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正當昂威和亞澤說話間隙,辦公桌上突然強制彈出了一個消息框。
剛準備說派系之爭的昂威,話到嘴邊,當即咽了回去,因為他看到了御史官。
唰!
昂威和亞澤當即猛然起身,左手撫肩,右膝跪地,行禮致敬。
「帝國星際作戰部隊統帥昂威,拜見御史官大人!」
「帝國星際作戰部隊作戰部部長亞澤,拜見御史官大人!」
昂威和亞澤兩人都深埋着頭,誠惶誠恐,十分不安。
御史官可不是什麼尋常人物,他是皇帝近臣、陛下心腹,可以說伽藍帝國有任何風雲變化和大事要事,他都一清二楚。
頒佈帝王令、參政議政、撰寫律法……
御史官別看只是皇帝陛下的『秘書長』,但這個秘書長,是誰都能惹得起的嗎?
所以,哪怕級別已經到了『統帥』層次的昂威,都得禮讓三分,單膝跪地相迎,這不僅僅是對御史官的尊重,更是對帝王皇權的敬畏。
御史官是個白髮蒼蒼,一臉威嚴的老頭子,一百多歲的他,留着冗長的白髮垂於雙耳之畔,又身披雲白色的長袍,通過全息影像立體顯示出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然而,今天的御史官,可要比以往更加威嚴了,他的眉頭緊蹙成川形,他的鬢角高高揚起,他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銳利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鋒芒畢露。
昂威和亞澤單膝跪地在地上,一動不動,但兩人都不是蠢貨,都知道御史官的出現意味着什麼。
沒有天大的事情,御史官是不會輕易出現的。
就哪怕托胺撻拿到帝王令,率領11艘星際戰艦出征,消失月余時間杳無音訊,御史官也只是替皇帝陛下發令催促而已,根本不露面,哪兒像現在,竟然親自『出場』。
剎那間!
昂威兩人心裏都很清楚,皇帝陛下一定是知道了某一件事,要麼是第六艦隊覆滅一事,要麼是達科邇星球失守一事,甚至,兩件事都知道了,而最壞的情況也就莫過於此。
御史官怒視了兩人之後,這才輕啟嘴唇,字字鏗鏘有力的說道:「陛下有令,宣星際作戰部隊統帥昂威、第八艦隊司令拉克睨即刻覲見!」
轟!
昂威和亞澤,腦子裏都瞬間炸鍋了。
看樣子,是達科邇的事情暴露了!
該死的!
是誰走漏消息的?
星際作戰部隊果然是什麼秘密都藏不住,天下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昂威將頭埋得更低了,朗聲道:「臣,遵旨!」
御史官嗯了一聲後,冷聲道:「容老夫多嘴一句,達科邇星球失守一事,追責是小,緝兇是大,禍事既然是星際作戰部隊闖出來的,那麼也該由你們來彌補過錯,暗黑微生物危害極大,望諸君以命相搏!」
「臣聽命!」
昂威依然是低着頭,大聲回應。
御史官道:「時間緊迫,統帥大人儘快帶拉克睨覲見吧!陛下正等着你們!」
說罷,御史官的立體影像就驟然消失。
哪怕如此,昂威和亞澤都不約而同的大聲道:「恭送御史官!」
言畢,兩人這才起身站直,相視一眼之間,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與無語。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昂威嘭一聲,重重的將拳頭砸在桌上。「我敢對天發誓,一定是拉克睨這個蠢貨走漏了消息!」
亞澤沒有點頭也沒有吱聲,別看他是作戰部部長,可是拉克睨是皇族子弟,他哪兒敢罵拉克睨是豬一樣的隊友,這可是大逆不道的。
要是旁人聽了去,肯定會向陛下諫言告狀,到時候,亞澤就真的是『禍從口出』,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昂威則不同,他位高權重,別說罵拉克睨,就是踹他一腳,這傢伙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我想肯定是剛才的會議上,拉克睨這夯貨被嚇到了,被我罵怕了,以為罪責難逃要大禍臨頭,就到處找人幫忙運作關係,誰知道,達科邇星球失守一事,就成了眾人皆知的公開秘密了!真是蠢啊!太特麼蠢了!」
聰慧過人的昂威,都不用調查詢問,就篤定了拉克睨會這麼做。
肥頭大耳豬腦子,拉克睨的智商一向讓昂威捉急。
「統帥大人,現在可不是生氣的時候,陛下正等着您和拉克睨呢!」
