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最風流 161 陶謙難催泰山兵

    東海郡,郯縣州府。

    半個時辰內,陶謙連續接到了笮融的兩封告急求援文書。

    接到笮融的第一道求援文書後,陶謙就召來了州府中的文武重臣商議此事,議論方半,笮融的第二道求援文書又至。陶謙大略地看了一下笮融的這第二道求援文書,卻是與第一道沒多少區別,只是在言辭上更加地急切了些,他將之放在案上,苦笑着對堂上諸臣說道:「笮融的這求援文書前封才到,後封又來,一道接着一道,直如雪片紛紛,真是令我心焦啊!」

    府中的文臣如趙昱、王朗、曹宏等皆在,武臣如曹豹等也都在,陶謙的兩個兒子陶商、陶應而今分別掌了一些兵權,亦列席與會。

    曹宏是陶謙最親信的文吏,見陶謙焦躁,他遂出言勸解,說道:「荀賊部曲進擊甚速,圍夏丘、擊下相,兩路夾擊下邳郡,來勢洶洶,笮相想來也定是面對如此局面,束手無策,不知應對,所以才接連求援。事已至此,方伯急也無用,還是商議出來一個應對的辦法是為上策。」

    「卿還有什麼別的良策麼?」

    曹宏說道:「眼下看來,還是只有此前下吏等與方伯商量出來的那兩個辦法,似可能用:再傳檄給臧霸,令他即刻南下,此其一;擇得力人員去彭城,對彭城相薛禮曉以利害,叫他萬不可存觀望僥倖之心,亦需立刻出兵,援助下邳及我東海兩郡,此其二。」

    「吾已給臧霸傳檄三次,奈何他雖不抗命,卻行動遲緩,便是再給他傳檄一次,難道他就會立即南下麼?」

    曹宏說道:「臧霸和薛禮不同,他本泰山亡命,若不是方伯提攜,豈有他的今日?以下吏猜度之,他所以行動遲緩者,不外乎圖利罷了,……荀貞之能許給他的,不見得就會比方伯能許給他的更多、更好,故而,方伯可再許他以更豐厚的財貨名爵,他應該就會從命南下了。」

    「也只有如此了。」

    「除此之外,方伯還是得早下決定,最好快點遣出兵馬,救援下邳。」

    陶謙嘆了口氣,說道:「我豈不知下邳已危?可是,荀貞之他並不是只遣了許仲、樂進一路兵馬,他是兵分三路,趙雲擊下相,此外,還有一路兵馬已經打下淮浦、淮陰,進至曲陽城下了啊!」

    這「還有一路兵馬」,說的正是荀成、徐榮、辛璦等人率領的這一路兵馬。在陳登家族的配合下,打下了淮浦、淮陰後,荀成等率部已到了曲陽城下,開始圍城進攻了。

    曲陽往北二三十里就是東海郡的地界,再向西北行一百二三十里便是陶謙所在的郯縣。

    一邊是下邳縣和下相縣,——下邳與下相兩縣距離郯縣也分別各是一百多里地,一邊是曲陽,薛禮在彭城紋絲不動、臧霸遲遲不肯南下,陶謙手上現在就那麼些兵馬,他而今面臨的困境卻是和笮融一般無二:兵馬雖有限,可處處都得救。

    問題是:笮融還可以等他的援兵,他又能等來誰的援兵?開戰前,他就已遣出一批兵馬去支援下邳了,在接到下相、曲陽告急的軍報後,他又剛各遣出一批兵馬分去救援下相、曲陽,

    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是沒有多少機動人馬可以調動了,總不能把東海郡各縣的守軍也調出去。

    「都是這個臧霸!他如聽令即行,我又豈會陷入如此兵力困窘之局面?」陶謙心中暗恨,卻又無計可施,做出了決定,心道,「此前數次傳檄臧霸,每次我也都許給他財貨名祿,可他都不肯爽快從命,這次傳檄,我不能只以財貨名爵許之了,還需得以情動之!」

