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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楔子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就算你在慢慢人生得路途中失去了方向,我絕不會放開你,讓你去任性地到最後遍體鱗傷,因為…」
——左佑
01
「因為什麼啊?」悠長的路燈下,她看着寫到一半兒的半情話,不禁對後面各種狗血的情節產生了興趣,饒有興趣地輕聲問着男孩。
左佑那高高的纖細影子緊緊跟在那個扎着馬尾辮兒的女孩兒後邊,而女孩的一番問句卻讓男孩不知所措。
——其實,我是真的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你說。
——幸好,你不知道。
「啊?」當尚夏依靠着昏黃的燈光,隱隱約約才勉強看到,左佑在日記里寫的這一番風花雪月的、極其類似情話的故事,心中也不禁對這個眼前是高冷男神但是心思卻細膩得像是個小女孩兒的髮小另眼相看一番。
「喂,在同學面前高冷一下就可以啦,在我面前還用擺什麼架子啊?」女孩依舊旁若無人般地走着,而男孩也只是抿了抿嘴唇,不太想說話,就繼續默默地聽着她纖細的聲帶摩擦出的天籟之音一路上輕輕哼唱。
02尚夏
如果要說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那還要追朔到10年前。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我一步一個雪印地爬着,整條小路在這個季節似乎有着走也走不完的長。
我的父母好像跟他的父母是世交,以前跟叔叔阿姨聚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知道我7歲那年,偷偷溜出了這條羊腸小徑。
積雪深陷的聲音劃破夜色的寂靜。我鬼鬼祟祟地爬到一棵已經完全沒有了枝葉的梧桐樹上(沒辦法當初就是比較好動),冰冷的樹皮泛着粗糙,我隨着黑夜的漫長咬咬牙一隻手抓着樹枝,另一隻腳踩着三下五除二地上去,就跟猴子上樹是一個道理。
一片片白色的雪花落在我那櫻桃帽子上,在我此刻被凍得通紅的臉蛋留下了透明的水跡,但我由於被厚厚的棉衣所包裹住,原本嬌小玲瓏的身體竟然略顯臃腫。可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我還是義無反顧地蝸牛一般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我爬到樹頂後發現下面怎麼離我這麼遠的時候,我才明白所謂的「上不去下不來」的忐忑感是什麼樣子。
於是我不爭氣的淚腺也伴隨着隨時可以把我從樹上吹掉的節奏瘋狂地製造着透明的液體,而且我還有個特點,就是哭聲…特別大。我死死地握住身在的那個比較粗壯的枝子,雙眼緊閉,這下可好,不作死就不會死,真的要英年早逝了。
整片風雪中,有的只剩下漫長的暗淡里,短暫的抽噎聲。
似乎就這樣掛掉也太不轟轟烈烈了…
然後上天不忍心看着我這麼消沉,降落了一個偉大的天真的就是我死不承認他帥的男孩把我的哭成壓制住了。
「親愛的,小妹妹,請你不要不要哭泣…」
男孩剃着平頭,沒有帽子的他即使被白色的飛雪落滿了頭頂似乎也是毫不在乎,濃厚的眉毛下是一雙清秀的眼睛,一隻帶着漏洞的手套在高挺的鼻樑左右移動,不是還吸着鼻涕,但這都比不上他嘴中哼唱着當時楊坤的熱歌,隔着老遠的風雪我竟然還能看清楚他的牙齒就像是白晝,微微給了我生命的希望。
他脖子上圍着當時最流行的個性圍脖,雖然有着微弱的燈光,但我還是不太明確他帽子飛揚着的羽絨服到底是什麼色調,一雙牛仔褲下包裹着一雙細長卻又堅實有力的腿,鞋子深深陷入雪中卻好像無所謂一般再拔出來繼續走,仿佛若無其事得像我一樣在大雪天散着步。
