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
周圍一片黑暗,然後,在前方不遠處,緩緩亮起了一道幽幽的光芒,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盞微弱燭火,靜靜燃燒。
他默默地望着那裏,那道光,是輕微的淡紫色,然後轉成青色,接着又慢慢轉成深綠,這般下來,不停變幻着,閃爍着各色光芒,很是好看。
「吱吱,吱吱…」
忽然,就在他的身邊,響起了猴子小灰低低的聲音,似乎因為是在這一片黑暗中,連它的聲音,也不敢太過大聲。
鬼厲轉過頭,果然襯着那微弱的光線,看到猴子小灰蹲在自己身旁。
他笑了笑,下意識地咬了咬牙,想忍住痛楚先坐起來,看清楚周圍情況再說。
不料他這一翻身坐起,竟是順暢無比,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疼痛,順順利利就坐了起來,反而讓他吃了一驚。
黑暗中,那道不斷轉變顏色的光芒,輕輕照在他的身上。
鬼厲內視周身,剛才被黑水玄蛇重重一撞所受的傷,不知怎麼,突然不可思議的全部復原了。
他微微皺了皺眉,心中着實詫異,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原因,便想先站起來,好好看看周圍再說。
想到此處,他身子甫動,忽然,又停了下來,身體似乎突然僵硬了一般。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他的手裏,還握着另外一隻手掌,白皙、修長而溫柔的手。
他們握的那般的緊,那麼的自然,竟然讓人忘了他們的手還握在一起。
鬼厲怔住了,然後慢慢向旁邊望去,幽幽的那道光線,在黑暗中輕輕浮沉着,印出了那一張清冷美麗的臉龐。
田靈兒的眼睛還是閉着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在嘴角邊,似乎還有淡淡的血絲,便如奇異的紅色花瓣,落在那初雪一般白皙的臉上。
她的唇邊,微微抿着,仿佛依然還帶着淡淡的笑意。
一片,寂靜!
是誰的目光,在黑暗中靜靜凝望,時光如水,十年的光陰,深深刻在生命里,卻又像是,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就在昨天。
「轟!」
突然,一聲巨響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爆發,頓時地動山搖,伴隨着遠處似乎還有鳳鳴清嘯和狂怒嘶吼,整個黑暗的空間裏劇烈顫動。
小灰怪叫一聲,身子變做滾地葫蘆,向旁邊跌跌撞撞飛了過去,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鬼厲也一時無法坐穩身子,向旁邊歪去。
而這一震之力,將田靈兒的身子也震了起來,她像是突然驚醒,口中輕呼一聲,隨着身子歪斜,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黑暗,然後是那熟悉的臉龐,坐在自己身旁。
震動慢慢緩和了下來,四周漸漸又恢復了平靜,也不知道這劇烈震動究竟是怎麼回事?
田靈兒緩緩坐起,目光看向鬼厲,鬼厲也沒有躲閃,一樣的望着她。
片刻之後,他們的目光,都低垂了下來,那兩隻手,還緊緊而自然的握在一起。
田靈兒沉默而沒有言語,身子一動不動。
鬼厲的唇動了一下,然後慢慢鬆開了手,收了回去。
田靈兒淡淡地望着縮回到黑暗中去的那隻手,那隻就在片刻前,還傳來淡淡溫暖的手。
她的眼中,忽然有隱約的傷懷,然後又消失不見,恢復了冷靜。
她站了起來,同時,眉頭微微一皺,看來似乎也因身上的傷突然間意外復原而感到意外,隨即向四周看了一眼,靜靜地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鬼厲也慢慢站了起來,道:「我也不清楚,但我記得我們是飛進了天帝寶庫。」
田靈兒沉默了一下,道:「是你救了我嗎?」
鬼厲看了她一眼,然後淡淡道:「不是,是你自己命大,在石門關閉之前飛進來的。」
田靈兒轉過了頭,面無表情地望着他,一雙在黑暗中也依然明亮的眼眸,仿佛閃爍着光芒。
