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野,你能不能收起你危言聳聽的那一套!」
白石驀然抬頭,看向姬野,大聲道。
「我……」姬野張嘴。
「姬野哥!」
青黛一聲輕喝,打斷了姬野的聲音。
「……好。」
原本要說出的話,最終變成一次點頭,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轉身,舉步,往門口去。
青黛注視着姬野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但最終,只是目送姬野離開院子。
在姬野離開以後,院子中便只剩下四個人。
「你們也出去,看着門。」
在有些寂靜的空氣中,白石又道。
青面刀客與少年聞聲,點頭之後齊齊應是,然後,走向門口,站在門口,再拉上門。
終於,院子裏只剩下兩個人,相對而立,相對無言。
一片桃花落在地上,一片桃花落在人的肩頭,一片桃花落在一個人的心底,一片桃花顯得有些孤獨。
「有些事情,我可以解釋,但是,我知道,你想要的不只是一個解釋。」
靜默後,白石眨巴下眼睛,然後,聲音輕柔着開口道。
話語間,他一邊伸出纖長的手指,從青黛的髮絲上,拈下一瓣桃花。
青黛的目光顫抖了一下,隨後眼眶中微微泛起一些水意,再一步後退。
才在白石凝住的目光中冷聲道:「白石,我沒有要你的解釋,現在的我也沒有任何資格要你的解釋。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把事情說清楚,然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
呵!」
白石重複一下青黛的最後一句話,然後,發出一聲冷笑。
輕勾起嘴角,白石看着青黛,再聲音輕柔起來道:「青黛,跟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得到嗎?
別忘了,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所以,我才是最熟悉你的人。
你只有在心中猶豫,在不堅定的時候,才會以這樣的狀態說話。
就算井水不犯河水,然後呢?
嫁給那個夯貨?
還是,追求你的,那個府丞家的公子?
你看的上他們嗎?」
「你知道您自己在說什麼嗎?」
青黛皺起眉尖,聲音冷下,問道。
「我雖然娶了輔國的女兒,但是,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我可以給你名分!」
白石接着道。
「白石,我再問你一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不覺自己有些無恥了嗎?」
青黛再次問道。
「無恥?
你覺得我無恥?
那我想問問你,你認為什麼才是不無恥呢?
落榜之後,回到這裏,還靠你養活就是不無恥嗎?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你要抓住機會往上爬,不然的話,就是等死的下場!我像這個世界妥協了,但我是在保護我們,保護所有人,你不明白嗎?
我愛你,除了一個正室的名分以外,我可以給你所有的東西!地位,尊嚴,愛!這樣的生活,總好過一輩子委曲求全,朝不保夕吧?」
白石一揮手後,大聲道。
「我不要。」
青黛在白石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的話語後,只是淡淡的吐出三個字。
「什麼?」
白石一愣。
「我不要。」
青黛重複這句話。
白石沉默下來,且是漫長的沉默,良久,他才睜眼眼睛,然後,聲音暗啞着道:「青黛,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是怎麼長大的嗎?」
「已經過去的事情,有什麼必要再提嗎?」
青黛語氣清冷着,道。
「為什麼不提?
憑什麼不提?
我是個孤兒,一個從小被父母拋棄的孤兒!你也是,被父母賣進青樓的人!我們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心驚膽戰,你知道我跟姬野曾經為了一塊饅頭跟夠打架嗎?
你還記得,我們為了保護你,被十六樓的狗腿子生生打斷肋骨的事情嗎?
你還記得,我們一次次被人罵雜種的時候嗎?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我害怕來不及,我害怕你已經放棄了,我害怕姬野在戰場上被人殺了,我害怕自己遲早死在一片泥濘中!我害怕!所以,我真的過夠了!過夠了這樣的日子!我要變成一個強者!我要報復回所有人!我也要保護你們!現在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說到這裏的時候,白石已經淚流滿面。
他看着青黛,踉踉蹌蹌着走進他,然後,紅着眼眶,低聲道:「……可是,你們呢?
你們覺得我都是為了自己,覺得我是個自私的人!憑什麼?
你們憑什麼否定我!我只是選擇了一條自己的路……我不想再害怕了,我不想,再保護不了自己想保護的人……」青黛看着自己面前這個從方才的不可一世,到忽然脆弱起來的人,目光中,有些情緒再一點點的變化。
是的,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因為那些事情是他們一起經歷的啊。
那些苦難,那些悲傷,那些痛苦,那些恐懼,那些無助的時候……所以,也許……是自己誤會了?
「抱抱我,好嗎?
我好累……」白石語氣低沉着,道。
青黛仍舊沉默着,但是,面對在她眼中已經傷痕累累,而且深愛自己的一顆心臟,她終於沒法兒再堅持,緩緩地伸出手來。
……石天躺在椅子上,不知不覺,就躺倒了中午。
旁邊一杯茶泡着,也正好灌了一肚子茶。
睜開眼睛地時候,石天本來打算趁店裏面仍舊沒有生意,去旁邊的酒樓把午飯買上。
但睜眼後,碰巧,卻看到了一道由遠及近的身影。
幾個呼吸的時間,人進,酒意也近。
石天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一個酒壺上,眉尖輕蹙後院,沉聲道:「客人,帶着酒不能進來的。」
姬野聞聲,抬起頭來,看向石天,帶着幾分皇恍惚,聲音沙啞着道:「我帶着酒進去,也不妨礙你做生意吧?
怎麼就不能進去?」
「因為我是老闆,我說不能進去就不能進去。
而且,有帶着酒上書店嗎?」
石天眉尖輕挑,隨口道。
「呵!你要這樣,我今天可偏要進去了!損失多少東西,我賠,行了吧?」
姬野搖晃下腦袋,道。
「耍酒瘋?」
石天復又眯起眼睛,語氣漸漸冷下來。
「我沒醉,我就是,看不慣你!」
姬野指着石天,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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