「喂,救命啊!」我尖銳得嗓門一下子隨着風聲漸漸變得悽厲,應是把這個個性的少年給喊住了。
可接下來我卻發現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對——那雙明亮的眼眸中卻泛着冷氣,繼而成了惶恐。
「有…有鬼啊!」我都不太敢相信這小子竟然膽子這么小,被我一句話就給嚇住了。
其實在這老晚上的小路中,隨便一個悽厲的聲音,包括我,都會被嚇到。
然而,我就這麼無語地,看着就要到手的鹹魚,突然跳開,再想伸手去抓,好像隔着一層厚厚的堅實的牆壁,根本做不到。
我的眼淚再一次破天荒地往下流。
冷颼颼的風應和着斑駁的月光,順應着我的哭泣,就像是老人們經常說的恐怖故事,將這個清秀臉龐的男孩給嚇得撒腿就跑。
「你個裝b販子!」我也知不道怎的,哭聲更大了,夜空中沒有星星,只有這幽幽的樹影,被雪所覆蓋的青石小路,還有我和他。
03左佑
我承認,走在冷風中的感覺實在是比較瀟灑地,本來想要在這片深夜裏一人試試當獨行俠的感覺,結果卻聽到了遠處幽幽的抽噎聲——
「你個裝b販子!」
當這句話映入我的腦海中時,我才發現,原來在不遠處樹木集中卻並沒有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感覺的某一棵枝子上,的的確確掛了個人。
於是,我那一碰就開始發抖的步伐終於緩慢地從往後狂奔的狀態強行轉變成慢慢往前試探。
寧靜的夜晚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呼嘯給打破,不遠處的一處房屋中,我的父母正跟着世交一起邊喝着酒邊嘮着嗑,燈光搖曳,我還是將目光鎖定在前方。
只聽「啊」的一聲,那個黑影突然就成了長臂猿一般,從樹上掉了下來,也許是周圍的風聲太大,我並沒有聽到落地的慘叫聲,反倒依稀看到她柔弱的雙臂鞦韆似的掛在了那根並不是很粗壯的樹根上。
「救命啊!」她那悽厲的聲音使我絲毫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見鬼了。但身為一表「人才」的自己又怎能會被眼前的一丁點兒芝麻般的恐懼給嚇到呢?
於是我的步子三步化作一步地飛奔,口中還不停地喊着「前面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堅持住,英雄馬上就來了!」
「等你過來我早就掛了!」我這次仔細地辨識了聲音的來源,來到樹下,抬頭仰望這個剛才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的…女孩。
「欸,怎麼不說話了,不會成了植物人吧?」我隨意的一句調侃似乎又將她的惱怒給激起。
「廢話,要不是本姑娘身臨險境,還能用得着你這個膽小鬼?」她高高的帽子下是一副完全顛覆我思想觀的容貌,雖說臉頰此刻已經不再是通紅,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想活命的話就要聽我的,先堅持住啊,我回去找爸爸媽媽…」我發覺自己的兩隻眼不知不覺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她腰腹處的衣服由於長時間的重力作用下漸漸被提起,然後,一抹鮮艷的純白色映入我的目光。
「啊——」她見我的眼神兒不對,立刻察覺到了自己的肚子處好像有些涼風滲入了,隨即又是一場尖叫,那雙脆弱的雙手終於抵擋不住冷風的洶湧,跟着搖搖欲墜的身體離着我的頭頂越來越近。
「哎呦來…」一處積雪下,我的嘴巴啃了一大口冰渣,總感覺身上好像躺着一個重物。推開周圍的雪,我看到她的通紅的臉中有着不可磨滅的惱怒感——
「啊啊啊啊!」尖叫聲再次傳遍了千里之外,我在短暫的呆滯中聽到她有模有樣地帶着抽泣聲朝我哭喊。
「你看了我!我告兒你你今天攤上事兒了!你得對我負責!」她嘟着小嘴用着三寸不爛之舌硬是把我說得一無是處,我無奈地攤了攤手,搖搖頭。
請問,我是有意的麼?