    做出了決定,陶謙對他的長子陶商說道:「這回給臧霸傳檄,由你去!」

    陶商呆了一呆,很快就自以為明白了陶謙的意思,起身應諾,然後惡狠狠地說道:「臧霸如再不從命,我親手斬了他!」

    「我不是讓你去斬了他!」

    「那是?」

    陶謙緩了緩氣,平復了下心情,說道:「臧霸昔日從我討擊黃巾時,我倚之甚重,討定黃巾後,我對他也不薄。我叫你去,不是讓你去動刀,而是讓你去動嘴!」

    陶商這才明白了陶謙的意思,忙應道:「是,是。」

    陶謙召來文吏,命寫就給臧霸的傳檄,親拿來過目,復親手修改,直到把整道傳檄改得言辭懇切,充分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情意之後,才又叫文吏謄寫,謄寫好,交給陶商,令道:「你現在就去開陽見臧霸,把這道檄文親手交給他,告訴他,這是我親自寫的!」

    陶商應道:「諾。」

    他接過檄文,對陶謙行了跪拜大禮,說道:「兒今去開陽,必說動臧霸南下。阿翁在州府,萬望保重貴體,荀貞雖得一時之利,然他悖逆無道,必將有誅罰在後,阿翁請多寬心。」

    陶謙點頭說道:「好,你去罷。」

    陶商又叮囑了陶應幾句,叫他看顧好老父,這才下堂離去。

    曹宏讚嘆道:「方伯憐憫百姓,子成純然孝父,實令下吏感嘆。方伯,正如子成所言,荀貞之縱僥一時之幸,然他逆天行事,終會落敗。」

    子成,是陶商的字。

    陶謙說道:「這些話都不必說了,我雖然昏聵老邁,卻也知你們這些都只是寬我心的話!」

    曹宏訕訕一笑,說道:「方伯清節明智,『昏聵』云云,未免過謙。」

    曹宏能夠成為陶謙最信賴的文臣,拍馬屁的功夫自是一流。陶謙卻也知道,要說真正的能力,府中這麼多文臣武將,還得是趙昱、王朗兩個。

    趙昱、王朗兩人一直沒有開口,陶謙便親自詢問:「別駕、治中可有良策以教我?」

    別駕從事是趙昱,他對陶謙一直沒有好感。最先他是根本不願意出仕州府,當這個從事的,只是被陶謙以「要麼出任,要麼入獄」為相威脅,這才不得不進了州府。故而,他雖被陶謙委以別駕從事的高職,卻對陶謙毫無忠心可言,不但這次軍議,包括之前的幾次軍議,他每次都是不發一言。

    此時見陶謙又來問他,他回答說道:「昱謀疏智低,無策可獻。」

    陶謙也習慣他這麼回答了,所以也沒動氣,又問王朗:「景興有何以教我?」

    王朗,字景興,是州中的治中從事。

    與趙昱不同,王朗雖對陶謙平時的一些作為也頗不以為然,覺得他威凌士人,剛愎自用,任人唯親,親小人而遠君子,實非良主,對笮融在下邳崇佛虐民更是深惡痛絕,可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然拿了陶謙給的俸祿,他便還是盡心盡力地給陶謙出謀劃策。他回答說道:「子成適才之言,確實不錯。荀貞之雖然是以『笮融虐民』為名義出的兵,可方伯畢竟是朝廷任命的,手握王命,細細究之,荀貞之卻是以郡犯州,道理上還是說不過去的。」

    「那又如何?」

    今天子為董卓所脅,離了洛陽,遠在長安,自保不暇,又哪裏有空來管陶謙?