亞澤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昂威極不耐煩的重重嘆息了一聲,道:「我這就帶他去覲見,估計一頓臭罵狠批是少不了的,不過剛才御史官說的很對,事情不想發生但已經發生了,追究誰的責任、判處什麼罪行等等都是其次的,最最關鍵的,還是將功補過!」
亞澤心裏苦澀不已,喃喃道:「話雖如此,可第六艦隊倫西一部,足足21艘星際戰艦都慘遭伏擊覆滅,這任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敵人是要比我們想像中的要更加強大,但有難度咋樣?有難度就不做了嗎?就任由暗黑微生物擴散出去嗎?」
昂威黯然搖頭,道:「反正你待會兒好好研究一下倫西他們覆滅的戰鬥過程,我倒要看看,這個什麼掠奪者文明,到底有多麼的厲害!」
「好的!」
亞澤連忙答應,跟着昂威一起離開辦公室。
剛出門,昂威就看到了不遠處,正在走廊上接電話的拉克睨,他當即就炸毛了,火冒三丈的大聲厲吼道:「拉克睨!你特麼給老子滾過來!」
這一聲吼,聲音極為洪亮,加上走廊的擴音效應,傳到拉克睨耳旁,就真的是『如雷貫耳』了,嚇得他連智能通訊器都沒拿穩,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趕忙臉色發灰的撿起來,邁開腿便蠕動他那臃腫的身子,小跑着迎過來。
拉克睨跑步前來,擠出笑臉,本以為『伸手不打笑臉人』,結果……
嘭!
昂威瞅准了拉克睨,拔腳便是一腳直踹,胖滾滾的拉克睨根本反應不及,直接被昂威一腳踹翻到底,摔了個屁股墩兒,疼得他直咧嘴。
「御史官傳令了,讓我倆立刻去覲見,皇帝陛下正等着我們!」
昂威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每一個字,他昂着頭,咧着嘴,一臉的凶相畢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混跡社會多年的混混頭目來了。
看到拉克睨一臉痛苦樣,昂威不僅沒有憐憫,反而是更氣了。
「想想你丫的第八艦隊,到底乾的是什麼事兒!啊?」
「麻辣隔壁的!連個禁航區都守不好,老子要你有球用啊?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你倒是拿出硬骨頭的姿態啊!媽蛋,踹你一腳就躺下裝死,老子……老子踢不死你!」
昂威是越說越氣憤,越來越激動,怒火攻心之下,當即就要狂揍拉克睨了。
亞澤惶恐不已,當即衝上去將昂威的腰摟住,大喊道:「不要!統帥大人息怒啊!皇帝陛下還等着你們倆呢!」
亞澤嘴上大聲嚷嚷,聲音非常洪亮,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
他幾乎是扯着嗓子大聲吶喊,而且手上去摟抱昂威腰部的力氣也故意不用很大,以至於昂威幾乎沒有受到什麼牽制,他依然氣鼓鼓的沖了上去,狠狠的踹了拉克睨兩腳。
眼角餘光注意到走廊上聚集了不少人,甚至還有些人打開房門探頭出來看熱鬧,估計效果差不多了,亞澤才奮力將昂威拖離。
亞澤之所以要這麼做,當然是要在星際作戰部隊內部,製造一個大新聞。
「統帥昂威竟在總部辦公樓里當眾暴打第八艦隊司令拉克睨!」
想想看,這得是多麼勁爆的大新聞!這得讓多少人當做談資津津樂道!
亞澤相信,人要臉樹要皮,拉克睨身為皇族子弟,被昂威當眾怒揍,表面上唯唯諾諾,心裏肯定是憤恨不已,而昂威敢揍皇族子弟,這多多少少對他而言,都是職業生涯中的污點。
因此,拉克睨與昂威有了無法化解的矛盾,對於亞澤而言,多少都是有好處的。
氣頭上的昂威,當然沒有注意到太多細節,他也沒心思去多想。
怒踹了拉克睨之後,昂威的還有餘氣,冷厲的眼神掃了一眼走廊兩側,發現竟然還有很多人在看熱鬧。
「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子揍人嗎?有哪個不怕死的,不妨過來試試!!」
昂威的厲聲大吼,嚇得眾人當即作鳥獸散盡。
隨後,昂威將目光看向亞澤。「別忘了我叮囑你的事情!」
見到亞澤接連點頭後,昂威才扭頭看向還躺在地上的拉克睨。「死了嗎?沒死就趕緊給老子爬起來,跟老子一起去覲見!」
「哦哦,我……我沒事!沒事!」
被踹慘了的拉克睨,真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當即忍痛一咕嚕爬起來,低眉順耳的跟在昂威身後,一邊走還一邊拿捏傷處。
太特麼疼了!