04尚夏
回到那棟小屋前,我硬是拉着這個死到臨頭還嘴硬的採花賊把他給拖到了父母跟前,此刻他們好像正在敬酒,滿載黃橙色冒着泡的液體似乎靜止了一段時間,我發現他們竟然用着一種好笑的眼神看着我,然後我爸開口了,「老左,你看看,你那調皮的孩兒還不是被我家小夏給製得服服的?」
「哎,我說老尚你現在怎麼越來越不會說話了,明明是你家尚夏欺負我家左佑,只不過這小子一直讓着她罷了…」左伯父在這是眼皮一抬,立刻來了幹勁,將手中的滿滿啤酒瓶直接一飲而盡。
「啥?」我有些訝異地看着這個盡顯委屈剛剛還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男孩,「你就是那個左佑啊!」我朝着他的腦袋上又是一個爆粟。
「下手輕點兒!」他惱火的樣子不禁使我想起了方才雙手插兜嘴裏哼唱着的時候,頓時「噗嗤」地笑出聲來。
「哎,我說,你有病就罷了,能不能把我先放開啊?」他見我笑得毫無掩飾(我跟他客氣啥,虧這些年來這貨一直都沒有來參加聚會),終於想我求饒,不過這樣子嘛——好像不太誠懇。
「哎,對了老尚,你看看咱們面前這倆娃,年齡不過才相差二,多好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兒啊…」
「來,尚夏,叫婆婆…」坐在左先生身旁的女人用着慈祥的笑容打探着我,我見並沒有什麼惡意,便順着自然來吧。
「你你你你!」可左佑好像明白什麼似的,橫起一根手指頭指着我們。
「左佑啊,你看我們家尚夏有什麼不好的麼?多好的姻緣啊。」聽着大人們這麼說,無知的我只是在一旁咯咯咯地笑着,卻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包括以後問起左佑,他也只是微微一笑,隻字不提。
時光隨着我們的成長正在潛移默化地將我們的身形體態以及心理不斷地往着青春的界限去發展。
「欸,你看,那個反穿校服的男生打起球來好帥哦。」泛着鮮艷顏色的籃球場上,不時傳過各種名牌的球鞋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濃厚的雲層散去,一縷陽光順着溫和的空氣灑落下來,左佑的上身由於是反穿着校服所反射的光更加耀眼,尤其是最後一個定點三分球,以及命中!
「嘩!」台下的女生似乎都被這場比賽的得力幹將的精彩表現給震驚住了,一直足足停了好些會兒才反應過來,將這片本就不是非常平靜的氣氛給打破。
「不就是投籃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看着眼前的學長被隊友們給高高拋起,再看看身邊這些恨不得立即就上去給他生孩子的一群花痴女,忍不住嘟囔着,「欸,我說,你信不信他接下來會主動搭理我?」
「開玩笑,你要是能這樣,以後的伙食,我請客!」身旁的閨蜜看着依舊一臉道貌岸然的我,竟然還敢口出狂言地說出這種話,無數得質疑湧上心頭。
然後我就隔着老遠將目光與這個被人群簇擁住的他的餘光好像定在了我的身上,我有些無奈地朝着這個只會耍帥的男孩笑了笑,於是,我遠遠看着他跟着隊友對了下拳頭表示下次再戰之後,腳步朝着我的方向邁來。
「諾,我贏了哦。」我朝着閨蜜攤了攤手,表示又高興又無奈。
05左佑
那年,我高三,她高一。
「嗨!」我不顧人群的洶湧,輕笑着走上前去,頭髮上微微降落的汗珠就像是清晨的露水,點亮着淡淡的黎明。
「你倒好,就知道打球,我身邊的姑娘們都快把持不住了。」尚夏有些不滿地撅了撅嘴,沒好氣地說着。
「欸,我好歹也是名人一個,夏夏,給點兒面子啊——」我見她心情不太妙,於是就立即展開了安慰。
「夏夏,夏夏,你叫得可真好聽。」她朝着我翻着白眼兒。
「好好好,我的錯,放學送你時讓你坐在我的vip後座上總行了吧。」我真是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脾氣,只能半分地妥協程度隨着她的性子而去。
「想得美!」她朝我狡黠一笑,然後邁着大步離去,在校園的樹蔭下留下了一道帶着奇藝色彩的芬芳。
