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王乃漢室苗裔,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師太,現如今爾等皆是瓮中之鱉,何必做那困獸之鬥?」沒想到,這楚王劉胤竟然是一臉正色,全然沒有將淨儉的威脅放在眼裏。
楚王雖然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態度,可是他手下的人,卻沒有一個再敢繼續前行一步。
淨儉笑了笑,朝劉胤說道:「殿下,您手下之人,果然個個忠心耿耿!如此看來,我等今日若想脫身,還需借殿下一用了。」
淨儉說完,那刀口往前挺了挺。沖楚王府府兵怒吼道:「讓出一條口子,不然楚王殿下的性命,貧尼就很難保證了。」
眾士兵一陣遲疑,啞巴巴的望着楚王劉胤,希望他能發個什麼命令。
然而,此刻的劉胤,卻選擇了沉默不語。
很顯然,他還是在意自己這條命的。他倒真不是怕死,只是一想命沒了,還談何成大業。那自己隱忍十多年,苦心經營十多年,都要白白浪費掉了,那是多大的一種不甘心啊。
楚王府的士兵見楚王劉胤默不作聲,憂心他的安危。便開始一個個將鐵桶似的人牆,慢慢讓出了一條逃生之道。
被圍困的眾人見狀,皆大喜,有了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往那讓開的口子奔去。
劉紫菁先是淚眼望着處於淨儉威脅之中的楚王劉胤,然後沒說一句話,攙扶着受傷的左軒,一步一步緩慢地跟上了逃命的人群。
淨儉老尼姑,則是一個人押着楚王,一步一步,倒着走在了人群的最後面。
她的面前,則是緊緊跟着黑壓壓一大片的楚王府士兵。
雙方誰都不敢有絲毫怠慢,誰都不敢有絲毫冒進。就這麼緊張地僵持着。
淨儉故意放緩腳步,待到確認人群已經走遠後,道一聲:「殿下,得罪了!」然後猛地將楚王往前一推,自己則在眾士兵都潮水般湧向楚王之際,騰空一躍,躍至一株古柏。然後施展輕功,不一會就消失在眾士兵的視線範圍之內。
「殿下——」
「殿下——」
楚王府的士兵沒有去管逃離的淨儉,見到楚王此刻已經安全,個個興奮地奔了過來。
「快追!」劉胤一陣大怒,指着眾人逃離的方向發起了號令。
楚王府士兵得令,趕緊馬不停蹄地展開了追擊。
這些道士群,本就是一群拼湊的烏合之眾,此刻死裏逃生,瞬間成了鳥獸散。跑的方向五花八門,跑的人群也是東一撮,西一撮。
劉紫菁攙扶着受傷的左軒,走的速度自然是慢了一些,漸漸地,便與那逃離的隊伍脫了節。
眼見天色已晚,二人沒有火把,四周一片漆黑。
左軒自衣袖掏出火摺子點燃,微弱的光芒照耀着前行的路,也照耀了劉紫菁那張讓人痴醉的秀靨。
身後已經隱約能夠聽到楚王府士兵追擊的腳步聲,以目前二人緩慢地行走速度,怕是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會被追上。
左軒趕緊熄滅火摺子,朝黑暗中的劉紫菁說道:「劉姑娘,你就將我放下,然後回到楚王殿下身邊吧,你是他女兒,他定然是不會為難你的。至於我嘛,唉,命苦啊,誰讓我沒能投胎至帝王之家呢。」
顯然,左軒在用激將法。
然而,他這點小伎倆,在劉紫菁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劉紫菁冷笑一聲:「多日不見,左公子這裝傻充愣的性格倒是一點也沒變。」
左軒用手搔了搔腦袋,尷尬道:「嘿嘿!什麼都逃不過劉姑娘你的法眼。」
「莫再耍嘴皮子了,還是得趕緊找個藏身之處才是。」劉紫菁沒好氣地斥責道。
「正是!正是!」左軒連連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在劉紫菁面前,左軒突然感覺自己變成一個聽話的乖小孩了。
於是二人拐入叢林之中,摸着黑一點一點開始往山上爬起來。
這片樹林,其實是生長在一座方圓十里的山上,這座山不高,卻是地勢陡峭,到處都是懸崖峭壁,所以黑暗中行走,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
黑暗中,被劉紫菁攙扶着。左軒聆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聞着她沁人的香味,隔着衣服感受着她溫潤的皮膚。一下子沉浸其中,竟然忘記了傷口的疼痛。
左軒心想這段夜路,哪怕是漫長至一輩子,那也是一種幸福。
而劉紫菁,之前是來過這座山的,知道這山上暗藏的兇險,所以每走一步前,都要小心翼翼地試探。
劉紫菁知道這山上不遠處有一處山洞,位置隱蔽。她小時候雖然在茅山修行,也會時常回到彭城探望楚王,閒暇之時來這山上玩耍,偶然就發現了那個山洞。
所以,劉紫菁一路都是朝着那山洞大致的方向行進着。
而左軒,則沒有去想這些,他想的是只要一直和劉紫菁這麼並肩走着,那麼是刀山火海,那也是心甘情願的。
「到了!」不知走了多久,劉紫菁突然停下腳步,低聲道了一聲。
「到了?到哪裏了?」左軒不明所以地問道。
「你引火!」劉紫菁嗔道。
「哦!」左軒像個懂事的小孩一樣,乖乖地掏出火摺子。「哧」地一聲點燃,眼前竟然神奇地出現了一個少說也有十幾平米的山洞。
「今日你我二人便在此藏身,待到明早父王的兵撤去,再下山吧。」劉紫菁緩緩將左軒扶入山洞,淡然道。
將左軒放下,劉紫菁借着微弱的光芒,環視起這山洞的石壁,竟然開始莫名地沉思起來。
左軒早已猜到劉紫菁是熟悉這裏的,只不過見她略帶傷感,又不好言明。只好掙扎着爬起來:「劉姑娘,現下天冷,我去找點柴火生一堆火吧。」
劉紫菁見狀,趕緊摁住左軒,嗔道:「偏生你就喜歡逞強。」
說完,劉紫菁自衣袖掏出一個藥瓶,打開瓶塞,灑了一點藥粉在左軒的傷口之處,然後說道:「你好生休息便是,我出去一下便回。」
不等左軒再做出什麼反應,劉紫菁已經敏捷地出了山洞。
左軒瞠目結舌,呆呆的望着劉紫菁遠去的背影,瞬間感覺自己就莫名成了一個病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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