星際作戰部隊裏,將官都是穿特製的皮靴,這皮靴穿着是舒服,可是踹人也是利器啊!
尤其是那皮靴的鞋尖,用大力狠踢的方式,猛踹到身上,那滋味兒簡直就像是有人用斧頭在劈砍自己死的,疼的要死。
所以,拉克睨不是矯情,而是真的很疼。
看着拉克睨乖乖的跟着昂威走遠,亞澤心裏暗笑不已。
不過這種略施小計、整蠱得逞的喜悅感,很快就沒了,因為亞澤腦子裏突然閃現了很多事情,達科邇星球、第六艦隊、倫西、全軍覆沒……
想到這些,亞澤就高興不起來了,當即轉身拔腿,疾步匆匆的往戰情分析中心而去,他太想知道第六艦隊是怎麼遭遇伏擊,又是怎麼被全部消滅的。
創造了伽藍帝國星際作戰部隊有史以來,最大慘敗的這一仗,太值得研究學習了。
不過,到戰情分析中心,需要經過之前開會的會議室門口,亞澤都走過了幾步,侍官大喊追上來,他想起智能通訊器沒拿。
一邊往前走,一邊開機。
剛到戰情分析中心門口,亞澤就感覺到了智能通訊器抖動不已,一看竟然是已經戰死沙場的故友亞澤發來的消息。
掃了一眼時間,亞澤當即意識到了,這極有可能是倫西的訣別信息。
亞澤心裏一沉,突然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故友之死,悲從心來。
原本已經快邁進戰情中心的右腿,都收了回來來,亞澤轉身離去,找了個僻靜處,屏氣凝神聽倫西的遺言。
是忠告直言!
是肺腑之言!
更是以慘敗以生命,發出的怒吼!
亞澤聽着聽着,不禁眼淚都掉了下來了。
生在和平安逸環境裏的他們,哪兒體驗過什麼戰爭的殘酷無情,哪兒感受過這種生離死別的痛苦。
想想前不久兩人還坐在一起談論第六艦隊的事情,權衡利弊,商議恩特茲率眾叛逃事情的後續處置……往事歷歷在目,然而摯友已經戰死沙場,永遠也見不到了。
亞澤強忍着沒讓自己抽噎,當他聽完錄音之後,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了所有力氣,戰鬥站不住了,竟蹲了下來,低垂着頭,一顆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地上。
「黃沙漫天,戰火紛飛!誰的鮮血,染紅了刀鋒,誰的箭矢,屠戮了強敵!」
「驍勇戰士,昂揚鬥志!我們英勇,我們無畏,我們早已做好了犧牲的準備,誓要將戰鬥進行到底,將敵人殺戮乾淨!」
……
嘴裏喃喃的輕輕唱起戰歌,那是和倫西逝去的青春歲月。
本以為歌詞,只是鼓舞鬥志渲染氣氛而已,誰曾想,倫西真的犧牲了。
馬革裹屍,戰死沙場!
軍人的榮耀到底有多麼的高尚?多麼的榮耀?