每晚的路燈下,都會有着我們的影子,在下面無限地去延長,留下青春最美好的回憶。而每次一起走着回家的路程的時候,她總會坦然地走在我的前面,而我,扶着單車,總是跟在她的影子身後。
一路上,在短暫的沉默寡言後,她也會時不時地逗弄我,之後就因為被我發覺咧開了薄薄得嘴唇,我很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就像是蜂蜜一般,在雙頰旁的酒窩裏,醞釀着好多的甜美幸福。
「哎,你怎麼啦?」她見我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臉不放,嬌俏地背過身,我能夠看到她嘴角流露着甜香的餘味,所以索性沒有出言不遜破壞了靜謐的氛圍。
「沒,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又胖了。」我有些語無倫次。
「啥?」她的雙手不知什麼時候遊動上了我的腹部,狠狠地一掐,我頓時感到一股強烈的疼痛加上酸麻的感覺充斥了全身。
「疼…疼啊!」我笑叫着將她依舊發着力的雙手抓住,堅實有力的手掌將她玉蔥指團團包裹住,當我的手與她接觸的那一剎那,她的手掌是相當柔軟着,就像是在一團縈繞着棉質感的布料上緩緩摩擦一般,我的臉在那一刻「唰」一下紅了。
「你!奪了我的第一次牽手!」她又有些惱怒地看着我,輕推了我一下,我也不知道怎的,沒想到那麼微弱的力量竟然也能把我給撼動了好幾步。
「畢竟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嘛…」
「啊——」又是能夠將玻璃瞬間震碎的哭聲,我頓時有些被震碎了耳膜的衝動,同樣的,我的心弦,在那一刻,也隱隱地被觸動。
高考的當天,她一清早地叫我起床,把她偷偷從家裏帶來的熱牛奶遞給了,「諾,」她眨巴着擁有鑽石般閃耀着的瞳孔,雙手將其奉上。
「那個……」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良心發現給弄得有些微微發愣。
「這是我早餐刻意為你留出來的啊,念在高中的時候你陪我一起走路的這幾天,就當做……是福利吧,高考加油哦。」她竟然有些靦腆地講這些話,微風吹過,她輕輕頷首,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謝謝啦。」我笑着感激她能夠在我人生最關鍵的時候給我這種特殊的照顧。沒想到更令人驚訝的還在後頭,只覺得鎖骨處在這時候開始傳來悄然的溫熱。
「你啊你,虧還我大了兩歲,連個衣領也沒有好好反過來。」她的雙手成了初春的沐雨,搭在我的肩上,嫻熟地翻動着我彎倒着的領子處,在我的腦海出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痕跡。
06尚夏
左佑高中畢業後,考了一處離着家鄉比較近的大學,依舊如往常似的日夜耕耘地讀書。而我,依然在這個充滿回憶學校里繼續着學習生涯。
直到那天,在我十七歲盛夏中,最美好的記憶。
藝術節應該是整個學校中最具有浪漫色彩的時刻,我跟着一群女同胞們屏氣凝神,前幾場的節目實在是太讓我們大跌眼鏡了,一般都是各種無聊摻雜着嘶吼的,所以,我索性不抬頭去看,在台下寫着作業。
突然,時間似乎為之停頓了一般,我感受到了短暫的強烈的寂靜讓整片空間都開始靜止。繼而就是全場忽的迸發而出的唏噓,「快看啊,前面那個穿白色禮服的鋼琴手好帥啊!」同伴晃了晃我,我不厭其煩地抬起頭,沒想到,就像是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一般,我的眼神足足看着他的手從第一個音符,行雲流水般地彈到了最後,那首曲子似水,沒有所謂得蜿蜒曲折,只有緩緩的流淌出來的安詳。他的手指好像具有特殊的魔力,每一次觸動白色琴鍵的時刻,也是我開始心動的時候。
當他結束最後一個音符,優雅地站起,之後又禮貌地鞠了一躬,紳士一般。周圍的人群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澎湃,掌聲雷動,尖叫聲響徹天際。
