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口聲聲說不算舊賬,卻又在暗中調查寧是勤的死因,你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為了將來跟自己算總賬麼?
過去你的江山不穩,尚且還縮手縮腳,現在你已經羽翼豐滿,收復河北,擊破草原,你的威望如日中天,等你從遙遠的北方回來,我還有活路嗎?
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寧楊的情緒因此而變得有些亢奮,腦袋充血,眼前發暈。
等他漸漸冷靜下來,他不得不思索一些更深的東西。
從突厥種手裏奪回寧家產業,這一點他沒有做錯,縱然背負着弒君殺親的罪惡,他也有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寧家先祖。但謀殺當朝天子,畢竟不是小事。
這樣會不會危害大夏的江山呢?這是寧楊最擔心的問題,寧是勤可以死,他該死,寧是敬也可以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得選擇。
但若因此毀了大夏的江山,那他寧楊可就成了寧家的罪人了。
不,死一個寧是敬不會崩壞大局的,大夏已經基本統一了北方,群雄之中只有一個胡化的蕭健尚在苟延殘喘,自他放棄華夏衣冠的那一天,就註定了他的滅亡。
突厥已經崩塌,草原完全納入大夏版圖。
萬里河山大夏已經統一了一半。
掃平南方三蕭不過是指日可待,現在換誰做皇帝都不會誤了大夏,都不會損害寧氏的江山。
所以寧是敬可以去死了。
弄死一個皇帝很容易嗎,當然不容易。
寧是勤還活着的時候就對他處處提防了,先剝奪了他左寺坊總管的職務,又把他打入冷宮,最後讓他頂着親王的名號去打理家族庶務,名為起用,實際是為了更好的監視他。
宗正寺可不是什麼清水衙門,裏面黑着呢。
寧是勤處處限制他,處處提防他,可惜他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更小覷了他真正的實力。
他執掌左寺坊二十多年,左寺坊院子裏的每棵草他都清楚,左寺坊的上上下下都是他的心腹,任你怎麼折騰,左寺坊都會鐵了心的跟着他走。
這種實力是浸透到骨子裏的,做不做總管又有什麼關係呢。
只要他願意,左寺坊隨時會跟他走。
一計不成,寧是勤轉而又去扶植陳家來分他的權,但陳家又不傻,他們渴望權力但不會真的跟他作對。
陳家的加入反而更讓他長袖善舞,他略施小計就把寧世書排擠出局了。
在左寺坊受挫之後,寧是勤轉過頭又去扶植衛府,希望藉助外力與左寺坊抗衡。
這麼做本身沒有問題,但他不該讓寧是敬去執掌衛府,正是這一次失誤,最終斷送了他的性命。
寧是敬這個人大奸若忠,又豈是跟你一條心的。
芮氏是不敢染指左寺坊的,她轉而扶植訪查司,她試圖另起爐灶來分左寺坊的勢,但那只是痴心妄想,她的陰謀很快就隨着她的垮台而徹底垮塌。
寧是敬當政後,從未公開打過左寺坊的主意,他對陳家又打又拉,分而治之,一方面大力扶植陳應人,一面卻又打壓陳希霸,另一方面,他故意冷落陳人豪,卻重用陳英貴,他這樣又打又拉看似高明,實際愚蠢之極,有道是疏不間親,陳希霸、陳應人是父子倆,陳英貴和陳人豪也是父子倆,你這種玩法只會讓人徹底地看透你的伎倆。
果然,陳家祖孫三代從此離心離德,直接把寧是敬的軟肋給暴露了出來。
當初為了拉攏李默,寧是敬被迫撤出衛府,轉而一門心思的扶植訪查司。他的手段顯然比芮氏高明的多,他在扶植訪查司的同時,卻把李默抬了出來,用衛府來充當擋箭牌,他自己則隱身其後。
不得不說這是一步妙棋,衛府和左寺坊的恩怨那可就遠了,而且衛府也是地地道道的寧家勢力,它跟左寺坊斗的爭鬥在廣度和深度上都是前所未有的。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得益的卻是寧是敬的心肝寶貝訪查司。
李默肯定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別無選擇,他要想徹底擁有衛府就必須付出相當的代價,所以他明知寧是敬在利用他,卻也只能鞍前馬後,竭盡心力。
李默執掌下的衛府給了左寺坊以前所未有的衝擊。
為了擺脫李默的糾纏,他不得不下狠手殺了寧世書。
寧世書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人盡皆知的公開秘密,偏你要說出來。
殺寧世書無疑是一次大冒險,他忽然陷入了被動。
他破壞了寧家人內訌不見血的規矩。
李默藉機廢掉了寧瀍,扶寧是敬上位,寧家人竟無人反對。
自那時起,寧楊就知道他的大限到了。
反對他的力量已經集合了起來。
而他卻成了孤家寡人。
這逼着他不得不運作他們去打河北,藉此拖延一下時間。
王寅為什麼敢挑釁大夏,這當然是有原因的,是他把大夏的虛實告訴了王寅,王寅有恃無恐。他這麼做當然不是吃裏扒外,他真正的目的只是讓王寅出來折騰一下,分散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好讓他有所佈置,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王寅這個蠢貨居然把事情辦砸了。
河北的崩塌實在是個意外,估計寧是敬和李默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的拿下河北。
河北的意外讓他陷入了更大的被動,他不得不竭盡全力促成南方三蕭的聯合,製造一個更大的漩渦,把反對他的人都陷進去!他不再從容,失去了耐性,甚至有些惱羞成怒了,他沒有去認真考慮後面的結果,只是一味的蠻幹。
又是李默,關鍵時刻壞了他的好事。
李默主動退避寧州,懸在三蕭頭上的劍一朝消失,三人立即迫不及待地撕扯起來!
蕭家三皇帝真是扶不起的爛泥,但幸運的是北方的局勢忽然又變得風雲莫測起來。
草原吸引了李默的目光,而沒有李默的撐腰,寧是敬是沒有膽量向他開刀的。這就給了他相當的時間,他精心謀劃,先陰李默,再離間他們,終於使得君臣之間有了嫌隙。
然後他的機會就來了,碧藍的北海上,他差一點就成功了。
那是一次策劃的極其精密的行動,失敗是劫數,是天意,非戰之罪。
但他畢竟是失手了,寧是敬惱羞成怒,一門心思的要來找他決戰。
皇帝的戒心很重,不再信任任何人,孤身一人南下。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當然不願坐以待斃,他只得撕破臉皮,公開伏殺大夏的皇帝。
可惜功敗垂成。
(本章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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