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驀然間,一聲巨響,電光撕破陰沉天空,從早上積壓至下午的大雨終於落下。
瓢潑大雨在怒風之中飛揚,櫻花在雨中顫抖,承受不住雨水沖洗的櫻花就會掉落枝頭。
開着照明燈的化學部室,透過玻璃窗望着外面的大雨,星川真莉眼眸微微瞪大,驚嘆道:「這場雨怕是入春以來,最大的一場雨,武藤,你帶傘沒有?」
一邊的武藤青擺好試管,點頭道:「帶了,在書包裏面,你沒帶嗎?」
「哈哈,怎麼可能,我早上出門前好好檢查過,確認帶雨傘才出門的,」她歡快一笑,面色隱然透露出得色,能夠為記得帶傘而高興,可見她是多麼容易滿足的小女生。
武藤青微微一笑,拎起書包,道:「好了,已經整理完畢,我們回家吧。」
本來這樣整理的工作,不需要他動手。
這次沒辦法,郡山家裏面來客人,往日留得最晚的她,不得不早點離開化學部。
龍光寺茜被皋月惠拉走,似乎是學生會有什麼事情,就這樣,整理化學部的工作,自然落在兩人頭上。
鎖好化學部的大門,兩人聊着一些輕鬆的話題下樓,來到社團大樓外面,屋檐滴滴答答的落下雨水,暴雨像是清潔工,洗涮着大地。
武藤青伸手從書包掏出藍色雨傘,解開扣的帶子,抖了抖,再將傘柄拉長,咔擦一聲,雨傘已經撐開。
「啊嘞,」邊上忽然發出一聲驚呼,他側過頭看去,發現星川真莉一臉驚慌地搜着書包。
「沒有,沒有,我的雨傘在哪裏去了?我明明記得早上拿出來確認過,」她眉頭微皺,可愛的小臉露出回憶之色:「記得媽媽叫我過去拿便當,我放下傘,過去裝便當,再然後……我出門了!!」
失敗,這是我星川真莉,十五年以來,人生最失敗的一次,這樣馬虎的錯誤居然都會犯,而且還是在同班同學面前,可靠班長的形象要徹底崩塌了。
星川真莉忽覺人生一片灰暗,低下頭,大大的杏眼四處亂瞄,似乎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武藤青倒沒有太驚訝,他本來就不認為這個班長有多麼可靠,微笑地將雨傘遞過去:「星川,這把傘借給你,我是男生,淋點雨沒有關係。」
好人!武藤君真是一個好人!星川眼眸浮現出感動,堅決地搖頭道:「不行,這麼大的雨,若是害得你感冒,那就是我的錯。」
他心下有些無語,這點雨算什麼,哪怕是颱風,都不被他放在眼裏。
可這句話不能明說,他只好用另一個辦法:「那我送你去車站,你坐車回去。」
星川真莉略一思索,覺得這是一個辦法,點頭道:「武藤君,有勞你幫忙了。」
「不需要介意,小事一樁,」他不以為然地說一句,舉起傘遮在兩人上頭,並肩向外面走去。
噼里啪啦,暴雨打在雨傘上面,大部分都被擋住,就是有些雨伴隨着風,斜斜飄過來,雨傘擋不住,全部落在腳上。
套着黑色絲襪的小腿被雨點擊打,點點冰涼讓星川發出啊的一聲,身子下意識向他靠攏,尋求更多的雨傘庇護。
隨即,她反應過來,急忙又想離遠點,武藤青伸手一攬香肩:「別離得太遠,容易淋到雨。」
說着,他手鬆開,腳步穩健地向前。
「嗯,」星川真莉面色微紅,聲音比平時低了許多,總覺得氣氛有點不一樣。
男女獨處,在化學部那樣寬闊的地方還好,在同一把雨傘下面,狹窄得彼此身體都可以碰到,她難免有點慌,心想這樣會不會太容易讓人誤會啊?
一向擅長開口說話的她,這一次竟說不出什麼話,只能滿腹心事的低頭走路。
武藤青也不是話多的人,舉着雨傘,慢慢沿着道路行走。
氣氛沉默,嘩啦啦的大雨似乎將兩人隔絕在世界之外,星川耳邊隱約可以聽見身邊的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她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許多電影和電視劇,都必定有情侶在雨中的情景。
不論是分手的悲傷,還是為對方撐傘的感動,都可以在大雨之中表現出來。
啊嘞,為什麼自己會聯想到情侶?星川真莉忽然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臉紅,心下暗想幸好沒人知道,不然非得出糗不可。
一路糾結,少女總算是看到車站的影子,心裏微微鬆一口氣,又看到不少打着雨傘的人圍在那裏,似乎在看什麼熱鬧。
她心裏好奇被勾起來,那些人看什麼啊?
武藤青耳朵很靈,大老遠已經聽出那些人再說什麼,無非就是雨太大,一輛私家車可能沒有注意,撞到一個行人後,匆忙逃開,留下被撞的人躺在地上。
一群人正在強烈聲討那個肇事者,以及表達下對被撞人的同情,和抱怨救護車來得真慢。
他不以為然,依舊慢悠悠走過去,星川有些心痒痒,出聲道:「武藤君,快點過去,我想看看,他們在看什麼。」
他隨口回答道:「沒什麼,就是有個人被車撞了,大家正在那裏等救護車過來。」
「哈?!」星川真莉微微一愣,隨即醒悟,有人被車撞了!!
她瞳孔擴散,想都不想,伸手搶過雨傘,整個人飛奔向前。
武藤青反應不慢,小跑追上去,始終在雨傘下面,神色不解道:「你又不是醫生跑那麼快幹什麼,人家都打電話叫救護車,你湊上去幹嘛。」
着急的星川沒有回答,跑到人群外圍,大叫:「讓讓,」同時,她身子向裏面擠進去,惹得一群人不滿,在看到是一位美少女後,髒話又咽回肚子。
擠到最中心,不出意料外,被撞者孤零零在中央,周圍三米都沒有人敢站過去,大雨沖洗他全身,傷口的鮮血往外冒出。
她大步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用雨傘將傷口那一帶給擋住,避免雨水侵入傷口感染。
再動作迅速地脫下外套,蓋在傷者的傷口處,握住那雙有些冰冷的手,鼓勵道:「別放棄,很快救護車就會過來,你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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