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腳不怕穿鞋的,打工的和管理層的思想境界,永遠都是兩個層面。
魏公公不能不防這幾個親兵暴起發難,所以,小田他們魁梧的身影,令得他膽氣很壯。
不願出現的一幕終是發生了,幾個親兵中有一人突然嘶吼着站了起來:「弟兄們,宰了這狗太監為游擊大人報仇!」
「為游擊大人報仇!」
幾個親兵拔刀跳將起來,小田等人見狀,也迅即抽刀,雙方喝罵幾聲,互相對峙起來。
廳中一眾軍官見了,都是大驚失色。
魏公公倒沒多少吃驚,這種情況事先他老人家是想到的,因而只是冷冷看了這幾個親兵一眼,搖了搖頭,道:「你們是要造反麼?」
領頭的那親兵紅着眼睛道:「我們不是造反,我們只是要為游擊大人討個公道!」
「對,我們為游擊大人討個公道!」
其餘幾個親兵情緒激動,與攔着他們的魏太監手下就差拔刀對抗了。其中一人想出去叫人,但大門卻被魏太監的人給堵住了。這令得這幾個親兵雖然想為游擊大人報仇,卻始終未敢動手。
畢竟,廳內只他們幾人,對方卻有數十人,真動起手來,只怕不等同伴們趕到,他們已經被殺。
「抗旨不遵者殺無赦,有什麼公道可討!…爾等若不將刀放下,咱家就當你們是造反了,後果你們想清楚,莫要牽連了家人。」魏公公此言不是恐嚇,大明律謀反是要牽連家人的。
幾個親兵聽了這話,倒叫唬住了,一時愣在那裏。
此時,卻有一軍官怒睜圓目,憤而挺身向前,大聲質問道:「公公無手詔便殺我管營,我等為何不能跟公公討個公道!」此人是都司程慶,姜良棟的親信,於這吳淞水營坐的二把交椅。
「管營游擊無罪枉死,此事魏公公必須給我等一個交待,否則,魏公公怕是不好離營。」程慶呼吸急促,他與姜良棟是十多年的至交,今日好友卻橫死眼前,讓他無法接受,拼了得罪這個太監,也要為好友討個公道。
「請魏公公給我等一個交待!」
有程慶帶頭,頓時又有數名徽州籍軍官出面質問魏公公為何殺人。這些都是姜良棟的親信,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你們要咱家給你們什麼交待?咱家是奉旨行事,姜某抗旨不遵,咱家殺他可不會錯。」魏公公打量着程慶等人。
聞言,程慶也不多說,雙手抱拳,大聲道:「既然魏公公不肯給我等一個交待,那我等便只能請公公到撫臣處說話了。」
這話的意思自然是魏太監今日別想接收水營,更別想安然無恙離開水營,要走也是五花大綁捆至蘇州撫臣處。
程慶有底氣說這話,魏太監的人不過兩三百,而他吳淞水營上下卻是有數千人馬的。鬧將起來,你魏太監就是插翅也別想逃走。
一眾軍官也是聽明白了程都司的意思。
魏公公也明白,卻笑了起來,頗是為難道:「撫臣處,咱家就不去了,咱家可是擔着皇差,哪有空子去蘇州呢。」
言畢,突然把臉一沉,環顧一眾軍官,厲聲喝道:「莫非吳淞水營真就沒人奉旨麼!」
「奉你娘的個旨,要奉也捆了你再說!」
先前那個領頭要為游擊報仇的親兵喝罵一聲,便要大聲招呼外面的人進來,大傢伙齊心協力將這狗太監捆了。
程慶也是此意,良棟一死,水營上下便以他為首,他不主持局面誰還能主持。
正欲吩咐左右傳令時,耳畔卻響起另一人聲音:「標下水營千總王大力謹遵上諭!」
什麼?
程慶一驚,轉身朝那人看去,勃然大怒,罵道:「王大力,你敢!」
王大力卻不理他,只朝魏公公拱手作禮,一臉恭敬道:「末將願聽公公差遣!」
這話一說,程慶等人是又驚又怒,有兩人當場就罵起王大力不要臉,可是,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就在這罵聲中,又有一人上前朝那魏太監拱手作禮,道:「標下水營千總陸鳳謹遵上諭,願聽公公差遣!」
就跟傳聲筒似的,一個接一個的站了出來。
「標下水營守備蔣西風謹遵上諭!」
「標下水營把總馬大德願聽公公差遣!」
「……」
在程慶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佔了廳內半數以上的原廣東水師出身的軍官紛紛站了出來,全部表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願聽魏公公差遣。
其餘眾軍官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很明顯,廣東佬這是反水了。
「你們這些廣東佬要造反嗎!」程慶氣的身子都哆嗦了。
「造反?」王大力冷笑一聲,「程慶,我看要造反的是你吧,魏公公可是奉的上諭!」
話音剛落,就見眾廣東籍軍官突然衝出,將程慶等人圍在中間,看樣子只消魏公公一聲令下,不勞魏公公帶來的人動手,他們就會將程慶等人拿下。
圈子外其餘的軍官面面相噓,不知道是站廣東佬這邊,還是站程都司那邊。心眼活一些的這會只覺還是兩邊都不站,保持中立的好。
可是,魏太監卻似乎不喜歡他們保持沉默。
「你們也要抗旨不遵麼!」魏太監的笑容看着真說不上親切。
「跟咱家做對,便是跟陛下做對,便是抗旨,便是謀反,便是這姜某人的下場!」魏公公的臉跟六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
「我們…」
十來個軍官吱吱唔唔的,誰也不知道怎麼說。一邊是得了廣東人支持的魏太監,一邊是程都司他們,叫他們真不知如何選擇。
魏公公見了他們這樣子,似是明白什麼,忽的又笑了起來,拍拍手掌,外面竟是進來一幫抬麻袋的人。
前後十來只麻袋扔在了地上,在魏公公的示意下,真田拿刀割開袋子,裏面的銀錠頓時滑了出來。
「咱家書讀的不多,但卻知道一個道理,那便是咱家對人好,人就對咱家好。」
魏公公也不管被圍着的程慶等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什麼異樣,只顧親切的對那眾「中立」軍官道,「這些銀子是咱家賞你們的,一人一袋,如何,咱家對你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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