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放亮,城內外基本得到平定,各部兵馬開始維持治安,衙役也散開安撫民眾,只是城門不得隨意進出,防備有消息傳出去,並宣揚李易忍辱負重多年,終於驅逐虜人再次讓蜀川重回行朝手裏。
華陽縣城的民眾頓時大為興奮,先不說李易的忠貞和叛逆,光是他們受蒙古人欺壓多年,這口氣就憋屈到了極點,城裏的蒙古人和色目人真倒霉了。
由於被蒙古軍佔領,蒙古人和色目人開始肆無忌憚,就算有李易的維護也不能太明顯,這些人常常欺壓居民,讓華陽縣城的百姓敢怒不敢言,怒火積攢到了極點。
情緒突然地爆發,積怨日久的百姓開始自發組織,走街串巷抓捕蒙古人和色目人,亂刀斬殺劫掠財帛,簡直成了暴動,連衙役公人也無法阻止,甚至說在旁邊圍觀。
成@都府的蒙古人倒也不算多,這些人很難適應蜀川的氣候,色目人可就不同了,從原先定居的和陸續來的色目人,很多人仗着最先被蒙古人征服,被定位為上等家奴的便利,在城內外橫行霸道欺壓漢人,這次算是倒了大霉。
李易對生民追殺蒙古和色目人不以為然,反倒是平靜地看待這場屠殺,讓大家好好泄瀉胸中的悶氣,總比憋着口氣鬧別的事要好,他總不能鎮壓自家的百姓,就像是張鳳儀要求賠償那樣,真來他娘地幾十個上百個,還不得頭疼死啊!
許傑實在看不下去了,剛回城不久就找到李易,痛心疾首地道:「六哥,外面都殺紅眼了,你還不下令停止。」
李易毫不在意地笑了,風淡雲輕地道:「五哥寬心,不就是殺了點人,放他們宣洩怒火也好,就不用想着我們了。」
許傑有點摸不到頭腦,不由地問道:「關我們何事?」
李易撇撇嘴沒有回答,他心裏跟個明鏡似地,無論他怎樣尋找理由,哪怕是無法承受的艱難困苦,也改變不了歸順蒙古人橫掃蜀川的事實,就算他手握重兵把蒙古人趕出去,那也是無法抹去的污點,哪怕人們不會公然說,卻還是會淤積在心裏,對他的日後行動極為不利。
屠殺蒙古和色目人,無疑是轉嫁矛盾最好方式,不僅要在兩路殺,還要在整個四川五路殺,把民心硬生生殺回來。
「五哥,城外看來安定下來?」
「嗯,有些漏網之魚,老十二正在組織追殺,這些人不足為慮,倒是抓獲了你的熟人。」許傑也沒有太多計較,他也就是不太忍心而已,並非不懂得大是大非,李易縱容屠殺自然有理由,想要百姓支持就必須要殺戮。
「熟人,哦,是不是塔喀什?」李易眉頭微挑,隨着時間的推移,塔喀什和他來往並不十分緊密,卻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來到了城外,還倒霉地沒有跑掉,真不知那身本事怎麼用的。
「正是,據說他叫着不要殺他,是不是要帶上來?」許傑笑眯眯地道。
「那就帶上來看看,老朋友不能慢待啊!」李易心情頗為舒暢,他也不想讓塔喀什稀里糊塗被殺。
當塔喀什被帶上來時,當真是狼狽到了極點,還惡狠狠地瞪着李易,神色是相當的凶煞頑固。
「塔喀什,你這是怎麼了?」李易玩味地笑問,說着話擺了擺手讓士卒去了繩索。
塔喀什活動下酸麻的手腳,不滿地瞥了眼李易,沉聲道:「李二哥,看來還真是你要叛亂。」
「錯。」李易伸出食指擺了擺手,玩味地道:「你錯了大錯特錯,我從來沒有歸順過蒙古人,不過是形勢所逼委曲求全,保下了蜀川數百萬生民,今日不過是撥亂反正。」他是心有靈犀,當着塔喀什的面沒有把虜人說出來,不然會讓大家難堪的。
塔喀什驚訝地看着李易,喉管動了動似乎想說話,卻又不知如何去說,最終垂頭喪氣地道:「原來,你一直在騙我們啊!」
「騙你們?從來沒有,對你對黃桂同樣。」李易直接否認塔喀什的話,他對兩人絕沒有欺騙,向來懷有坦誠,要說對闊端、塔海倒是可以說計謀,不過是縮小涵蓋面而已。
「哎。」塔喀什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兩年來他並未依靠李易,也從來未曾想過要依靠,跟隨部隊駐紮四川,關係是沒有斷卻有些疏遠,完全不能和黃桂相比。
說實在的,他心裏真有些嫉妒李易,卻還存在看不上漢軍的心思,兩個心情交集註定無法投向李易,現在竟然成為了俘虜,更讓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好了,不要垂頭喪氣,男兒大丈夫自當建功立業,豈能做小女兒狀,這可不是我們的塔喀什。」李易大笑着走過去,伸手拍了拍塔喀什寬闊的肩膀。
塔喀什是哭笑不得,不能不承認有些心動,卻還是有着強烈的心裏牴觸,生硬地道:「你這是和強大的蒙古人對抗。」
李易聽了不禁莞爾,要說和強大的蒙古人對抗他承認,甚至對前途充滿了不確定的猶豫,卻不能動搖他的決心,這個時代能有機會力挽狂瀾者,除了東方的漢民族,恐怕還真沒有哪個國家和民族有此魄力。
歷史最終結局令人遺憾,他卻不認為是力量的錯誤,更不認為蒙古人是不可抗拒的,至少隨着成吉思汗的隕落,蒙古高層內鬥加劇,他認為希望在不斷的擴大。
如今,他橫空出世保全了四川主要的力量,可以說成都、潼川府路佔據整個四川的七成實力,兩路遭受戰火洗禮,本應該殘破不堪,喪失原有的經濟能力,他的出現不僅解救了數百萬生民,還讓那些工商未受到大的波折,雖說尚未恢復到戰前水平,卻依然煥發出勃勃生機。
什麼是國家的綜合實力,除了訓練有素和裝備精良的軍隊,那就是你的人口和糧食,還有工坊的製作水平及物質流動的活力,能夠再次奪取利州兩路,依靠山川險峻的保護,蒙古人就是再瘋狂,也無法撼動蜀川的戰爭潛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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