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燈突然一閃,蘇源的視力還沒有恢復,心裏卻已經反應過來,她知道自己要完蛋了,按照那輛麵包車行駛的速度與軌跡,絕對已經與她近在咫尺,也許馬上就要將她撞飛了。
在電視裏,蘇源無數次看過行人被車輛撞飛的鏡頭,現實中還不曾見過,但似乎自己就將成為被撞飛的行人。
「就要死了嗎?」她的腦海中只停留下一個落寂的念頭。
身子被用力撞擊了下,接下來在地上狠狠滾動了幾圈,然而讓她意外的是,自己身子竟然沒有朝麵包車行駛的方向撞飛,而是被撞向了另一側。同時,落地的感覺也不是硬邦邦的地面,卻是一層軟軟的肉墊子。
她揉了揉被撞得七葷八素的腦袋,睜開眼卻迎面看到際葉皓那張微微有些蒼白的臉。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在緊要關頭離她不遠的際葉皓用力撞擊了她,並且抱着她在地上滾了兩圈。
當時那個情況十分危急,稍有閃失就是兩條人命。
際葉皓撲向蘇源的動作幾乎沒有猶豫,但他的一隻腳仍然被疾駛的麵包車擱了一下,加上滾地時緊緊抱着蘇源,使得她整個體重都壓在他身上,一股巨大的撞擊力道令他呼吸有些困難。
「你沒事吧。」
見自己並沒有香消玉損,蘇源驚喜過後感激地看了看自己的恩人。際葉皓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費力吐出一口氣,「沒……沒事!」
隨即際葉皓髮現一絲蹊蹺,他對着蘇源囑咐幾句讓她在這裏等着,便快速朝麵包車逃逸的方向奔去。
街頭的路燈已經亮起。昏暗的鬧市公路前方不遠就是一個岔口,只可惜他到底是肉體凡胎,又因為剛才救蘇源時傷到了「元氣」,最終他還是晚了一步。
等際葉皓追到那裏的時候,那輛白色麵包車已經消失不見。就好像鑽進地里了一樣。
「怎麼樣,有追上嗎?」
看到他回來,蘇源上前去問道。
際葉皓搖搖頭,晦氣地吐了口唾沫,「那輛麵包車,溜得跟泥鰍一樣!等我追過去的時候早就沒影了。」蘇源隨即眉頭皺起。「注意形象,在這裏隨地吐口水要罰款的!」
「抱歉,實在是肚子裏憋着一股火!」
在女孩子面前吐口水,還被對方指正出來,讓自小良好教育的際葉皓非常懊惱,感覺自己失態了。沒有呈現出優雅的風度。
蘇源理解地點頭,她滿懷惡意道:「沒準剛才那輛麵包車一頭扎進前面的濱江里去了。」
青年文化廣場的不遠就是濱江,濱河市就因這條河流而得名。
際葉皓目瞪口呆的聽着她的詛咒,果然這就是最毒婦人心?不過想到麵包車司機莽撞的開車方式,險些將蘇源撞倒,他便覺得真要栽進濱江里才好。
「剛才你有沒有看清那輛麵包車的車牌號?」
坐在肯德基的餐桌前,際葉皓端過來一盤子食物。
從中抓起一隻雞腿。蘇源點點頭道:「看清了,東b.53kb1,是一輛本地牌照的車。不過光顧着看牌照,剛要看到駕駛員的時候讓車大燈閃了一下,什麼都沒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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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雞腿湊到嘴邊,張開嘴巴咬了下去。
那入口的滋味頓時讓蘇源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際葉皓正沾着醬吃薯條,見蘇源吃得那麼開心,奇怪道:「你不是不喜歡吃這類東西嗎?」正是考慮到她不喜歡吃炸雞腿,所以才特地為她買了幾片麵包和一截玉米。
「我不喜歡吃這個?一定是你記錯了。」少女咬着牙吐出幾個字,接着左手拿着雞腿。右手抓了幾根薯條沾上醬送到嘴裏。
際葉皓臉上佈滿黑線,這才幾個月工夫,他還能記錯了?