我呆呆地看着他引人注目的表演,他的所有動作,包括微笑,眼神,一一在我的腦海中重新過了好幾遍,餘音未泯。
因此,我在情竇初開年紀成功地喜歡上了一個人。
更令我開心的是,他答應了我的表白。
從此以後,每天早上陪着我的,成了他,取代了左佑。因為左佑比較忙,加上我的學業開始緊張,我就沒有要求他再陪着我,反而這個叫「袁琛」的男孩,一直伴我從早晨一直到黑夜。
他很聰明,多才多藝,精通各種樂器的袁琛經常會在放學的時候帶我去他的琴房,而我每次一呆,就要待到深夜才能回家。久而久之,我的學習成績也開始直線下滑,反倒是他,絲毫也不受影響。
「你說,我跟你在一起,別的倒沒有,反而把你的成績提上去了……」路燈下,我有些不滿地延續着路途,遙遠得前方是一片未知的黑暗。
「因為——」他突然朝着我靠了過來,細長的雙臂輕輕把我攬過,我在不經意間失去了力氣,兩條肩膀上傳來絲絲的溫度,粗重的呼吸聲傳入我的耳邊,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感受着他唇間帶來的濕熱。
我們深擁在了一起,淡淡的夜色將這片彼此的安詳裝點得閃閃發亮,就連地上的花草,也開始隨着風的吹過微微掀起了它們的裙擺。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濃厚的黑影中,漸漸地走出一道黑色風衣的身影,燈光逐漸從他的腳底向上攀登,那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從前的時光,慢慢劃傷了我。氣氛在這一刻終於被打破,我看到左佑原本充滿期待的清秀臉龐上寫滿了震驚。
07左佑
在忙碌的生活中,我順着時間的潮流,心思開始不斷地涌動着,甚至都有可能上升到一個令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的程度,然而在那晚,我看到他們兩個擁吻的時候,我就早該明白,自己不該這麼毫無風趣地喜歡上尚夏——這個擁有獨自的夢想隨時都有可能離我而去的女孩。
「……尚夏,你好啊……」我結巴着的口音隱藏不住此刻無盡的失望。
「呃,尚夏,這是?」袁琛見我的看他的眼神不太對,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是左佑,我的……哥哥。」她猶豫了一會兒後,過來將手拉着我,表示親切的樣子。我看着她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一股說不出口的難受感在我的心中跳動。
「哈哈,原來是尚夏的哥哥啊,你好,我叫袁琛。」他朝我伸出手,出於禮貌我上前跟他握了握。
當然,對於那件事,當我再次與她走在路燈下的時候,我會順帶着記憶假裝遺漏掉,忘了最好。
大學畢業後,我在城市中心租了一處不大不小的圖書室,決定開一個簡單的圖書館,一個人打理,有些不太習慣,每當我打發厚厚的書籍的時候,我的雙手總會有些顫抖。
「她……好像也比較喜歡百~萬\小!說吧。」我有些激動地將最後一本物歸原位。
大廳內,並沒有過於特殊的家具,暖色調的牆紙將這片清冷的空間能稍微增添一點兒溫度,幾處圓桌的周圍有着各種大大小小的圓凳,尚夏曾經對我說,她很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圓凳,然後我就順着她的心意將這些我認為有着紀念意義的擺放在周圍,每天夜晚等着她的到來。
等到所有的讀者離開之後,我收拾完被遺落在桌上的書,打算關門。
深夜裏,除了偶爾會出現風聲,再也沒有任何色彩能夠打動濃厚的夜色。
可我並不這麼認為。
「以後能每天給我留一個位子麼?」爐火依舊緩緩地燃燒着,散發出點滴的溫和,尚夏的聲音就像是在大雪中盛開着的冬梅,無聲無息地綻放。
「只要你願意,這裏得大門天天為你開啟。」我見她棉絨帽下得撒嬌樣子,忍不住笑了。
往後的那些天裏,她總會在我即將關門的時候到來,隨便從書架中挑了幾本,對着爐火先是哈了好幾口氣,似乎在給她冰涼的雙手解凍,有時看到我的表情,她會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手指交叉,放在胸前。
