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兒,這兩位是?」
南宮楚湘方才還瞪了瞪九旗和七甲,聽柯一行問起,轉眼又滿臉堆笑的說道,「師哥不用管他們,只是兩個下人而已。」
「下人?下...下...人?我我我——本公...」
七甲急忙打斷九旗,「哎——不得無禮!」
柯一行心中奇怪,「哦?」又掃了兩眼眼前這兩個男子,恭敬的說道,「來者是客,大家裏面請!」
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眾人向橋上走去。
七甲心想這美公子好生奇怪,那橋頭明明什麼也沒有,倒要往哪裏「請」他們呢?
可是南宮楚湘爽利的答應了一聲,便跟在柯一行後頭從容而去。
九旗見南宮楚湘跟着柯一行走了,忙不迭拉住七甲便跟了上來。他們一行四人走到橋頭的時候,只見一片氣勢恢宏的建築群出現在石橋的下方,走下石橋是一方平台,漢白玉的欄杆,白石板鋪就的地面,甚是平整。從平台緩緩而下一道寬十餘丈的坡形階梯,七甲抬頭放眼看過去:
首先是十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柱廓出了一片深陷湖水中央十餘尺的平地,那石柱中間似有無形的牆壁,洶湧的黑湖水被擋在外面,沒有一絲一毫侵入進來。
再看那石柱,從立足之處由近及遠,漸次高大,其上虬龍盤踞,或盤或臥,或怒或尊,形狀不一,栩栩如生。每個上面又都鐫刻着鎏金文字,篇幅或長或短。
石柱中間的正殿是整個劍莊的制高點,約麼有百尺,周身渾圓,落在三層高台之上,檐牙高啄,墨瓦翠漆,乍看去似仙君道府,細品來如冥府妖樓,實在駭人心魄。
環繞正殿的是一道青綠色的城牆,七甲看不分明,只覺得那牆上流光粼粼,不知何故。牆內另外規矩排列着幾十間屋舍,氣勢都不如正殿,也十分精緻端正。
遠遠望去,整個碧藻劍莊外圓內方,比之枯木劍莊大出數倍,得風臥水,深藏不露。此時殘陽尚未抹盡,莊院中卻晦暗幽深,只讓人感覺到說不出的恐懼和敬畏。
「想不到多年不見,碧藻劍莊還是這麼氣派恢宏,湘兒都忘了這路是怎麼走了。」
柯一行衝着南宮楚湘莞爾一笑,「無妨,今日師哥為你帶路,多住兩日,你就都想起來了,哈哈哈——」
說完,柯一行在前面帶路,走下台階。七甲只覺得那階梯足有百十餘步不止,只把九旗走的不耐煩的發着牢騷,「走那麼深去見龍王啊?搞不好淹死裏面咯,切!」
四人剛下台階,迎頭便是一道青石玄門,牌坊上用水藻一般形狀的筆畫寫着「碧藻劍莊」四個大字,在赤金底子上愈發顯得詭異搶眼。七甲方才俯瞰這道玄門還未覺得有什麼,此時站在它下面,只覺宏大威武,直指天際,撐起了整個劍莊的氣勢。
而那玄門兩邊,竟然是黑湖水噴薄而出的水牆,牆內的水流湍急迅猛,烏青之中略顯通透,霞光打在上面,流光溢彩,便是在剛才高台上所見景象。七甲見了唏噓不已,心中暗嘆:這碧藻劍莊的人究竟有什麼神通?竟能造物如此,真是匪夷所思。
來到玄門跟前,看守的兩名弟子向柯一行半跪行禮,得他示意後,隨即同時轉動兩邊門柱上的機括,玄門中間汩汩流動的黑湖水慢慢落下。他們一行人穿門而過,步入一條青石長橋。
長橋之下,卻是一彎清水徐徐流過,水中碧藻晃動,又似乎另外養了些活物,不時露出碗口大小的金色鱗片,卻又不像是金魚。
過了長橋,又穿過一道玄門,正殿便出現在眼前。南宮楚湘忽然停下腳步,略有憂慮的向柯一行問道「」
「叔父他老人家可好?」
柯一行笑說道,「多謝湘兒關心,我爹他雖上了年紀,可能吃能睡,身體好着呢?」
南宮楚湘一皺眉頭,「不是,我是說...」
柯一行愣住了,「那是——哦,哈哈哈...湘兒你未免也太小看了家父。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和伯父又同在劍門,難不成還記你的仇?再說,伯父當年也親自登門賠過禮,實在是你多慮了。」
南宮楚湘聽完,臉色略有好轉。
「不過,家父此時卻不在這明宮之內,他老人家已在水宮閉關月余。想來,功德圓滿也就在這幾日。不過,未經准允,我等不能擅自打擾家父清修。我就先帶你們去後廳略休息片刻,回頭咱們就在一處用晚膳,讓我好好為南宮大小姐洗塵接風!」
南宮楚湘歡喜的抱住柯一行的胳膊,「哎呦,師哥那是那麼善解人意,還是那麼疼湘兒。」
九旗惱的捂住眼睛,呼哧呼哧的歇斯底里道:「我這個氣性啊!」
忽然,一個侍女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四處喊着,「小少爺!小少爺別鬧了,快出來,二少爺要考你功課呢,晚了可要受皮肉之苦了!小少爺!...」