    「北海相孔融,清白行高;泰山太守應劭,質性方正;魯相陳逸,陳公蕃之子也。此三公者,俱名節之士,質誠重義,方伯不妨行文與之,訴以荀貞之『以郡犯州』之情,道我州內百姓久苦於戰之哀,如能說動他們起兵相助,荀貞之現下的兵鋒雖盛,必無功而返。」


    「陳公蕃」,說的是陳蕃,因陳蕃名高,是當年士人們的典範,所以王朗以「公」稱之。

    王朗頓了頓,又道:「九江太守服虔,當世大儒;丹陽太守周昕,陳公蕃之門徒;吳郡太守盛憲,少既與孔北海交善,器量雅偉。此三公者,亦海內名士,方伯可再分別行文與之,若可使他們亦起兵,則荀貞之首尾難顧,必退兵歸郡矣!」

    北海、泰山、魯,此三個郡國分別在東海郡的西邊和北邊,或與東海接壤,或距東海不遠;而九江、丹陽、吳郡三個郡國則在廣陵的南邊,俱與廣陵接壤。

    如王朗所言,陶謙如果真的能說動這幾個郡國,便是不能全部說動,只要能說得一兩個肯出兵相助,他與荀貞的這場戰爭局面就會大為改觀。

    聽了王朗此言,陶謙沉吟說道:「孔北海早年與荀貞之相識,並與荀貞之的祖父荀爽交情甚好;應劭汝南人,與荀貞之同州;周昕雖是陳蕃的門徒,卻與袁本初交好。此三人,我便是行文與之,恐也說他們不動。」

    「只要說動一兩人,形勢就會對我有利。」

    陶謙說道:「也好,便如公言,我就給他們分別行文去書,希望能說動一兩個吧!」

    王朗又道:「北海諸郡畢竟不能立刻出兵,而今下邳報急,這援軍也還是得及早派出的。」

    「我今晚就寫調令,明天就遣軍去援救下邳。」

    陶謙寫軍令、行文不提,卻說散了軍議,王朗諸人出了州府,趙昱叫住了王朗。

    王朗問道:「元達,適才堂上,君一言不發,此時卻為何叫我說話?」

    趙昱說道:「我為何一言不發,原因你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

    王朗一笑,說道:「君性剛直,非我可及。」

    「你既說我剛直,我就直問你了。」

    「君請說。」

    「方才在堂上,你為何哄陶恭祖?」

    「我哪裏哄他了?」

    趙昱冷笑說道:「你明知孔北海等人對陶恭祖早懷不滿,定不會出兵相助,又明知丹陽三郡與東海相隔數百里,遠水不解近渴,其間且有廣陵為阻,信使能不能到達丹陽三郡還是兩可,卻又為何叫陶恭祖分別行文給他們?你這難道不是在哄他麼?」

    當年黃巾擾亂徐州,陶謙沒有把徐州的黃巾剿滅在徐州境內,而是把他們趕去了州外的鄰郡,比如北海,現在孔融就對郡內的黃巾十分頭疼。別說他們可能沒有多餘的兵力來助陶謙,就算是有,只陶謙「以鄰為壑」的這個舉動,他們就斷然也不會來幫陶謙。

    至若丹陽三郡,就像趙昱說的,遠水解不了近渴,便是陶謙的信使能夠順利通過廣陵,到達丹陽三郡,只這一去,路上就得好幾天,到了地頭,呈上陶謙的文書,這麼大的事兒,這三郡總得再討論討論,這一討論,又得好幾天,討論完了,即使決定援助陶謙,點兵備糧,又得好幾天,到得那時,恐怕荀貞早就打進了東海,說不定連郯縣都已打下了。

    即便荀貞那時還沒打下郯縣,也不打緊,他亦有幫手,便是豫州的孫堅。荀貞、孫堅的善戰是天下皆知的,一場混戰打下來,孰勝孰負,不言而明。

    因此種種,趙昱說王朗是在「哄」陶謙。

    王朗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這些,方伯又何嘗不知?他為何仍決定從我之言,給此數郡行文,這中間的緣故難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麼?」

