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桓自然知曉,昨夜附近山野中,群獸暴亂乃是因他而起,昨日見到覆滅的山嶄部,他心中升騰起了無名怒火。
當然結果便是方圓兩千里群山之中,實力排的上號的凶獸全部都遭了他惡手,足足超過千頭的凶獸被他屠戮,不知為何那一刻心中之有無盡殺伐。
沒有在意眼前的青年武者的話語,青陽桓踏步而行,準備離開。
生命很殘酷,他終究還是負了古臨山,沒有見到他的雙親二老,甚至於他看到一片廢墟中,根本無法辨認究竟哪一位是古臨山的雙親。
可惜他所負的又豈止古臨山一人,當初踏出臘山,追隨者近百,如今折損過半還要多,跟着他這個主君歷經殺伐,卻倒在了征伐的路上。
不知不覺中,那種壓抑的感覺再次出現。
「喂,你這人這麼這樣。」
見到青陽桓冷冷酷酷的,都不願意搭理他就離開了,青年面色露出一抹佈滿,嘟囔道。
「難道你不想見你的族人了嗎!」
頃刻青陽桓止步,身子迴轉,雙眸如同迸濺出神光如同神劍,一下子刺穿了虛空,扎入了青年武者的身上。
「山嶄部還有人在?」
然而青年武者可沒有回答的他的話語,他整個人在青陽桓的注視之下,如同煮熟的大蝦,面容漲紅,身軀已經被壓到了大地之下。
想要出聲,然而感覺自己就像被萬鈞神岳覆壓,已經喘不過氣來。
呼呼呼!
片刻後,大口喘着粗氣,甚至身軀艱難的朝後移了移,眼中透發着驚恐,青年武者看着青陽桓。
「山嶄部的族人在哪?」
咕咚!
再次被青陽桓注視,雖然已經收斂了氣勢,但是青年武者喉嚨涌動,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
「當……當……當初山嶄部被妖兵圍攻的時候,我羅西部還有附近的千鈺族前來救援,可惜妖兵勢大最終敗退而歸,不過…不過再後來,山嶄部倒是有族人趁機殺了出去,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存活下來。」
轟!
下一刻青年感覺自己眼前一花,就感覺直接被濃郁的血氣包裹,瞪大了眼睛一看,腳下堆起了一小堆血精石,足足有五百塊。
等到他再次抬起雙眼環繞之時,先前那道讓他感到心驚膽戰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頃刻他扒下自己的獸袍,將所有的血精石包起來,匆忙離開。
接下來,青陽桓開始前往山嶄部周圍的部落而去,靠近山嶄部方圓千里的部落,一共有六座部族實力和山嶄部不相上下,同樣也有兩座在這次異族肆虐中,永遠的消失在了臘山大地上。
這些部落和山嶄部之間的關係,就像是一個鬆散的部落聯盟,往日裏關係甚密,來抵抗外來的衝擊。
可惜這次的妖兵進犯,就算是他們上面的護疆大部都自顧不暇,自然也顧不得他們的死活了。
千鈺部。
這是立於一片青竹林中的部族,整個部族大寨完全是用粗大的竹子鑄就,竹屋竹亭,遠遠看去一片蒼翠。
誰!
青陽桓立在了千鈺部的上空,千鈺部部眾寥寥不到兩千人,此刻的竹寨中的武者,紛紛朝着天穹看來。
咚!
青陽桓落下,頓時讓整個千鈺部武者如臨大敵,一個個握着兵器,緊張的望着他,甚至於一些玩耍的孩童都被婦人死死地拽住,按在懷中,朝着後方退去。
嘩啦啦!
緊隨着一片凌亂的聲音響起,青竹碰撞,腳步紛亂,一道中年武者的身影撥開眾人立於身前。
「這位大人,在下千鈺部族長,不知這位大人?」
「不久之前山嶄部覆滅,可有遺孤?」
青陽桓盯着面前的千鈺族長,精神意志早已經將其包圍,不過是初入攝靈境的武者,在他天人境上位的精神意志下,絲毫的情緒波動都被捕捉的清清楚楚。
「有,這位大人是?」
在青陽桓的注視之下,千鈺族長輕聲應道。
很快,青竹寨子中,一位婦人出現,其懷中抱着一個雪白獸皮包裹的襁褓。
「這位大人,這便是山嶄部的遺孤。」千鈺族長輕語,恭敬的行禮道。
「先前山嶄部受到了妖兵圍攻,在下也率領族中武者前去營救,可惜妖兵勢大,千鈺既要兼顧部族,本就族兵不多更無法抽出多少人前去救援,最終被妖兵殺敗退了回來。」
「在敗退的同時,看到了一位武者趁勢殺出了妖兵的重圍,在下率族兵將其接應下來,不過可惜最終那漢子身受重創,也沒能活下來,只剩下其懷中的這個女嬰。」
小心的接過雪白獸皮圍成的襁褓,青陽桓看着被柔軟的皮毛遮了半邊小臉的嬰孩,小傢伙正在酣睡,或許是夢到了什麼,小手下意識的朝上抓了抓。
青陽桓深出一隻手指,被小傢伙抓住了,就這樣再次安靜的睡着了。
呼!