她一會兒看看牆角,一會兒瞅瞅門縫兒,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
「朧月!」
那丫頭一見柯一行,急忙恭恭敬敬的上前見禮,「大少爺。」
「怎麼,小么兒又胡鬧了?」
「回稟大少爺,小少爺剛才還在房裏,一轉眼就不見了。二少爺原定在今天問他功課,偏就在這會子就不見人,急死奴婢了!」
「這也值得慌慌張張的,他這樣也不是一兩天了,慢慢找來就是。這樣大聲吆喝,不成體統,叫客人笑話。」
朧月臉一紅,急忙向南宮楚湘等三人行了一禮,歉疚的說道,「奴婢失禮了。」
「還沒找到麼?」突然,又一個聲音傳過來,朧月跪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顫,像遇見了什麼似的急忙向柯一行求救,「不好,二少爺來了,他若是知道奴婢還沒找到小少爺,奴婢只怕要被打死了,求大少爺救命!...」
朧月話音剛落,眾人只見另一個衣着打扮不俗的公子走了過來。只見他臉龐瘦削,左側明晃晃一道傷疤,雙目細小,眉若無痕,見之面目可憎。頭上青絲束起,戴一頂銀紗網冠。身上紅質黒蟒袍服,長筒皂靴,右手無名指上一枚銀指環。
「他居然是二少爺?」九旗納悶的向七甲嘀咕道,「怎麼這麼顯老?我還以為是掌門呢。」
二少爺走上前來也不向柯一行打招呼,冷冷的說道,「看來大哥今天有客人啊。」
「是曾經來咱們劍莊遊學的枯木劍莊大小姐,南宮楚湘師妹,你也是見過的。」
「哦?南宮大小姐,」二少爺看向南宮楚湘,一臉皮笑肉不笑,「失敬失敬!」
南宮楚湘瞥了一眼,在胸前略抱了抱拳還了一禮,並不答話。
「不知南宮百鍊尚能飯否?」
「你!」南宮楚湘一聽二少爺有意無禮挑釁,腦門兒上立馬青筋隱隱,雙目血絲上來,伸手就要拔劍,卻被柯一行一把按住。
「二弟不得無禮!」大少爺一聲喝住,意欲化解僵局。
七甲卻心中納悶:聽那二少爺的語氣,似乎對枯木劍莊被偷襲一事知之甚詳。可自己同大小姐才出來這幾日,並未對外人提及,何以他的消息如此靈通?
「柯二行!你不要欺人太甚!」南宮楚湘怒不可遏,眼圈慢慢顯現出一片紅色的陰影。
九旗嘿嘿笑了兩聲,「一個一行,一個二行,嘿嘿,有意思,看來孩子爹沒怎麼念過書啊,哈哈哈——」
二少爺一聽九旗言語不遜,一步衝上來,右手成龍爪狀直取九旗咽喉。九旗還未從笑聲中清醒,中招只在片刻。一旁的七甲眼明手快,瞬間用左手拿住柯二行手腕處的脈門,情不自禁鼓動內力,一股熱流灼進他右手關脈。
二少爺見狀不妙急忙收手,回到原地,背在身後的右手一陣熱痛,顫抖不止。
「枯木劍莊好大的做派,連一個小小的下人也如此不知分寸,口出狂言在先,冒犯本公子在後!枯靈子整天叫着『藝高不如德馨』,他門下這德行也真是夠嗆!」
南宮楚湘再也控制不住,細柳劍撞開柯一行的手掌,應聲出鞘。柯二行手中未帶兵器,先行閃躲了一陣,摸清南宮楚湘枯木劍法的路數之後,漸漸轉守為攻。
這一邊,七甲見南宮楚湘招招要命,勁力比以往猛增數倍,一招普通的「西風驟」被她使出來,連同周圍眾人的衣服都被吹得緊貼在身上。柯二行更是一着不慎,冷不防被劍氣帶出丈許,險象環生。
南宮楚湘忽然定住腳跟,劍鋒穿眉而立,四周頓時一片紅霧,三尺之外,人影模糊。七甲知道這「落英繽紛」的厲害,若一念之差傷及無辜,難保不會惹禍上身。更何況做客於此,跟東道反目,始終不是枯靈子素日教導之理,於是,便想上前制止。
豈料,南宮楚湘這一式落英繽紛功力竟然深厚至此,七甲放眼望去,卻哪裏還有她的身影,只聽見周圍細柳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和柯二行衣衫鼓動的「呼呼」聲。
粉紅的鋒刃環繞南宮楚湘周圍,不斷攻擊柯二行的空隙,同時掩護南宮楚湘於其間,使她若隱若現,無法捉摸。七甲見柯二行已是左支右絀,卻始終不肯低頭,亦不見他大哥援手。
「受死!」南宮楚湘趁柯二行疲於應付櫻花劍鋒之際,瞅準時機直刺他後背。
卻聽「砰!」的一聲,似平地悶雷,南宮楚湘細柳劍脫手,紅霧散盡,人也被凌空震飛。九旗、七甲、柯一行同時縱身去接。
九旗輕功不及他二人,而七甲見柯一行出手,也撤身落地。唯有大少爺抱住了南宮楚湘緩緩落地,不住問長問短。
再看柯二行,竟被一個形容尚小的毛頭小子攔腰攜在腰間,那小子大喝一聲:
「臭丫頭,敢打我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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