命名規則。

    「【艾蕊爾女士，】」塔薩達爾看向一身綠的船醫：「【你變成這個樣子的過程，是否與異蟲有關？】」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艾蕊爾偏頭想了想：「雖然那些孩子們會狂暴是因為聯邦嘗試將它們同蟲子融合，但我並沒有接觸那些實驗品。」

    「爆發異蟲的塔桑尼斯上，這些『索利安試驗品』似乎一直在同異蟲戰鬥。」雷諾補充。

    「【原來如此，】」塔薩達爾似乎解開了某種疑惑：「【艾蕊爾女士，請務必同我前往艾爾前哨，你或許是清除你們世界蟲群威脅的關鍵。】」

    聽出來了，星靈這個種族特別喜歡給別人戴高帽子，之前還被塔薩達爾誇成人類領袖的雷諾悄悄撇嘴。

    ————

    同一時刻，賈克斯船長正在休息室翻閱雷諾提供的資料。

    因為有自己的戰艦，他沒有必要在布塞法洛斯號上擁有自己的房間，不過因為剛剛的突發事件，雷諾和艾蕊爾提前離開，同泰凱斯和托許又談不出什麼，至於還算正常的馬特，正在被米拉糾纏。

    「星靈，異蟲獵手，上古植物索利安，以及保有自我的寄生者，真是有意思，」賈克斯自言自語道：「你說是嗎？泰拉議員家的小姑娘？」

    「雖然我很想保持隱形讓你感到尷尬，但如果你真的有什麼特殊的反隱形手段，那尷尬的就是我了。」空氣中一陣波動，身穿幽靈戰鬥服的諾娃出現在休息室一角。

    「讓吉姆雷諾招募僱傭兵成為暗手，泰拉議員的打算還不錯，」賈克斯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而通過關於寶藏的情報讓我來到亡者之港，自然而然地同他接觸，可謂點睛之筆，但可惜，你們自己也不知道那個寶藏是什麼，結果在局勢已經很混亂的情況下還弄出個外星人來，你們背後的『棋手』一定難受的快吐血了。」

    「什麼『棋手』？」諾娃眨着眼：「我父親和祖父只是單純地想要星區恢復和平而已。」

    「就當是那樣好了，」賈克斯端起桌上的咖啡：「你專程跑來，不是為了嘲笑一個尋寶失敗還上了賊船的老人家吧？」

    「呵，尋寶沒有失敗，但您是真的上了『賊船』，霍瑞斯·沃菲爾德（horace warfield）將軍。」諾娃輕笑了一下，忽然換了敬語。

    「我似乎聽說過這個人，」賈克斯面色不變：「他應該已經在同朱庇特帝國的戰鬥中犧牲了。」

    「是嗎？那我隨便說說，您隨便聽聽，」諾娃打開自己的輔助工具：「按照官方的消息，霍瑞斯·沃菲爾德將軍，屬於沃菲爾德家族，數年來一直駐守於艾瑪星域和朱庇特星域之間的沃菲爾德要塞，在『叛亂』爆發後，要塞受到朱庇特和米瑪塔爾聯軍的猛烈進攻而陷落，沃菲爾德將軍及其所有指揮部成員受到敵方戰術核彈襲擊，全員陣亡。」

    「是位勇士。」賈克斯繼續喝咖啡。

    「現在大家都知道，這是聯邦自己丟的核彈，旨在通過輻射廢土和重大殺傷拖延叛軍的進攻速度，而事實上，他們也成功做到了，」諾娃繼續說道：「但是，作為經營了數代的沃菲爾德要塞，其防禦手段可不是一顆核彈能搞定的，沃菲爾德將軍及其少數幾個部下因此逃過一劫，改名換姓，改旗易幟，以僱傭兵團的身份四處奔走，打算伺機給聯邦致命一擊，而有一天，他從內部渠道聽說了聯邦關於藏有神器的上古遺蹟的消息，一路尋找至亡者之港，並見到了同樣被聯邦拋棄的吉姆雷諾，雙方合作之後雖然沒有找到什麼神器，但一支龐大的艦隊足以支撐起他的復仇，只要讓這些外星人相信，泰倫聯邦是導致異蟲出現的罪魁禍首就行。」

    「很好得故事，我差點就信了。」賈克斯喝光了咖啡。

    「呵，我只想提醒沃菲爾德將軍，他的這個打算已經被看出來了，要麼換一個計劃，要麼老老實實同那位警長合作，他老人家一定不喜歡被一個幽靈盯着吧。」

    賈克斯放下杯子，沉默不語。

    「我最後說一句，」諾娃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空氣中：「您化名的那位探險家賈克斯，最討厭的就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