「那個,等手上的冰層融化後,翻起頁來更加輕鬆。」
看着她略顯尷尬的笑容,我忍不住地往火爐中多天了幾塊煤,整片深夜裏,只剩下這偏僻的圖書室里,偶爾飄出的煙霧。
在這個時候,我通常會將手中準備好的熱飲多打一份給她,她也只是微微一笑,順手接過,在這樣的情景里,她通常會坐在圓凳上,蜷縮着身體表示取暖的意願,然而,一般來說,我也並沒有主動上前搭話,我知道她很累,尤其是愛上了一個不能給她未來的男孩,對年紀輕輕的她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她坐在圓凳上,隨着夜色的深入,泛着迷離的眼神漸漸地變得微弱,直至上下的眼皮重新落回了一起。我見她終於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也沒有刻意叫醒,只是將掛在牆上的外套取下,輕輕給她披上。
周而復始。
08尚夏
當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將做好的早飯放在了我的桌前,「看你昨晚睡得那樣,也沒去打擾你,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趕緊回學校吧。」他在洗手間聽到了我的動靜後,模模糊糊地交代着各種不大重要的事項,好像含着牙膏。
「哦。」我輕輕應和了一聲,拿起被洗刷乾淨的碗筷,吃起了這免費的早餐。
他總是默默地在我身邊支持着我,陪着我走過孤獨的旅程。
可我卻並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他。
即使知道,那聲「謝謝」對他而言早就習以為常。
「我們分手吧。」又是一個蒼茫的夜晚,我還記得那年的冬天,無數的飛雪朝着我的身上打來,就像是飛舞着的子彈,毫無聲息地、乾脆地,擊穿我的胸膛。
「為什麼?」我的眼淚終於在這一時刻不爭氣地落下,「你知不知道我犧牲着自己的青春全部是為了你,我把一切都給了你,而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漫長的黑夜中,我的嚎啕大哭隨着暴風雪的來臨,淹沒了整座小城。
「對不起。」他的眼神飄忽不定。
「對不起就能解決麼,你說啊!」
「我發現我不愛你了。」他終於坦露了心聲,而我知道,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認真地去愛過我,都是我的各種幻想罷了。有的,只是單純對青春所謂「圖個新鮮」的。
我不說話了,想去擁抱他,作為最後的告別,可他卻擋開了我伸出的雙臂,把我最後的一絲燃着的燈火給徹底澆滅。
「你就是太天真了。」這是他最後留給我的話。
我獨自坐落在這場依然沒有停息跡象的大雪中,通紅的眼眶裏,不斷湧出的透明液體久久無法決堤。
我沉默了,在他把我拋棄之後,我將徹底地成為孤苦伶仃的存在。
09左佑
她有好幾天沒有來我的圖書館,有時候我去找她,卻並沒有捕捉到她的蹤影。
有些心灰意冷的我默默地在黑夜裏點燃一枚燭火,伴我度過工作前剩餘的時間,算是一種消磨沉淪的方式吧。
好在我的努力沒有白費,盼星星盼月亮地把她給盼來了。只不過,她依舊低着頭不說話,默默地坐在圓凳上,通紅的眼眶中不時會掉下兩滴淚,在燃燒得旺盛的火爐上留下「嘶嘶」的聲響。
我沒有去說話,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驚喜。因為我自從她失蹤後就知道,這一天無論如何也會到來的,哪怕是姍姍來遲,這種結局也不會僥倖逃脫。
我伸手遞給她幾片紙巾,好讓她的抽噎聲不再那麼痛苦,而她也毫不客氣地抽了好幾張,狠狠往臉上一抹,像是在發泄一般,丟在桌子上的紙巾已經被她洶湧不斷的眼淚所浸濕。
「我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不解的心痛在這一刻完全爆發,沙啞的嗓子將她的哭聲渲染着像是窗外生生不息飄揚着的雪花,將整塊窗凍結,同時凍結的,還有我的體溫。
