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看到妻子跳樓,身體瞬間便已僵直,這天晚上他已然受了太多刺激,精神終於全面崩潰,直直倒了下去。
陳非皺了皺眉,才進行了兩分鐘呢,兩人就這麼掛了?嘆了口氣,也退出了這個夢境回到了小瀑布旁。
如今一切都在按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只要自己再這麼下去,恐怕不出幾天他們就會求着自己……不對,應該是胖子,求着胖子還錢的。
在這個小瀑布前陳非總是很容易就能靜下心來,只是天空中不時傳出一個嗡嗡聲。
陳非皺了皺眉,知道這是外界傳來的聲音,只是結合自己夢裏過去的時候,如今大概已經三四點,正是睡得正香的時候,大晚上的,怎麼這麼熱鬧?
嗡嗡聲還伴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因為夢裏與現實時間的不對等,這尖叫聲被拉得很長,但陳非隱約還是覺得有些熟悉。
心知有異,陳非在大石板之上倒下,醒了過來。
低頭看了看項鍊,玉兔不在。——這是現實世界。
而此時樓下隱隱約約傳來了警笛聲——也可能是醫院的,陳非分不大清。
小心來到樓道里的窗戶往下看去,下面幾個白大褂正搖着頭,而一個男人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那個男人面前有個什麼,正處於陳非視線的死角,看不大清楚。
但陳非整個人已然一點點冰冷了起來,他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什麼。
再一次低頭看了一眼,玉兔不在。
這的確是現實世界。
「不……不會的……」陳非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蹬蹬後退幾步,立刻飛快衝向了樓下。在二樓的半的窗戶里陳非再一次看去,終於看清了。
跪在地上的撕心裂肺哭着的男人,是李康。
他面前還有一個極為肥碩的女人,正躺在血泊中,看不清臉,但陳非知道,這個女人是周明芬。
「不……」陳非低呼一聲,臉色瞬間就白了,「不……」
周明芬跳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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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普通人,也有許多特殊的夢境,比如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清醒夢,比如會突然嘶喊驚叫的夜驚,比如普通人熟悉的夢遊,又比如俗稱鬼壓床的睡眠麻痹,又比如……快速眼動睡眠行為障礙。
為防將夢裏的動作帶到現實中,當人進入睡眠時,肌肉會進入一個松馳的狀態,同時幾乎也會切斷大腦對身體的控制,這就是生命本身一種保護模式,但也有極少一部分人並不能完全切斷睡眠時對身體的控制。
陳非擁有前世的記憶,前世自己自修過心理學,知道快速眼動睡眠行為障礙最著名的一個例子,便是喜劇演員邁克·比爾比利亞,因為夢見一顆導彈瞄準他的床飛過來,在夢中為了逃命他跳出了窗——在現實里的他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好在當時他只住在二樓,留下了一條命。
想到這些陳非心中發寒,正是自己將周明芬從夢中嚇得硬生生跳樓了,而周明芬將這個動作帶到了現實當中!
「不……不……」樓道里的陳非渾身籠罩在了一股難以的恐懼當中,眼睛呆滯看着那幾個緩緩搖頭的醫生:「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怎麼……會這樣?」陳非從來沒想過要殺人,他只是想要找回自己得花好幾年才能賺來的錢罷了!
「我沒想過要殺人的,沒想過的……」陳非的身體籠罩在了冰冷當中,在這一刻他眼前驀然閃過了獄中那位年輕教授潰爛的嘴。
「不!」陳非咬牙,不能坐以待斃!他想逃走,但雙腿如灌了鉛一般沉着,好一會兒陳非這才邁開了步子,快速來到了七樓半,將自己的行李打包收拾起來,但卻也不敢往下走去,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外面再一次響起了警笛,而這一次,是警@~方用的青焰馬車。
雖名青焰馬,可沒有什麼渾身飄火的奇異之處,此馬通體泛青,在馬腋下常有如焰火般升騰起的赤紋,是大越國警@~方特用的馬匹。
陳非的腳突然邁不動了,他若是這般下去,撞上了警cha可就麻煩了!只要警cha稍微有些懷疑,就能知道自己的姓名,繼而知道自己與周明芬一家的官司糾葛,肯定會懷疑的!
自孤兒院出來,陳非也算見過了許多事,但憑良心講,陳非向來循規蹈矩,可沒有觸犯過法律,事態發展成這樣他就已經有些亂了手腳。
「別慌,別慌,別慌……」陳非不停給自己打着氣,極為小心向下方看去,李康已經哭暈了過去,而警@!察與醫生說了什麼,不時向上張望着。
被子不能要了!
陳非心中一凜,趕緊將被子裹成一團扔入了八樓過道里的大垃圾桶內,這時卻見過道中有一對夫妻,詫異看了看陳非,「兄弟,下面怎麼了?」
陳非心中一動,立刻道:「不知道啊,我也剛被吵醒,要不一起去看看。」
「走啊,」女人好奇心比較重,男人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上了女人的腳步。
才走到三樓,便遇上了幾個正一步步從樓梯里走上來的警@!察,警@!察頗為警惕看了三人一眼,還沒問話呢,女人就道:「大人,發生了什麼事?」
「無關人等就迴避!這是你該問的問題嗎?」警@!察冷哼一聲,「回去!」
「好像……有人死了?」男人的面色突然一變,從樓道窗戶里向下張望着,「啊,老張也在!」
「警@!察大人,老張都能在那裏,我為什麼不行!」女人有些不滿,警@!察看這女人似乎有些難纏,也懶得搭理她,嘟囔着就上樓去了。
陳非心中大石落地,跟着兩人出了樓,便看到那裏已經圍上了一堆人,同時也拉起了警戒線。暈倒的李康似乎已經被送去了醫院,而周明芬那碩大的身體還自躺着,身下蔓延出來的血已然浸上了胸前的衣服。
「好像是新來的吧?」
「聽說是跟她老公吵架跳樓的,剛剛老公已經哭暈過去,被救護車拉走了。」
「不是吧?」
「好慘啊……」
陳非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着,悄然向四方打量着,瞥眼卻是看到門衛也夾雜在人群中,門衛處正處於無人值守的狀態,尋到一個機會,快速出了小區。
陳非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飛速的走着,不知什麼時候走變成了跑,最後變成了不顧一切的奔逃。
也不知跑了多久,已經吸不上氣的陳非才在一座大橋上停了下來,大口喘着氣,將兜里藏着的手電狠狠拋入了水中。
愣愣看着一點點沉入水底的電筒,此刻的陳非還處於驚惶失措當中,他從來沒有想過,夢,也能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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