被小傢伙抓着一隻手指,恍惚之間,青陽桓感覺自己身上有一座無形大山崩塌了,這座大山不知道何時壓在了自己的心頭,原本心中的那種無法壓制的暴虐,也無形中在消融。
此刻他感覺自己心靈舒暢,思緒清晰,恍惚之間就像是全身毛孔都散開一般。
這是怎麼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是被懷中的女嬰的哭聲驚醒的,小傢伙或許是餓了,抓着他的手指頭在允吸,還不斷的發出哭聲。
頓時青陽桓手忙腳亂的將女嬰交給先前的那位婦人。
先前他立於原地陷入沉寂之時,千鈺部的族長雖然實力不高,卻心思縝密眼力不錯,看出了青陽桓陷入了某種深層次的靜悟之中,沒有讓人打擾他,還吩咐族中的武者安靜下來。
「你很不錯。」
看着依舊恭敬立下眼前的千鈺族長,青陽桓出聲。
「不敢當大人誇讚。」千鈺族長再次躬身,「大人請入正殿。」
「先不要讓人打擾我。」
青陽桓踏入青竹砌成的大殿中,擋住了前來的千鈺族長。
盤膝坐於殿中,他眼中思緒流轉,有着一抹沉思。
「師尊,我剛才?」
「人有七情六慾,哪怕是在怎麼控制,都有堅守不住的時候,從你的追隨者赴死之時,你的心中就已經種下了暴虐的引子,好在剛才將源自心中的暴虐徹底化去了,否則時間一長,難免化為心魔,讓你修煉之時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頓時青陽桓神情一怔,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的精神意志?」
頃刻間,他卻是察覺自己的精神流轉之間,變得圓潤異常,沒有絲毫的滯待,更是從天人境上位一下子衝到了天人境圓滿。
這一切就是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間晉升完成的,沒有隔閡,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
「武者不是冰冷的殺戮刀槍,心中有疚,代表着更加的有血有肉,人活着總要有點念想和堅守不是?」
小半時辰之後,千鈺族長誠惶誠恐的進入大殿,頓時雙眸被漫天的血氣充盈滿了,在他的面前堆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精石,還有一堆堆骨紋。
「你很不錯。」
等到千鈺族長反應過來之後,大殿中哪裏還有青陽桓的身影。
……
離開千鈺部落,青陽桓懷中多了一個雪白襁褓,濃郁的血氣化為一個光罩護在身前,擋住來自四面八方的寒風。
此刻襁褓中的女嬰睜大了如同黑寶石一樣的眼睛,咿呀呀的揮着自己的小手,盯着外面亂看。
在青陽桓的背後還背着一個大皮囊,裏面裝的是獸奶,當然是這小傢伙的飯。
山嶄部唯一的族嗣,或許這是他所能為古臨山所做的事情,追隨者看似主上和屬下的關係,然而很多時候更像是生死相依的兄弟袍澤,過命的承諾。
能夠陣斬真一大妖的他,此刻卻是遇到了對手,懷中的小東西根本不管什麼陣斬真一的大高手,該哭就哭給你看,讓青陽桓一陣手忙腳亂。
「餓了吧,是不是餓了呀?」
慌忙的拿出背後的皮囊,青陽桓剛想放到小東西嘴邊,不過很快就停住了,用血氣探入皮囊中,順出滴滴獸奶,一滴一滴的送入小傢伙的嘴中。
終於小傢伙吃飽了,黑寶石般的大眼睛閉上了陷入了酣睡,青陽桓方才放鬆下來。
帶着小傢伙,青陽桓橫跨了臘山蒼茫山林,朝着青陽山而歸,他的追隨者大都是無根遊俠出身,沒有身後事,自然是青陽氏歲歲來祭奠他們。
臘山極西之行,了了他心中的心愿,終於可以心安的離開這片大地。
……
一日之後,青陽山外,一頭雪白的大狼,足有六丈之高,高聳的狼頭透發着一種高貴。
此刻大狼邁步,其身後跟着三頭同樣是雪白的小狼,小狼不過兩尺大小,身上的絨毛還沒有蛻下。
三頭小狼無比的脫跳,不斷的朝着各處奔跑着,一旦跑遠了雪白大狼就會低吼一聲,頓時就會跑回來。
在雪白大狼寬廣的背上,青陽桓舒舒服服的躺着,在他的身旁一個小娃娃嘴角吐着泡泡,正在努力着的翻滾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3.973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