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面,艾草青青,檀香縷縷。
周雲在林動手中接過茶水之後,不明緣故,但依舊是讓旁邊那丫鬟將那茶水給床上夫人飲了下去。
這茶水入喉進腹,那床上的夫人就嚶的一聲,連續幾次眨眼,悠悠醒轉,目光略微茫然,那周雲見藥果有奇效,連忙拜過林動,一手抓着妻子的手,和那妻子分說緣由。
林動受到冷落,卻也毫不在意,徑直的離開了這個臥室,到了前廳。
青靈子和陸雪琪皆在等候,見林動從那後廳歸來,問過病情,得知林動已然解決,心也平復下來。
不多時,林動要的那清蒸青蟹,油炸鱃魚,煎炒?雀,油燜當康依次的被做好呈了上來,除此之外,這周家的廚子還做了四個拿手的素菜。
畢竟在常人眼中,這道士同和尚一樣,應當都是不吃葷腥的。
只是林動所帶的這青靈子和陸雪琪是出身青雲,修的是太極玄清道,煉的是成仙術,非是天師世家有四不吃,也並非是全真道人,要素食,少吃。
這些食物放了上來之後,林動便動了筷子,一一品嘗,而後那青靈子,陸雪琪才動了筷子。
當康肉經過油燜,細嫩多汁,滿口余香,那?雀經過煎炒,肉質精緻而富有嚼勁,油炸鱃魚香脆可口,那流波山的青蟹肉質更鮮。
那陸雪琪常年在青雲山上,極少下山,像這等美味更是從未吃過,雖是克制那口腹之慾,卻也不免多吃了點。
米飯就是那東山珍珠米,飯後送上來的茶水,就是林動要求的螺絲茶。
用過了這晚飯,這外面已然漆黑一片,今天無月,外面星光一片。
林動用過茶水,在這前廳裏面找管家要了一張黃紙,捏捏疊疊,不多時在手中出了一個紙鶴,精巧細緻,林動就捏在手中把玩。
「真人,真人救命!真人救命啊!」
那周雲慌慌亂亂的從外而來,到了林動身前,撲的一下就要跪下,青靈子在一旁見此一幕,知林動不喜人跪,伸手在前一攔,將這周雲給攙扶着。
「我那妻子,突然就肚疼不止,真人,求求您,救命,救命。」
周雲急促叫道,氣喘不止。
他那妻子可是有身孕,而他家裏是代代獨苗,若是出了差池,那就要讓他無後了。
「理應如此。」
林動放下紙鶴,說道:「你那妻子本是有孕之身,突遭暗算,又臥病休養多日,飲食不進,腹中胎兒供養不足,瀕臨氣絕,抽搐翻騰,才會讓你那久臥病床的娘子受此折磨。」
見過了周雲的娘子,林動將這一切皆瞭然於心。
「真人,求救,求救……」
周雲對林動叫道。
「救你那娘子,我已經辦到了,若是要救你那孩子,你需往那碣石山走一遭了。」
林動看那周雲,平靜說道:「此番你妻子臥病,幾乎釀成這一屍兩命的惡果,原因皆在那碣石山上,若要救回她們,非得你前去不可。」
碣石山是一有名高山,百年之前,在這碣石山上有一端木老祖,是魔門中人,作惡多端,比之那吸血老妖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正邪大戰之中,被蒼松道人持劍一路追殺,將他趕到蠻荒,而後這碣石山就空了下來,現在被一修道人佔據,號風月老祖,是一個有名修真,行事亦正亦邪,那正道和魔道中人皆不招惹。
「真人,那碣石山距離此地有兩千里路,我等凡人,去了一趟那碣石山,來回翻轉,至少三個月才有來回,現在少夫人命懸一線,求您大發慈悲,施手救救這少夫人和小少爺吧。」
那管家周伯連忙說道。
在這古代的大環境下,千里之路,絕不是一日往返,動輒都是十多天,甚至天氣不好,路途泥濘,都要月余才能往返。
「真人,請賜教。」
周雲卻是平復呼吸,對林動說道。
「過來。」
林動讓那周雲上前,指尖蘸了茶碗裏面的茶水,在這周雲的左右手心裏面分別寫下了一道符篆,說道:「這兩道符篆,一道是助你隱去身形,在那碣石山上不遭壞事,另一道則是一個攝物之符。」
「你去了那碣石山上,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皆不要多言,就在那山頂靜靜等待,待到那山頂大放紅光,有一丹藥在裏面飛出,你就念一聲急急如律令,將這丹藥攝在手中,立刻迴轉,即可救你孩兒之命。」
周雲連連點頭,問道:「真人,我該如何前去。」
「駕鶴而去。」
林動給這周雲遞過了手中紙鶴,又給周雲一符篆,叮囑說道:「待到將丹藥拿走之後,將這符篆給扔下來。」
周雲自是無有不應。
夜空中一聲鶴鳴,這紙鶴迎風而長,足足有一丈有餘,在這上面自有坐的地方,這周雲也知道是遇到了仙人,此時更不多言,爬上了這紙鶴後背,這紙鶴當廳飛出,在這院落裏面一個盤旋,向着那碣石山就飛了過去。
