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呂布,我輕按屠龍刀,刀身寒芒刺骨。這天下事,不過是「刀起刀落」,殺與不殺,卻能改變很多故事的結局。
劉備進來,道:「就這麼放他走了?」
我點點頭。劉備也不多言,道:「那明日就讓孫乾寫一道奏表,就說呂布驍勇,如不周末計劃,反而會被他所害,容緩緩圖之。」
「這倒是個辦法,我打不過他總不能讓我非去送死。也能堵住天天悠悠眾口,說我背叛朝廷。」我高興道。
當下劉備將此番計較與關羽和張飛說了,關羽倒也認可,張飛卻發起脾氣來,道:「我要殺……殺賊!」
劉備道:「三弟,你怎麼又犯了牛脾氣?呂布既然是俠義之人,我們又豈能天天喊打喊殺,此非大丈夫所為!閒來無事你也別光顧着鬥蛐蛐了,馬上過冬了,你大嫂那件袍子上連個像樣的花都沒有,卻無端被人恥笑。你也多繡些花,為兄也就不用去外面請裁縫了,又貴,活還不好……」
張飛又憋紅了臉,點了點頭。
接下來幾日無事,我便抽空和蕭寒衣聊天。這位軍師大人,似乎找到了讀書人的真諦,那便是「修身治國平天下」,對天下大勢頗有心得,一面治軍甚嚴,另一方面給我大講特講諸子百家的縱橫之術。
例如,商鞅變法以法治天下,自古驅民在信誠,一言為重百金輕,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又如春秋之中,為何變法能強國,法無常態,只是順應當時的社會形勢。無論法家兵家,做事無非是順勢而為。
如此等等聽得我雲裏霧裏,但看他說的津津有味,也不忍掃興。只是讓他這般發展下去,恐怕我不去爭這個天下共主都不可能了。於是我打算和他聊聊雪兒。
「那個,蕭兄啊,」趁他論天下大道的間隙,我囁嚅半晌,才說道:「你是不是喜歡許姑娘?」
蕭寒衣一怔,道:「不錯。」他笑笑道:「可她喜歡的人好像是你。」
「蕭兄,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搶她的,只是,許前輩臨終前將她託付於我,我們日久生情,那個……乾柴烈火,嗯,就點着了……」
這番話說得我甚是難受,我一向光明磊落,卻唯獨在這件事上,竟覺得虧欠了他。我躲閃着他的目光,不敢去看他,像做了天大的虧心事一般。
「段兄,你不必謙讓,男女之事自古惹人煩惱。我喜歡她,希望能快樂、開心,這是我的事,和許姑娘……並無關係。你更不必覺得虧欠於我,許姑娘縱使今日不喜歡我,明日也不喜歡我,但終有一日,她明白了我對她的好,自然是會喜歡我的。」
聽他說着這番話我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一拍他戲虐道:「你小子還能有這個覺悟,看雪兒漂亮被迷了心竅?咋地,想和我爭女人不成?」
蕭寒衣卻嚴肅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你這種粗人不懂……人生在世,除了要活,還要活得詩意,方不虧來這天地間行走一番。」
我深鞠了一躬道:「蕭兄境界高深,我輩俗人確實不懂。那麼,蕭兄,我從今日起能否和許姑娘不再偷偷摸摸交往?」
「幼稚!」蕭寒衣怒道,「你以為你們約會我不知道?那天夜裏三更在假山背後卿卿我我,害得老子腿都蹲麻了!」
「阿彌陀佛!子曾經曰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啊……」我大窘。
「老子是墨家的,要廉愛!」蕭寒衣拿起黑色墨汁,道:「滾開!我要記賬了……」
