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內蒙草原還刮着西北風,宿舍里那扇破舊的窗戶偶爾還是會發出艱難的呻吟。
張君寶皺着眉頭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悄悄地下了地。
「有時間要好好修修那個破門和破窗戶了。」
一邊穿衣服,他的腦子裏一邊想着自己未來的日子。
總要給自己一點事情做,才會把生活過得充實,最少讓自己的有個在這裏待下去的動力。
悄悄的打開門,張君寶躡手躡腳的站在了門外,卻沒有撩開門口那個破棉布門帘。
生冷的西北風吹在身上,透過薄薄的毛衣,讓剛剛起床的張君寶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掃了一圈屋裏的老兵們,看他們沒有被驚醒的樣子,他才把懸在嗓子眼裏的心放了下來。
關好門以後,張君寶站在小院裏活動了幾下身體,就直接衝進了草原。
「那傻小子幹啥去了?還偷偷摸摸的。」
「反正要是沒有早飯吃,我就錘死他。」
「這小子現在變懶了,被子都不疊了,有意思啊。」
「呵呵。」
原本寂靜的宿舍里傳出一陣冷笑,幾名老兵掃了一眼張君寶的被子以後,就全都躺下鑽進了被窩。
似乎對於這個廢物新兵的表現他們都沒有關心過一樣。
張君寶正在一個人在遼闊的草原上撒歡,站在黃沙漫天的天空下,他甚至都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唯一的固定坐標就是十三班那幾間破舊的磚瓦房。
在距離十三班300米的距離之外,他找到了一條羊腸小道,上面留下了清晰的腳印,那是人走出來的痕跡。
圍繞着這條不足80CM寬的狹窄土路,張君寶開始了自己新兵下連以後第一次早操。
這裏沒有團部成型的水泥跑道,也沒有那些花花綠綠的鮮花和綠草。
這裏有的只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黃沙和一座孤獨的十三班宿舍。
「呼哧呼哧」跑了不到三分鐘,他的呼吸就變得沉重起來。
從新兵連開始,他的體能就是這樣,一千米範圍內就能夠呼吸的像是一個死人一樣。
「跑步的時候三步一吸,三步一呼,調整好自己的節奏。」
「閉上嘴,用鼻子呼吸,鍛煉自己的肺部力量。」
周濤那個操蛋的傢伙仿佛又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那熟悉的話,那熟悉的強調,總是讓張君寶恨不得衝上去干他一頓。
可是他打不過那個「小矬子,」甚至都追不上他。
張君寶放慢自己的腳步,慢慢的調整着自己的呼吸頻率,腦袋發沉,胸口發悶的感覺漸漸的減輕了。
當他再次跑到十三班門口的時候,他的汗水已經濕透了內衣。
擦了一把眼角的汗水,入嘴有點鹹鹹的感覺,他扭頭看向宿舍的方向,嘿嘿一笑,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
算是給自己跑完第一圈留下一個紀念。
「我還能跑,我要堅持。」
「班長說沒勁的時候才是長肌肉的時候,我肯定也能行。」
他再次起步了,跑動的身影踉踉蹌蹌的向前跑着,從身後看去像是隨時都能夠倒下一樣。
「那小子還算是有點覺悟啊,知道自己鍛煉。」
「看他能堅持多久,我不看好他。」
「媽蛋的,剛才那小子一笑,嚇得我還以為他發現咱們了。」
「我去看看他,別他媽凍死在外邊了。」
宿舍里一陣嘀咕過後,一道嬌小的身影悄悄地離開了宿舍,然後轉身消失在了宿舍後面的草原上。
「我能行,我能行……。」
「干你娘的,老子也是能跑的,就他媽不信我。」
「小樣,等着,等老子強大了把你們統統團滅。」
「這個鬼地方真他娘的冷啊。」
張君寶一邊跑,一邊罵,鹹鹹的汗水徹底濕透了他的衣服,冰涼的冷風吹在身上簡直就像是刀割一般刺骨。
當他第三次出現在宿舍門口的時候,一個不注意,他的右腳直接一歪倒在了地上。
腦袋越來越沉,兩條小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他雙腿跪在冰冷的黃沙上,晃晃悠悠的像是隨時都能倒下一樣。
「我不能倒下,要不然就他媽起不來了。」
「不行,不行,太累了。」
「爺們膝下有黃金,怎麼能說跪就跪呢!」
……
張君寶的耳邊響着「嗡嗡」的聲音,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不得不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
「幸虧小矬子不在,我得趕緊起來,還要去做飯呢。」
一想到給老兵們做飯,張君寶的心裏「咯噔」一下,雙腿頓時有了力量。
他可不想被老兵們「團滅」啊!
四肢着地,張君寶晃悠着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轉身蹣跚着腳步朝宿舍走去。
他沒有進宿舍,因為他怕自己的動作吵醒那些老兵們。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
但是他需要直接去廚房燒水做飯!
打開廚房的門,他頓時感覺到一陣暖意。屋裏的溫度比外面總是要高一點的。
熟練的打開火爐,架起鐵鍋,他開始了自己一天的做飯工作。
就在張君寶一個人在宿舍里忙碌的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打着哆嗦返回了宿舍。
「吱呀呀」的呻吟聲響起,躺在床上的老兵們全都睜開了眼睛。
「是我。」
「三圈,去做飯了。」
「快凍死我了,我先睡會。」
那道人影快步跑到自己的床上,利索的躺了下來。
吃過早飯以後,張君寶的衣服基本上也已經干透了。
當他回到宿舍的時候,老兵們依舊是老樣子,大飛他們三個在鬥地主,小馬哥在看武俠小說,老耿則一個人坐在電視機面前看着早間新聞。
也不是是不是年紀大的人都喜歡這口?
張君寶站在火爐邊上烤了烤自己的手,然後才迅速的爬上自己的床開始收拾內務。
老兵們的杯子就散落在床上,似乎像是約好了在等他一樣。
打掃完衛生以後,強哥從抽屜里拿出兩本雜誌甩到了他的手裏。
「給你,自己看吧。」
「謝謝班長。」
他依舊像往常一樣,拿着一個小馬扎,蹲在角落裏,借着屋裏昏黃的白熾燈津津有味的看着雜誌。
等到老兵們的熱水喝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就會跑到廚房準備做飯。
中午的時間自己扛着槍在那個狹小的孤島上盯着荒無人煙的草原發呆,似乎這樣能夠等來幾個跑到這裏的「驢友。」
午休過後,張君寶給我自己制定了訓練計劃,按照新兵連的標準來。
整整一個下午,他都在草原上「呼哧呼哧」的跑步,等到累了他就回到小院裏「呼呼哈哈」的打上幾遍軍體拳。
雖然看上去虎虎生風的樣子,但是窗戶後面的那個身影全都露出了不屑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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