這周雲坐在紙鶴上面,只覺雙腿發軟,嚇得他匍匐在這紙鶴上,看向下面,卻見那星空之下,房屋成盒,偶然能瞥視到人影,也不過螻蟻大小,這紙鶴初時極慢,而後轉眼間,這下面就一片模糊,疾風呼嘯,周雲只覺這兩隻耳朵都是一片嗡鳴,過不多時,這紙鶴落在一處山上,周雲在這上面當先滾落下來,趴在一邊。
此處,已然就是那碣石山。
這碣石山上,石頭多是褐色,這周雲躺在這山石上面,也是覺得一片滾燙,皆因此處有一熔岩地火,沸騰加熱。
周雲在這上面不久,便聽到下面有聲響傳來,當下連大氣都不敢出,右手抓住左手,聽着下面的聲響。
「風月老弟這百年來將這碣石山經營的,我都要認不出來了。」
這聲音很是渾厚。
「哪裏哪裏,皆因端木老哥栽樹,小弟我才能在此納涼。」
另一道聲音尖細,沙啞,說道:「自從兄長在百年前被蒼松這牛鼻子追出中原之後,這碣石山着實有正道窺視,幸好小弟也有兩手,才止息了這焚香谷對此的佔據之心,一晃百年,想起恍如昨日。」
這聲音渾厚的,赫然就是百年前,被蒼松道長追出中原的端木老祖,而這聲音細小的,則是這碣石山鼎鼎有名的風月老祖。
周雲全然不認識這兩人,更是不敢露頭窺視,但聽這風月老祖說話聲音,卻是頗為耳熟。
「端木老哥,百年多來,這吃活心的習性改過沒有啊。」
風月老祖又是問道。
「這怎麼能改?」
那端木老祖說道:「吃活心,這等事情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如何更改,說到這裏,我似乎聞到了人心的味道……」
這話一說,周雲只覺跳動的心臟一涼。
這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不覺已然走到了周雲所在的岩石下面,兩者相錯不過一丈,周雲更是連氣都不敢出,只覺心臟咚咚跳動。
「即是邀請老哥來此,小弟怎能不做些準備?」
風月老祖說道:「小弟知道,老哥吃活心也是分種類的,最好的自是人心,而人心裏面,又以童女的心為最好,故此小弟不久之前下山,遍訪天下,以算命為名,給老哥找了這九個五壬童女,刨去其心,準備在此。」
所謂五壬,就是壬年壬月壬日壬時壬刻。
周雲恍然的想了起來,就在那不久之前,歷陽城裏面有個算命先生,挨家挨戶的算命,他和妻子坐在馬車裏面,都要被此人驚擾,非要去府上給八十個家僕算命,當時周雲不喜,便拒絕了,這風月老祖當時便手中起卦,說他家該是斷子絕孫云云。
聯想那真人在家所說,這小人原來便是這風月老祖。
一想到家中妻兒命懸一線,周雲恨不得撲將下去,食肉寢皮。
仇恨一起,這周雲反而不緊張了。
「唉,小弟啊,這吃心,自是現殺現吃為最好,你將這心儲備的再好,哪裏有那剛挖出來,血肉溫熱時候來得好?」
端木老祖說着,嘴裏便含糊不清了。
「若是將這女子擼來,害怕驚動那名門正道,我這金丹耗費百年苦工,才終於是煉出大藥,在這地火之中即將起爐,實在怕有萬一。此番邀請老祖而來,也是為稍後這丹藥出爐來做準備,百年來小弟雖然行事機密,卻還是怕那賊人惦記,在這丹成之時搗亂。」
風月老祖說道。
這端木老祖吃了風月老祖的東西,自是無有不允。
隨後周雲只聽呼呼風聲,這兩個人在下渡步,過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只聽那風月老祖說句成了,就看到天上有兩道流光飛去,更是有足以窒息的熱量傳來,那周雲目光所及,四下一片火紅。
「急急如律令!」
周雲知道應該出手,立刻叫道,話音剛落,變覺得手中一股吸攝之力,這手心已然多了東西,也不遲疑,這周雲一拍身旁紙鶴,兩者縱身飛出。
呼呼風聲傳來,周雲扭頭扔下符篆。
目光所望,見那風月老祖道貌岸然,頗有全真風範,那端木老祖個矮禿頭,小眼之中凶光赫赫,這兩個人亦是在看這方向,而在這兩人身側,則有一個巨大空洞,紅煙滾滾自此而出。
符篆向下飄去。
這兩人剛欲向這邊追趕,就看那符篆上迸射出來星點火光,化為灰燼,而後如同千軍萬馬奔騰一般,那紅煙滾滾之處噴射出來十丈火光,迸射出來山石砂礫騰空而起,在那空中又化作了一片火雨。
符篆通靈,勾離部無情。
煙雲滾滾沖宵起,熔岩落下報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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