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非就是一條河流,從高山之上的一股源泉,在流淌之中不斷匯聚雨雪,綿延至入海口,一切消逝得渺無蹤跡。
在這其中,有的波瀾不驚,有的波瀾壯闊,終點都是一樣,能夠將他的存在流傳下來伴隨着人類的不過是極少數中的少數。
江一舟大概就是一條不知怎的被迴轉到了高山之上的細小溪流,之前也不曾懂得大河的壯闊,只是有所聽聞。
他縮在被窩裏,活像一條失去了理想的鹹魚一樣,買來的小太陽取暖器散發着炙熱的光芒,江一舟儘量讓露在外面的部分處在取暖範圍之內。
「你~給~我~起~來!」李悅一把拽過江一舟的被子,絲毫沒有顧忌到這是男生的臥室,當然也沒有那麼多的不忍注目的東西,比如垃圾簍里團成一團的紙巾,有着誘人封面的光盤。
「你幹什麼啊?」江一舟頓時渾身打了個激靈,實在是有點冷了,把原本塞進被窩裏捂熱的衣服拿出來慌慌張張地穿上了。
「還說幹什麼?你怎麼不去培訓班那邊啊?」李悅保持不了風度,一大早站在那扇鐵門外,等着他過來開門,結果等到八點都沒來,打電話也沒人接,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結果門都沒鎖,就是躲在房間裏睡懶覺。
「不是今天沒課嗎?」江一舟蹲在小太陽面前,感受着溫暖的光芒。
「你忘了說好的事呢?大掃除啊!」
江一舟轉了幾圈眼珠子,好…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誒!
「啊哈哈哈,早上起來突然覺得有點冷,就把衣服放進被窩裏準備捂熱了在起床……」江一舟自覺理虧,把小太陽讓了一半給李悅,摸着腦袋裝傻,「結果……」
「結果就起不來了是吧?」李悅噘着嘴怒視着他,突然變冷,霜降天氣,讓人覺得仿佛進入了冬天,這裏的冬天的含義是指下雪。
在樓道里吹了好久的冷風,被人這麼放了鴿子,心情自然好不了。
「你的雄心壯志呢?億萬富翁的夢想呢,大富豪?怎麼一場冷空氣就把你打回原型了?」李悅嘲諷道。
這也是江一舟四處尋找風投的時候經常說的大話,什麼只要找到風投推出這個產品,不出兩三年他就是億萬富翁。
現在看來,簡直是嘲諷得不行,荒廢兩個月時間不說,還不如現在腳踏實地地抓住時機搞點小創業來的穩妥。
「我這不是適應不了北方的天氣嗎?實在是有點冷啊!我保證,保證以後按時上班,不遲到!」江一舟沒有什麼說服力地辯解道。
江一舟確實有些怠惰了,不能說啥變懶了,而是原本懶惰的性子又舊病復發,這不過是日常而已。
不過在第一次偷懶的時候就被人給打破了美夢,為毛秦怡沒有鎖門,江一舟對於這一點很覺得奇怪。
洗漱完畢,江一舟撩開窗簾,望着窗戶外面的依舊陰沉的天氣,還有地面上凍結的冰面,回過頭,嬉皮笑臉,「要不今天就真的休息?這麼冷……」
「那你說什麼時候?」李悅深呼吸一口氣,壓抑住起伏的胸口,「周五嗎?」
李悅覺得在這裏工作,對於能力的提升,有很大的幫助,小而雜不是說說而已,連個草台班子都算不上,她可以說是老闆都不為過,把錢卷跑,估計江一舟要是還有錢花都不會注意到,簡直是甩手掌柜一個。
「周五啊~我還要去送正男上飛機,估計沒有多少時間?下周吧,下周我一定干!」
……
江一舟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或許懶惰這玩意不需要什麼理由吧?
即便是帶上了問號,也不過是因為它是個貶義詞而已,事實如此。
而勤奮則是需要理由,想要變得更好,找到好工作,創立一番事業,為了配得上某人,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待,為了夢想……
江一舟前世的生活可謂是一潭死水,大學之前,學習,學習,不懂,不懂…
上了大學之後,單純的應試學習不再是必要的,就像跑在一條軌道上的賽車,終於到了荒野之上,沒有路,也有無數條路,不過那都需要他自己去選擇,還有車子的維修加油……
除了需要繼續開下去,因為他之前就是這麼幹的,雖然有軌道(學校),有後勤(父母),現在他只知道繼續下去。
算了,就按照現在的專業走下去,接着前面的路又分了無數條,各種方向,算了閉着眼睛開下去。
又到了畢業抉擇的時候,保研無望,考研,出國,就業。
再閉着眼睛,就到了春招,只能就業,慌慌張張,四年裏第一次穿上西服,進入招聘會,沒有任何苛刻的求職要求,不管是京城還是外地,回老家還是去西部,能找到一份工作就行……
只要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就行,江一舟這麼想着,找到一家小小的公司,無論身邊的人離職換了幾茬,江一舟這麼想着,能生活下去就行,沒有多少要求。
因為這陰差陽錯的忠誠和穩定,慢慢地成了一個團隊的負責人,工資尚且還行,但是也比不過那些有着職業規劃的同齡同行,手下的人也是兩三年年就好換上一遍,江一舟依舊沒有多少關於未來的想法,大概好好活着就好……
等到李悅幫他收拾好房間,囑咐了幾句離開後,江一舟拿出放在角落裏的啤酒,用開瓶器打開,一杯杯喝了起來。
那是還是八月的時候買的,兩紮啤酒,也就喝了三四瓶,就放在角落裏沒有動過。
突然感覺到莫名的心塞,江一舟這麼覺得,明明有了一個目標,像他現在為了能夠有錢去投資記憶里的暴利機會,他都能夠不辭辛苦,去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小作坊」。
辦各種手續,站在大街上發傳單,面對從十幾歲的中學生,到五十多歲的老人,也沒有那麼怯場,編寫教案,改進教學方法……
但是,前世就是那麼一點點地不作為,一步步地落到了那種地步,江一舟搞不明白,但是他慶幸,自己有着再來一次的機會,哪怕是為了賺錢,也惶恐,惶恐自己在像前世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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