鬼厲沒有去看她的眼睛,把頭轉開,開始向那道微光走去,同時口中道:「你不欠我什麼,如果你要殺我,儘管動手好了。」
田靈兒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的黑暗中,佇立半晌,然後輕輕拍打自己身上灰塵,整理儀容。
「吱吱,吱吱!」
剛才那一震被摔的頭昏眼花的小灰,這時才恢復過來,連蹦帶跳跑了過去,兩三下又竄上了鬼厲的肩膀,趴在他的肩頭,向着那道閃爍着神秘色彩的光線看去。
走的近了,映入眼帘的東西也變得清晰起來。
這是在黑暗中豎立着的一道木台,半人來高,大約嬰兒手臂粗細的一根圓形木柱連入地下,上端托着個一尺大小的小平台。
平台中間,放着一隻形狀古拙的杯子,也似木頭所做,仔細看去,便可以看出,這整個木台和杯子,竟然都是完整的連接在一起的,和地下的樹木連為一體。
但最吸引人的,卻是在這小小木杯之中的東西。
木杯大概有三寸高,兩寸寬,中間盛着一種透明的液體,而在杯中浮在那液體之上的,還有一顆小小的透明石頭,做五面平整狀,晶瑩剔透。
就是從這顆石頭之上,發射出柔和的光線,在小小木台上形成了一道半圓形狀的光幕,折射出各色光芒,向四周散發。
此刻,田靈兒也已經走了過來,站在鬼厲身旁,向那木杯望去。
空氣中,隱隱飄蕩着奇異的香氣,無所不在,聞之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鬼厲與田靈兒都不是等閒之輩,但此刻卻也看不出這究竟是何東西。
其實在這天帝寶庫中的這面木台,杯中所盛的,正是傳聞中天帝秘藏的神仙藥,這木台和木杯,都是與腳下這棵奇樹連為一體,以這棵奇樹本身萬載靈氣,來保存靈藥。
在天帝寶庫外頭,能讓黑水玄蛇這般的上古魔獸如此垂涎三尺,甚至不惜與守衛靈藥的天敵黃鳥對陣的,也正是這看去不起眼的一杯靈藥而已。
而鬼厲和田靈兒的傷勢突然神秘復原,其實也和這靈藥以及這間寶庫有關。
只不過這等傳說秘聞,今日多已無人知曉,鬼厲與田靈兒都不知道,面對這等天才地寶,卻只是皺眉奇怪。
正思索間,忽然,又是一聲巨響,整個天帝寶庫劇烈顫抖,同時黑水玄蛇那可怕的嘶吼咆哮聲再度傳來,看來這上古巨獸憤怒之極,仍不肯捨棄靈藥。
天帝寶庫雖然乃是亘古奇地,但此時此刻,一來年月已久,二來今日也不知道被黑水玄蛇撞擊了多少次,這等上古魔獸的力量,又豈是等閒可比?若不是天帝寶庫,換了普通一座小山,只怕也早被黑水玄蛇給剷平了。
此刻只聽得周圍咯咯爆響,到處都迴蕩着堅硬樹木痛苦呻吟一般,令人心驚肉跳的扭曲聲,同時寶庫之中劇烈動彈,小灰尖叫一聲,險些又從鬼厲肩頭摔了下來,而鬼厲和田靈兒都只覺得周圍天搖地動,幾乎立足不穩。
按理說,這等劇烈撞擊之下,就算是整個連在一起的木台木杯,那杯中靈藥,也要傾倒出來了。
但就在這劇烈搖晃的時候,木杯之中浮在水面上的那顆石子忽然騰起一道細細金光,筆直向上射出,照在那片光幕之上,頓時將整片光幕染做金色,隨即光芒忽盛。
在這片光幕照耀之下,原本似乎蠢蠢欲動的木台,在周圍一片劇烈動盪中,忽地靜止下來。
直到周圍震動漸漸平和,那金色光彩才慢慢減弱,又恢復了原狀。
鬼厲與田靈兒對望一眼,眼中都有驚訝佩服之色,這等鬼斧神工,實在匪夷所思。
鬼厲向四周又看了看,藉着這奇石光芒,看見這寶庫之中除了這個木台,似乎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不過看着這顆石子,晶瑩剔透,內里仙氣縈繞,絕非凡物,看來搜索多日的異寶,就是此物。
一想到此處,他心頭一熱,伸出手向那木台的光幕摸去。
「你別碰它!」
忽地,田靈兒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在身邊響了起來。
鬼厲的手停在半空,然後慢慢縮了回去,轉過身來,面對着田靈兒。
二人面對面而站,距離不到三尺,但剛才還隱約在他們之間的溫暖,此刻卻突然間冷下去了,換成了沉默背後的冰冷。
鬼厲望着田靈兒,緩緩地道:「我要這東西。」
田靈兒看着前方男子的眼睛,靜靜道:「我不會讓你得到的,除非你先殺了我。」
鬼厲不說話了。
黑暗中的那片微弱光線,輕輕流轉,變幻着七彩顏色,仿佛也在述說着什麼?