我還是忍不住妥協,在她的身邊坐下,「想哭就哭出來吧……」我在她的耳畔輕輕摩擦着身帶,同樣是略顯沙啞的音色把她都給嚇了一跳,她呆滯的眼神朝向我,嘴角咧地好寬,我知道,她心中的傷疤又一次被殘忍揭開,就是東非大裂谷都與她較之不及。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她的哭聲再一次響徹了整片空間。
我緊緊抿着嘴唇,看着她嚎啕大哭的模樣,心中就像被無數的尖刀刺中一般的疼痛。
「你忘了當初說過的話了嗎?」我的一句話將這凝重的悲傷給打破,她好像也記起什麼漸漸停止了哭聲。
「記得。」她的抽噎聲即便是很小,但每當她吸一次鼻涕,仍會讓我更心痛。
「我看了你,就得對你負責——」我欲言又止,想看看她聽後會是什麼表情。結果當然不出我所料,她已經分叉的頭髮披散着,帶着哭聲,但還是勉強笑了。我看着她破涕為笑的樣子,毫不猶豫地上前,將她輕輕抱住。
「你!又占我便宜。」她看我認真的樣子,也沒有反抗,任由我的熱情將她溫暖到第二天的黎明。
10尚夏
我以為我的人生從此會一蹶不振,可經過那一個夜晚我才發現,真正值得我去愛的人一直在我身邊,我知道,他一直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出等我,無論我是什麼樣子,哪怕在這條路上摸爬滾打遍體鱗傷,他都會在我最絕望的時刻,鼓勵我,扶着我回家。
就像是在玩遊戲的時候過於火拼殘血的時刻,會有一個真正的白馬王子,突然降臨,將眼前的荊棘用他所特有的光芒給統統消滅。
列車的站台旁,我們都不作聲,只是低着頭默默地走着,每一個步伐都像是在回憶人生的種種,這樣的場景讓我不禁想起當初路燈下我和他的身影,只是,曾經的回憶,似乎再也不會回來了。
「就送到這裏吧。」我聽着服務區小姐的提示音,最後為他整理整理着裝,他有些不舍地看着我,似乎此番一別,將是永恆。
「真的要走麼?」左佑的眼神中告訴了我他真的不想讓我離開。涼風吹過,漸漸滲透了我的皮膚。
「我想去d城發展,因為那是我的夢想啊,你不是說無論我怎麼樣,都是支持我的麼?」我朝着他狡黠一笑,但是也依舊掩飾不住內心的落魄。
「能留下嗎?」他還是想要挽留。
「……」我沉默不語,「就這樣吧。」我說着,然後背過身,無聲的眼淚順着我的雙頰留下,浸濕了衣領,我想,這或許應該是我們最後的時光了吧,我不想將它殘忍地打破。
——「青春嘛,最好就是要留點兒遺憾。」那時的左佑哼着歌,在我身旁走過。
想着想着,我又不禁將嘴角輕輕揚起,「或許這樣,才是我們彼此最好的解脫了吧……」我感嘆時光的流逝,心有所想。
「因為你,我的青春才不會有遺憾啊!」耳邊突然傳來了他的吶喊,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感受着他呼嘯而來所帶起的風聲。
列車漸漸駛向遠方,「轟隆轟隆」的聲音隨着時間的流逝而緩緩推出我們的腦海,站台旁,男孩緊緊擁抱着女孩,似乎只要一鬆手,她就會忽的離他而去。而女孩,在一番無力地掙扎後,雙手終究爬上了男孩堅實的後背,感受着他散發出來的溫度,還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氣,不知不覺間,無聲的淚水再次滴落,只不過其中沒有了離殤,洋溢着短暫的,也是屬於他們的那份小幸福。
11尾聲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就算你在慢慢人生得路途中失去了方向,我絕不會放開你,讓你去任性地到最後遍體鱗傷,因為…」
「因為什麼啊?」
「在我們的青春里,光有着直上直下是遠遠不夠的,它來回的跳動只會任由你去毫無目的地碰撞,最後弄得彼此遍體鱗傷。如果……倘若有着向左和向右來控制着你,我想即便是前方沒有了希望,有我陪着你,彼此一起攜手共進,才會鑄造出最完美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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