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在興一大早開始往車後備箱裏搬東西,艾有竹圍着圍裙走出來,見地上一筐筐的全是四五斤重的胖頭,忍不住開口:「你這是準備給誰送去?」
楊在興把最後一筐胖頭搬上車,隨口回道:「今年魚價不錯,給鄉親們每家拎一條去。」
難得沒睡懶覺的楊諾嘴裏咬着個饅頭走出來,見到這一幕忍不住急吼吼地跑上來:「爺,你上哪去,我跟你一起唄。」
「好好,上車。」楊在興拍拍他的肩膀,很是高興。
艾有竹嘴裏嘀咕道:「年初剛換的新車,一直寶貝得不行,現在捨得滿車子魚腥味?」
楊在興擦了擦手,上車,點火,甩下一句「我樂意。」頭也不回地走了。
薛蘭出來喊楊諾喝粥,正巧看見車子開出門,好奇地問:「媽,爸這是上哪去呢?」
「給大家送魚。」
薛蘭眨眨眼:「前幾年不還沒這習慣的嗎?」
艾有竹忍不住笑,望這薛蘭道:「前兩年陽陽不還沒上春晚嗎?」
「這老傢伙,就喜歡到處掙面子。」
...
楊在興開着新車將整個村都跑遍了,每家每戶一條魚,寒暄兩句,然後開始往別處扯。
「楊老哥晚上來我家打牌啊,大夥都在,熱鬧熱鬧。」
楊在興連連擺手:「不打不打,要陪家裏人看春晚。」
「哎呀,春晚有什麼好看的。改明兒看重播,大夥一年就指着今晚你這個魚王發紅包呢。」
「往年春晚不看。」楊在興拉長了聲調,「今年一定得看。」
「為啥?」
楊諾搶着答:「因為今年我哥上春晚了。」
「哎。」楊在興應了一聲,遞給楊諾一個讚許的眼神,不愧是我老楊家的種,真聰明!
「就是老大家的兒子?陽陽?!」
「就是嘛。」楊在興臉上露出矜持且得意的笑容,「小猴子在春晚上有節目,唱歌!」
「了不得了不得啊!早知道陽陽是大明星,電視上天天都能看到他呢,沒想到現在都上春晚了。得兒,晚上我也不去打牌了,在家看楊陽表演。」
「什麼大明星,就是瞎折騰。沒想到還被中央舞台看上了,呵呵。」楊在興嘴上這麼說,臉上卻笑眯了眼。
「行了老哥,我趕着回家吃飯呢。」
「誒,要不中午和小諾在我這兒吃得了唄。」
「不了不了。」
楊在興邊走邊朝楊諾使個眼色,走了,下一家去。
身後還能隱隱約約聽到鄉親們驚嘆的議論聲「老楊孫子現在這麼出息,都上春晚了?!了不起啊」,楊在興感覺跟吃了顆人參果似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舒坦的。
楊諾瞧着楊在興這樣子,忍不住開口:「爺爺,你現在是不是特高興?」
楊在興瞥他一眼,嘴裏哼着小曲兒:「屁話。」
楊諾連忙順杆子往上爬:「那今年的紅包你不給我包一個大的?」
楊在興樂得立馬賞給楊諾一個腦瓜蹦:「瞧你這點出息,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的本事。別說大紅包,爺爺我一高興給你買輛車。」
「真的?!」楊諾驚喜地叫起來。
「當然真的。」楊在興笑了:「可你小子上哪來你哥的一半本事啊?」
楊諾不服氣地說道:「楊陽哥現在是大明星,他一半的本事就是小明星..爺爺你瞧瞧我這張臉,能有楊陽哥一半帥吧,混個小明星還不跟玩兒似的。」
楊在興哈哈大笑:「臉頂個屁用。你哥憑的是真本事。他寫歌、拍戲、做導演..你說,這裏面你會哪樣?爺爺對你要求也不高,明年的期末考試任意兩門加起來能超過一百分就行。」
「哇爺爺,你這話太傷人了,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孫子啊。」
「呵呵,孫子不在多。一個有出息就行。」
「...」
一晃眼,天就黑了。
今年楊朝南回來的早,趕上吃年夜飯。
楊在興特地將飯桌搬到了客廳,正對着液晶大電視,電視鎖定中央一台,從六點就開始播着了,誰敢動遙控器他都得吹鬍子瞪眼。
「爸,陽陽的節目要九點才輪到呢,咱們先吃飯。」
「好好。」楊在興點頭,不過沒吃兩口菜就要回頭朝電視看一眼。
「這老傢伙,入魔了。」艾有竹笑罵。
楊在興一仰脖子把杯子裏的酒喝完,「我看我孫子,我樂意。」
「說的好像陽陽就是你孫子似的。」
一家人其樂融融,聊天的話題怎麼也繞不開楊陽。
「聽說陽陽交女朋友了?我在電視上看過照片,好像叫蘇沫是吧。」
「嗯。」薛蘭想起蘇沫,笑着點頭,「挺乖巧的一個小姑娘,家裏人我跟朝南也都認識。」
「大嫂是好福氣啊,生了陽陽這樣的兒子,什麼都省心,下半輩子享福就好了。」
楊諾忍不住開口:「媽,難道我不省心嗎?」
「小兔崽子,這話你還有臉說出口..想起你的成績單我就來氣,今天年三十,明天再揍你。」
「大年初一也不能打,不吉利..」
「還是奶奶疼我。」
「初二就能打了,小孩子不聽話,多半是慣的,多揍就好。」
「奶奶...」
「當初新聞里說陽陽堂哥交女朋友的時候,你們不知道,我幾個閨蜜可難過了,哭了好幾天..」古靈精怪的楊瀟活靈活現地給大家學,惹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陽陽是不是拿了一個什麼影帝?」
「媽,是金雞獎影帝!」
「對對,真是了不起。」
「陽陽還自己拍電影了吧。」
「嗯,叫《那些年》我和同學去看了好幾遍呢,都哭了。」
「那部片子不是講早戀的嗎?老實跟我說,和誰一起去看的?男生還是女生?」
「媽~你又疑神疑鬼。」
「嬸嬸,早戀怎麼了。就我跟楊瀟這模樣,學校里有人追很正常啊。」
「臭小子,哪兒都有你是吧。就你那成績還敢早戀,嫌不嫌丟人?」
「有沒有搞錯,早戀也看成績!」
...
一家人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就到了八點,電視機里傳來主持人的聲音。
「歡迎大家收看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
「開始了開始了!」
一家人的目光頓時全都集中到電視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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