我如蒙大赦,不自覺施展開了逍遙遊,一眨眼閃出了門外。生怕蕭寒衣的「墨」家暗器厲害。從此以後,我待許千雪又自不同,少男情懷,見她笑我也心情舒暢,卻也令我沉浸其中。
這一日,我正和許千雪打情罵俏,忽然陳登神色慌張,闖入了內室。
「陳公,何事如此驚慌啊?」我愕然問道。
「將軍不好了,朝廷又來了新的旨意,這次又是密詔。」陳登道。
「又讓我去殺呂布?」
「不是,這次是讓你率兵去攻打袁術!」
「什麼?小皇帝有沒有搞錯,好端端的去打袁術幹什麼?」我大驚。
「說是袁術包藏禍心,想自立為帝,因此派將軍你去平叛……」
「這又是曹阿瞞的詭計吧?」我大罵道,「你個好小子,和我割袍斷義也就算了,一天沒事了就來消遣老子,老子豈能上你的當!不去,堅決不去!」
「咳咳,主公啊,這次不去不行啊……曹操狡詐,好像也給袁術傳了信息,說你要攻打他的南郡,袁術已經起兵了……」
「什麼?」我有種被人挖了坑,並坑慘了的感覺,「快叫劉玄德來啊!」
我氣急敗壞,劉備也是面有憂色。
「劉使君啊,你看這事該如何是好啊?」我道。
劉備看了詔書,又聽了陳登的話,道:「此乃曹操的驅虎吞狼之計。讓我們和袁術打個兩敗俱傷,他好從中牟利。」
「能不能修書一封,去告訴袁術讓他別打了啊?」我愁眉苦臉道。
「袁術此人心胸狹窄,估計也正想趁機吞併我們徐州呢,恐怕此事沒那麼簡單啊……」
「那……那你說咋辦?」
「事到如今,只能發兵去攻打袁術了!」
「明知是計,還要自投羅網?」
「哎,也別無他法。」
「好吧,那誰守城?」
劉備沉吟半晌道:「這城只有一人能守得?」
「誰?」
「呂布!」
我不相信地問道:「我記得你不相信呂布,難道這不是把城池拱手想讓於他嗎?」
「賢弟啊,此一時彼一時啊!曹操想從中漁利,北邊袁紹也蠢蠢欲動,萬一我們和袁術之戰失利,那徐州受到三面夾擊,你想想誰又能守得住此城?唯有呂布大將之才,進可攻退可守,而他感謝你上次不殺之恩,必當死守徐州,如此方不辜負陶謙臨終的一番重託啊!」
「他不會把徐州變成自己的了吧?」我瀑布汗。
「徐州兵士大多是你的黃巾軍出身,豈是呂布說調動就調動的。你不遇險,誰也難動這支軍馬,你就放心吧。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派一人牽制住呂布,方可萬無一失。」
「那誰又可牽制呂布?」
「寒衣、孫乾一眾文職,難以當此大任。唯有我三弟張飛,可以牽制呂布。」
我聽他越說越玄,越來越聽不懂,便又問道:「為何是張飛啊?」
「我三弟這人性烈如火,但又心細如髮。現在人人皆知他和呂布不和,如此以來兩人同時掌兵,呂布必然事事有所顧慮。可我三弟表面上看是不服氣呂布,實際上又佩服他武藝了得,所以其實兩人必能配合默契,反而不會出什麼爭執。如若我二弟雲長掌兵,那一山難容二虎,勢必和呂布有一戰,那反而不利團結一心。」
我不禁大大佩服,這織席販履之徒,對人心研究如此透徹,難道這就是他所修的天道?
當下便依了他的計策,一方面召令呂布前來守備徐州,另一方面加緊佈置攻打袁術的南郡。
過了幾日糧草配備完畢,我自領三萬大軍,前去討伐袁術。臨行之際,劉備殷殷告誡張飛:「千萬不可喝酒誤事,更不可鞭撻士卒,凡事三思而後行。閒時,應朝乾夕惕,多繡花持家,萬不可經常去光顧青樓……」
張飛一一都記在了小本子上。坊間傳言,張飛性烈如火,難聽得半句人勸,卻不料在劉備面前卻溫順如此,果然世間萬物,是一物降一物吶!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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