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小白以她千年道行,已經隱約感覺到了蘊藏在這座看似廣大宏偉的山腹洞窟之後,有一股極詭異嗜血的力量,正在不斷膨脹,尤其是每次當她看到有人發瘋而死的場面時,那股特殊的血腥氣息就變得愈發濃烈起來。
三日之前,她剛到狐岐山遇見第一個鬼王宗弟子老李發瘋而死的時候,曾意外地發現某個角落裏隱藏着神秘人物,其身上散發出來的這種血腥氣息最為旺盛,但當她追蹤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神秘人物已然消失,並從那日起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此時此刻,小白已經覺得自己的耐心就要消磨殆盡了!
石室里,小白單獨一人坐着,周圍厚重的石壁雖然同樣佈滿了以前沒有的裂痕,令人觸目驚心,但仍然可以阻擋大多數的雜音,將一份此刻看來彌足珍貴的寧靜圍在這個石室之中。
只是,小白的臉色卻一點也沒有寧靜的意思,相反,她臉上的憤怒之色越來越是強烈,這數日來發生在她眼前的事情已經完全打破了她之前對鬼王的印象,門下弟子深陷於恐怖之中,而宗主竟然完全消失了蹤影,甚至連出來說句話安撫人心都沒有,更不用說採取什麼法子解決事態了。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之事,小白甚至曾經懷疑過這鬼王宗是不是在她不在的這段日子裏發生了什麼大事,有什麼厲害人物暗中害死了鬼王,這才有這等亂象。
否則以往日鬼王的雄才大略,哪裏會出現這般情景?
只是小白想來想去,卻總覺得鬼王那般厲害的人物,斷無被手下謀反的道理,而小白始終還顧念着當年姐妹小痴與鬼王乃是結髮夫妻的情分,不想搞得太僵,只得耐心等候,誰知這一等便等了三日三夜。
「啪!」
小白面色陰沉如水,一拍身側床鋪,隨後站起身子,徑直向石室中門戶走去。
三天了,她終於已經是忍耐不住,決心這就要去見鬼王問個清楚,否則的話,她也乾脆離開此地好了,這等詭異之地,她實在是一天也不想多待。
就在她快要走近石門的時候,小白忽地秀眉一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果然片刻之後,石門之外一陣動靜傳來,接着一個恭敬的聲音傳了進來:「小白姑娘在麼?」
小白走上前打開了石門,只見石室之外站着一個鬼王宗弟子,二十上下,看來還十分年輕,但臉上眼圈有些發黑,亦有掩蓋不去的疲倦之色,可想而知,此人也是被周圍那些詭異的事情困擾着。
見到小白站在那裏,這個鬼王宗弟子面上神情更顯得恭謹了,小白與鬼王宗宗主鬼王是非同一般的交情,鬼王宗上下無人不知,自然對她恭恭敬敬。
小白看了他一眼,道:「什麼事?」
只聽這鬼王宗年輕弟子道:「弟子是奉宗主之令,前來請小白姑娘前去相見的。」
小白倒是一怔,隨即冷笑一聲,道:「他終於有時間了麼,終於肯見我了?」
她口氣中對鬼王大有不敬惱怒之意,那鬼王宗弟子聽在耳中,面上掠過一絲害怕之色,頭更低了幾分。
小白哼了一聲,也不想再難為他,淡淡道:「正好我也要去見他,既然如此,你就帶路吧!」
那鬼王宗弟子像是鬆了口氣,點頭道:「是,姑娘請隨我來。」
說着也不敢多看小白一眼,轉身向着甬道深處走去。
小白跟在那鬼王宗弟子身後向前走去,只見行路的方向正是鬼王的居所,看來鬼王果然是從所謂的「閉關」中出來,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子了。
小白嘴角牽動一下,面上閃過一絲冷笑。
二人一路走去,在離鬼王石室還有十丈遠的地方,那鬼王宗弟子停下了腳步,低聲道:「小白姑娘,宗主是吩咐要與你單獨見面,我就不進去了。」
小白眉頭一皺,縱然鬼王曾有此吩咐,但還有十丈之遠這弟子就停步走人,無論如何這也是極為失禮之舉。
但她轉頭看了那鬼王宗年輕弟子一眼之後,心頭卻是一怔,只見那弟子面上神情有幾分僵硬,雙手放在身旁,卻似乎不由自主地不住往腿側衣物上擦着,像是手心中不斷湧出汗水,竟是極為緊張畏懼之態。
小白默然片刻,神情緩和了下來,輕嘆了一聲,道:「好的,你去吧!」
那年輕弟子抬頭看了小白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但明顯可看出他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像是背上曾壓着的千斤巨石瞬間移開了,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
只聽他低聲道:「多謝姑娘。」
說着,轉身就疾步走去。
小白的目光轉了過來,看向鬼王的石室,沉吟片刻,定了定神,向前邁出了一步,忽地,就在此刻,從她身後遠方猛然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那聲音尖銳如利刃,剎那間刺破了這座洞窟里脆弱的平靜。
小白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了,但胸口仍是猛然一沉,呼的一聲轉過身子,卻只見面前甬道里仍是空空蕩蕩,只有一個身影像僵硬的石頭般佇立在那裏。
遠處,狂吼聲與聞聲趕來的人聲,漸漸混合在一起,隨後是一片混亂的喝罵搏鬥聲,淡淡的血腥氣味,仿佛看不見的流水,又在小白的身體周圍流淌着。
只是此刻,小白暫時沒有再顧及這些,她眉頭緊鎖,卻是盯住了剛才那個鬼王宗的年輕弟子。
鬼王的居所石室自然是處在比較安靜的角落,這條甬道頗長,此刻除了小白和那個年輕弟子也沒有其他人,遠處那令人心中發麻恐懼的叫喊聲仍然在不斷傳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可憐的人又發瘋了。
忽地,那個年輕弟子僵住的身體開始發抖,顫抖越來越是厲害,緊接着他發出了一聲近乎絕望的嚎叫:「啊!…我受不了了…」
他一把拔出護身的刀刃,仿佛他身旁虛無的地方儘是要害他的惡鬼敵人,狀若瘋狂地胡亂揮刀劈砍,利刃在空氣中發出尖銳的嘯聲,不時砍在堅硬的石壁之上,留下了淡淡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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