亞澤並沒有感受到,他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好的一個朋友,一個老鄉摯友。
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亞澤,很快引起了人注意。
「長官,您沒事兒吧?長官?」一個聲音輕聲呼喚道。
亞澤沒有抬頭,他抬起左手手臂,擺了擺手。「沒事兒,我只是眼睛裏進沙子!沒事兒的!」
亞澤根本不敢抬頭,他怕別人看到他那張淚眼婆娑的臉。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亞澤蹲在地上,像是走失方向的孩子,他孤獨、絕望,倫西的戰死,讓他有種失去了很寶貴東西的感覺。
過了很久很久,亞澤才慢慢的站起身來,因為蹲太久,腿都發麻了。
……
伽藍星。
巍峨雄偉的皇城,上萬年的文化積澱與皇權沉澱,讓這座城別有一番威嚴壓迫感。
一艘極為漂亮的太空飛梭,高速破空而來,以極快的速度在皇城外的一幢類似於高腳杯形狀的飛行樓頂部,小半徑急轉懸停,慢慢落在標示線以內。
艙門自動開啟,緩緩放下,展開後便是上下飛梭的台階。
昂威陰沉着一張臉,背負雙手拾級而下,而在他身後,則跟着面如死灰、惴惴不安的拉克睨。
嗡~嗡~
一輛精巧至極的反重力懸浮飛車,很快接近太空飛梭旁邊。
車門打開,一位身着暗黑色鎧甲的帶刀侍衛,看了兩人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道:「事態緊急,陛下命我前來迎接二位,上車吧!」
昂威看都不看一眼拉克睨,自顧自的就上車坐好,而拉克睨也不敢怠慢,緊跟着上車,心跳加速、汗流浹背。
懸浮飛車關閉車門,立刻輕盈的爬升升空。
昂威透過舷窗眺望整個帝國最核心所在的伽藍星,這座皇城屹立上萬年的歷史,真是綠樹成蔭、古城巍峨。
極富有厚重歷史年代感的一幢幢建築,井井有條的如同擺放棋盤之間的棋子,錯落有致,氣勢恢宏。
昂威一直不忍收回目光,難得有這樣飛着進入皇城的機會,怎麼可能不抓緊時間大飽眼福。
而拉克睨則一點兒觀賞皇城風景的興趣都沒有,他耷拉着頭,心裏一直在盤算,該如何向皇帝陛下交代,該如何做才能減輕自己的罪責,不至於被處死。
好死不如賴活着!
拉克睨沒想過要保住艦隊司令職位,他只想保住這條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是人死了,那就啥都沒意思了。
嗡~
懸浮飛車掠過空中,高度逐漸降低,最終停在一座極為高大雄偉的宮殿前。
飛車停穩車門打開,昂威不卑不亢的下車,直接邁步往宮殿內走去,倒是拉克睨,下車的時候也不知道是看走眼了,還是腳下打滑了,竟然啪嗒的一下,摔了個狗啃泥。
巍巍顫顫的爬起來,拉克睨不敢有任何怠慢,邁着小碎步,就趕緊追上昂威的步伐。
宮殿建在高處,有足足七十二步台階,每一步台階左右,都分列站着頗有古伽藍帝國戰將風範的帶刀侍衛。
他們身着厚重的黑色鎧甲,一個個都是高大威猛之人,左手扶着能量戰刀,右手杵着鈦金長梭,一個個都威嚴無比,目視前方傲然挺立。
眼角餘光瞟了一眼這些帶刀侍衛,拉克睨心裏就更怕了。
他真怕待會兒陛下一怒之下,直接讓帶刀侍衛將他拖出去一刀剁了。
以能量戰刀那可怕的殺傷力,估計被剁掉了腦袋,傷口都會嚴絲合縫非常齊整。
想想腦袋搬家是什麼感覺?拉克睨就感覺到後脊樑涼颼颼的,腳又軟了,啪嗒的一下,又重重摔在了台階上,這次就更倒霉了,腦門磕碰在大理石台階上,真是當場見血了,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慘叫,但他很快就緊閉上嘴巴,不敢吱聲。
趕忙捂住傷口,拉克睨狼狽不堪的爬起來,單手捂着額頭傷口,誠惶誠恐的跟在昂威後面,到了宮殿門口,還沒見到皇帝陛下,就已經轟然跪倒在地。
「罪臣拉克睨,叩見陛下!願陛下千秋萬載,帝國國泰民安!」
拉克睨高聲大喊,然後轟然跪地,匍匐在地上,長跪不起。
因為用力過猛,他腦袋又重重磕碰到了地磚上,這下傷勢更嚴重了,鮮血當即浸染了一小片地磚。
恨毒了拉克睨的昂威,也不得不跟着趕緊行禮跪拜,然後匍匐在地不敢抬頭也不敢吱聲。
巍峨宮殿內,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寂靜空曠的大殿外,帶刀侍衛皆默不作聲。
蒼穹之下,皇城之內。
一股無形的強大威嚴氣勢,壓迫而來,讓拉克睨竟瑟瑟發抖,就差尿褲子了。
而昂威依然默不作聲,他知道皇帝不吱聲就代表他很憤怒,如果他倆一出現就開罵,那反而不是特別生氣。
所以,這無盡的沉默與安靜,只是暴風雨到來的前奏。
君子一怒,血濺五步。
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昂威相信這一次,一定有人會死的很慘很慘……
(本章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4s 3.998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