「我說…你們兩個啊,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打啊殺的。」
一聲無奈的嘆息響起,鬼厲與田靈兒一驚,他們都沒想到居然還有人進來了。
兩人轉頭看去,正是滿身血漬的君問心以及陸雪琪,他們二人身上的傷勢也不可思議地全部復原了。
君問心與陸雪琪緩緩走上前來,細細打量着周圍。
「吱吱?」
突然一聲狐叫,其他幾人一訝,只見君問心從懷中抱出一隻白狐,輕笑道:「你倒是機靈!」
它三兩下爬上君問心的肩頭,突然看向鬼厲肩上的小灰。
兩隻靈獸大眼瞪小眼…
「轟!」
又是一聲震天價的巨響,同樣的地動山搖,但這一次規模更勝以前,雖然那顆奇石騰起金光護住木台,但周圍天帝寶庫的牆壁,卻似乎再也支撐不住了。
隨着一聲嘶啞的斷裂之聲,頭頂之上,忽然掉下來一塊巨大的木條。
君問心等四人同時跳開,緊接着巨響連連不斷,外頭的黑水玄蛇似乎已經陷入了瘋狂,不停歇地撞擊着天帝寶庫,同時在那咆哮聲中的鳳鳴清嘯,也越發憤怒與激切!
外頭,仿佛也正在進行着震天動地的決戰!
整座天帝寶庫在巨大外力的壓迫之下,終於開始緩緩變形,各邊的牆壁都開始慢慢向內凹陷,破裂的木塊紛紛落下如雨。
在這等情況之下,四人暫時都只顧躲避落下的巨大木塊,一時顧不上木台。
眼看着這座天帝寶庫就要崩潰,但就在這個時候,仿佛是上古神明的法力,那顆奇石之上突然騰起遠比剛才要粗大和耀眼的金色光芒,霍然成柱,直衝上天。
而這一次,它卻是突破了包裹着木台的那片光幕,直直照在天帝寶庫的穹頂之上。
寶庫之中,突然響起了神秘而悠遠的聲音,就像是靈山勝境裏的神秘梵唱,又像是九幽孤魂的輕聲低語。
隨着那道金色光柱抵住穹頂,整座天帝寶庫似乎也受到什麼強力支撐一般,停止了繼續向內凹陷,木塊落下也漸漸停止。
然後,在君問心的視線中,在整個天帝寶庫的穹頂,在那片金色耀眼的光芒中,突然,那神秘的聲音響了起來,如為什麼而吟唱,斗一般大小的金色文字,在金光的照耀下一個接一個地凌空出現。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君問心身子大震,心中喃喃:竟是《佛之天書》…
片刻之後,這九個字緩緩消失了,但那神秘的吟唱聲音反而越來越響,越來越盛,瞬間,那耀眼的金色光柱突然如爆發一般,熾熱無比地射向天帝寶庫所有的空間,在四周的牆壁之上,在金光照耀之下,一個一個的金字凌空出現,筆勢蒼勁,仿佛都在飛翔。
圍繞着君問心四人,在轟鳴聲中,環繞飛翔!
四人為這奪人心魄的奇異景象所震懾,但隨後就被四周那神秘的文字而吸引,他們如饑似渴地看着,忘記了周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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