見際葉皓臉上不自然的表情,蘇源突然想起自己確實藉口說過不喜歡吃肯德基的雞腿雞翅的話,她笑道:「唉。實在是太餓了,連我不怎麼喜歡的油炸快餐食品都覺得好吃……」
不過際葉皓卻沒從她臉上看出哪怕任何不喜歡的表情。
……
距離蘇源和際葉皓就坐的那家肯德基幾百米的某條街。
這條街算是青年文化廣場專賣家用電器的街了,全長數百米的街,開着各種各樣的家用電器商店,從銷售到售後維修,一條龍服務。
高峻和夏琳扉在一家賣場買了新手機之後,就直奔這裏而來。
這次出來要置辦的電器不少,洗衣機、電冰箱、暖水器、等離子液晶電視,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被燒毀的電器。
終於將最後的電視機選購完畢,本來應該跟蘇源他們會合了,但高峻的「發明」還要繼續,於是兩人又來到一家電子耗材的批發市場,為高峻採購了一大批發明用的原材料。
半個鐘頭後,高峻和夏琳扉購物完畢在停車場與蘇源他們會合,蘇源看到他們,笑盈盈地遞上來兩盒還熱乎的炸雞塊,「高峻、夏姐你們辛苦啦,一定餓了吧,吶,這是我跟葉皓給你們買的,先填一填肚子。」
「你就給我們買這點東西?」兩盒炸雞塊就巴掌稍大的盒子,兩個人吃怎麼夠!高峻睜着眼睛吃驚問道。
「那怎麼滴,還得買全家桶才高興啊!」蘇源不示弱地反駁,她出於好心才給買的,那時都走到肯德基門口了她特地折回去。沒想到高峻這麼不領情,真是太傷她的心了。
「好了好了,蘇源也說了這是讓你們暫時填一填肚子的,回去還要吃飯呢!」
際葉皓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同時給高峻使了一記眼神,心說還是人家堂哥呢,妹妹那麼關心他居然還誤會她。
高峻噎了一口。他用一雙無辜地看神看着大家,「我只是隨口說說,並不是怪蘇源買的東西太少,一點這方面的意思都沒有啊!相信我,我那句話不帶任何語境的。只是單純的條件反射!」
他試圖祈求蘇源的原諒,這才相認幾天啊,要是讓堂妹討厭了,他渾身不自在啊!
「切,上車啦!」
蘇源顧自坐到車裏,催促着大家趕緊上車。
其實她並沒有真的生氣。朋友間插科打諢很正常,尤其她跟高峻,在沒有相認前就經常鬥嘴,就算身份變成了堂哥和堂妹,也絲毫不會有轉變。相反,有了「哥哥應該照顧妹妹」這層羈絆。反而令蘇源更加有變得肆無忌憚的道理。
車子從停車場駛出,晚上七點,街上行人依舊不減,青年文化廣場的夜生活非常熱鬧,華燈點彩,行人如織,穿梭在鬧市主幹道上的公交車一輛接着一輛。使得蘇源的車速一直加不上去。
一直等慢吞吞離開文化廣場形成的輻射圈,這交通才變得順暢,一腳油門,白色的車子便高速穿梭於城市當中。
「蘇源慢點!」坐在後座的高峻忍不住提醒,他算是發現了,蘇源開起車來也有那麼瘋的時候。平時看她「文文靜靜」的,其實根本就是一個瘋丫頭!
蘇源恍然冷靜下來,對啊,開快車爽歸爽,但有風險的。她可不想明日的頭條出現「富家女開豪車致連環追尾造成幾死幾傷」之類的新聞。
雖然她開的車根本不是豪車。但如果她的身份被挖掘出來,那麼即使開的是一輛普通車,也架不住悠悠眾口的指責。
想到這裏蘇源嚇出了一身冷汗,要真有那麼一天,估計她還不如一頭扎進旁邊的濱河了卻生命算了。也省得給蘇採薇造成惡劣的影響。
沒準美女的消逝還能換來眾人的反思或者博來同情。
「不行,我這是在想什麼呢,生命那麼寶貴,可不是用來不負責任的揮霍的。」蘇源豁然開朗,她兩手握着方向盤,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價值得到了極大的升華。
坐在車裏,蘇源講起了半個多鐘頭前發生的意外,在她眉飛色舞的述說中,自己仿佛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一樣,際葉皓在一旁微笑沉默,任由她在發揮。
「這麼說這回多虧了際葉皓嘍!」高峻聽得心驚肉跳,不過見蘇源最終是有驚無險,他不由鬆了口氣。
「是啊,多虧葉皓在危急時刻撲過來把我救了。」
想起際葉皓英勇的一躍,蘇源心裏有些感動,她非常清楚當時的情況,也知道際葉皓撲過來的動作是冒了多大的風險。這中間只要稍稍有些閃失,際葉皓和她都有生命的危險。
落地時際葉皓刻意將她死死抱住,因此際葉皓成了肉墊,而她卻一點事都沒有。這麼一個小細節令蘇源明白,際葉皓說喜歡自己,不是鬧着玩玩的,他是真喜歡自己。
在虛榮心得到滿足的同時,蘇源也不禁產生了濃濃的負罪感。感情是欠下的債,越欠越多,該怎麼還呢?
「蘇源,英雄救美啊,要不你以身相許算了,我相信葉皓會好好待你的。」夏琳扉笑呵呵說道。
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禁一滑,蘇源從後視鏡中看到夏琳扉正捂着嘴眼睛眯成一條線的大笑。她無奈一笑,不知在哪裏聽過,「不要輕易說愛,許下的承諾,欠下的債!」所以她不能給對方任何承諾。
……
在唐雯居住的小區前停下,蘇源拿起事先準備好的補習資料就下了車。車鑰匙交給際葉皓,讓他開車送大家回去。
「記得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過來接我!」她不忘最後提醒一下,接着與眾人揮揮手,靜靜看着車子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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