    趙昱哼了聲,說道:「自是因為形勢危急,別無良策,只好一試罷了。可儘管如此,君亦不該獻此無用之策!」

    趙昱雖不想給陶謙出謀劃策,可也看不慣王朗用「無用之策」來「哄騙」陶謙。

    王朗把剛才說過的一句話又說了一遍:「君性剛直,我不如君。」

    兩人一揖而別。

    府中的陶謙等王朗等人走後,先是寫了調兵援救夏丘的軍令,即遣人送去營中,叫受到調遣的軍吏明日便出城去下邳,又斟酌文字,細細措辭,寫好了給那幾個郡國守相的行文,經過仔細考慮,選了幾個能言善道的人負責分別給他們送去,也是叫他們明日出行。

    做完這些事,天色已晚,用過飯,他又處理了些政務、軍情,直到夜色已深,才回到後宅就寢,卻睡不着,復又披衣而起,獨至院中。

    冬夜寒冷,因心憂州事之故,他卻不覺冷意。

    望着空中的明月,他喃喃說道:「荀貞之、荀貞之,自你到廣陵上任,我自認一向對你寬忍,你卻為何就這麼逼人呢?荀貞之、荀貞之,逼我何急、逼我何急!」又想道,「下邳的那些郡縣吏員,一個個也真是無用!廣陵軍入境,或一觸即潰,或噤若寒蟬,只有東城縣長有些忠勇,敢於主動出兵進戰,卻可惜一聞許仲率部過淮,便就又退了回去,虎頭蛇尾!」

    東城縣在下邳郡的最南邊,離淮陵有近兩百里地,因為地處偏僻,不是什麼戰略要地,所以許仲部在入到下邳境後,沒有理會它,但是東城的縣長卻主動出兵,欲與守淮北的笮軍相配合,對許仲部形成夾擊之勢,但是沒等他到淮陵,淮北的笮軍就崩潰散逃,而許仲也輕鬆渡過淮水,到了北岸,這種形勢下,他的那點人馬也就根本沒有什麼用處了,因而只好又退回東城。

    陶謙低下頭,負手在院中踱了一會兒,心道:「下邳絕不能失!我當用一猛將去援!」

    先前他寫的那道援救下邳的調令,是下給營中別的將領的,此時,卻決定遣他最得用的上將曹豹親自帶兵去。於是,他立刻命院外的侍衛:「去叫曹將軍來。」

    荀貞攻下邳、東海的戰事起後,為了鼓舞士氣,陶謙效仿荀貞,也表舉了一些主要武臣,給他們都升了官,這曹豹便是其一,被陶謙表為了中郎將。

    等了些時,曹豹來到。

    陶謙仍還在院中,召他近前,對他說道:「下邳萬不可失,許仲乃荀貞之麾下有名的虎將,荀攸是荀貞之的族侄,向以智謀聞名,我思之再三,此二人,非卿不可敵也!此回援救下邳,你親自帶兵去!」

    曹豹沒有什麼意見,應道:「諾!」說道,「請方伯安心,豹必破許仲,獻他與荀攸的首級於方伯案前!」

    陶謙點點頭,說道:「許仲能戰、荀攸多謀,卿此去務必謹慎,不可大意。」

    曹豹應命。

    「卿去營中準備下,明日一早就出發吧。」

    「是。」

    看曹豹離去,陶謙又從許仲那裏想到了擊下相的趙雲,又想到了圍曲陽的荀成、徐榮、辛璦等荀軍將校,深感荀貞麾下人才濟濟,猛將如雲,再想想自家身邊,卻是無幾人可用,不由復仰觀明月,只覺月光清冷如霜,聞夜深遠近,萬籟無聲,油然生孤寂之感,夜風吹動,這才覺到了透骨的寒意,緊了緊衣服,他嘆道:「下相、下相,設如我帳下能有如項羽這般的人才,又何憂荀貞之之來犯!」

    下相,正是項羽的家鄉。

    不提陶謙感嘆,卻說陶商離了郯縣,帶着陶謙的傳檄,星夜兼程,趕到了開陽,求見臧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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