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伸冤!」聲音嘹亮如軍號,一個褐衣布袍的駝背男子從人群中擠到駕前。
楊德海和羅峰同時衝上去,奈何那男子已經來到御前護衛旁,被護衛制住。
雖然是控制住了,但羅峰卻很絕望。
御前護衛跟前可不是他們想闖就闖,想殺人就殺人的。
告御狀的被護衛止住就是走上了不歸路,這狀非告不可,但相應的,他也得到了足夠的保護,受到迫害的機會將至最低。
除非有人能將手伸到御前護衛中去。
可惜,就算有這個本事,也沒人有這個膽子。
當今陛下雖然不是什麼明君,但卻好面子,要名聲。
有人敢當着這麼多百姓的面,從御前刺殺告御狀者,還刺殺成功,那不是打他的臉嗎。
皇帝一定會徹查到底,絕不姑息。
鄭安侯正是明白這個道理,才沒有命他們強行刺殺。
可羅峰還是很氣。
「他到底是怎麼混進去的,是不是你們?」羅峰冷聲質問楊德海。
「我還要問你們呢,」楊德海回頭喝問,「這一片明明是你們負責。」
羅峰冷着臉,扭頭看向手下。
「統領,我們真的每個人都看過了,絕沒有這畫像上的人,就是稍有點想像的,我們都給攔下了。」負責的人滿頭是汗,取出方謙的畫像。
楊德海特意看了眼。
雖然和方謙只有七成相似,但這些護衛都是老手,就算方謙做了些偽裝,也本可以識破的啊。
羅峰臉色奇差,忽然看向楊德海,「他是駝背?」
「怎麼可能?」楊德海否認,他和方謙交過手,很清楚那個男人年齡不大,功夫很好,沒有任何殘缺之處。
「他,」羅峰看去,被護衛制住的人,完全是另一個人。
兩人對視。
難道是他們弄錯了,這個人並非方謙,而是其他要告御狀的人?
「下官慶安縣細柳營統領方謙,叩見陛下。」方謙聲音洪亮,遙遙叩頭。
皇帝還在御輦中坐着,出來的是御前大總管福安。
「帶過來。」
「是。」御前侍衛領命,將方謙押上前。
羅峰和楊德海徹底懵了。
方謙,他怎麼變了個樣子,和畫像上的完全是兩個人,這讓他們怎麼辨認。
「易容……術。」楊德海嘴巴張了張。
「什麼?」羅峰猛地看他:「荒唐!」
他不信,可當他看到方謙一步步走向御前,他嘲諷的表情逐漸凝固。
「易容術,怎麼可能存在……」羅峰喃喃。
怎麼可能,把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
「是他……」楊德海卻比羅峰知道的多。
「是誰?」羅峰問。
「救人的人。」楊德海說,扭身便走。
現在方謙被控制住,他們留在這裏也無濟於事,而且御前侍衛警惕性提高,他們留下反而會引人生疑。
羅峰緊跟着離開。
臨走前他望向隨行的臣子車架,鄭安侯已經從馬車裏出來,站在車前看向他。
羅峰垂頭。
侯爺,羅峰無能,只能靠您自己了。
鄭安侯忽然沖他揚了揚下巴,竟然示意他到這邊來。
羅峰一怔便反應過來,率人擠到鄭安侯車駕前。
楊德海則離開現場。
與此同時,方謙也跪到了御輦前。
通體明黃的御輦連帘子的繡線都是金銀制,氣派非常。
方謙沒有怯場。
他在御前護衛的監視下擦掉偽裝,撕下粘貼的假毛,又從身後取出駝背的墊板握在手裏,等着皇帝的允許。
「大膽!不論你有何冤屈,都該找京兆尹,豈敢攔聖駕!」福安例行公事地呵斥。
「福安,」皇帝順水推舟地喝止,聲音從輦中傳來,神秘威嚴:「讓他說吧。」
福安躬身應是,轉對方謙道:「陛下恩典,你還不道來?」
「多謝陛下,」方謙大拜,額頭着地,周身因為激動而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用自己渾身的力量和勇氣。
「請陛下為柳家伸冤,柳家謀逆一案實是滔天大冤啊陛下!」方謙高呼,眾人變色。
柳家謀逆案!
群臣倒吸一口涼氣。
這可是皇帝最不願意揭開的傷疤。
如今柳家人都死了。
卻有人來當眾喊冤,這不是叫陛下難堪嗎!
「大膽!」福安的聲音都尖銳起來,「還不把這柳家餘孽抓起來!」
「是!」御前侍衛領命上前,狠狠將方謙壓倒。
「陛下!冤枉啊!下官有證據!」方謙渾不怕死,掙扎着喊道:「我有證據!老將軍府庫里搜查到的兵器是半年前工部丟失的那批,根本不是私藏的!」
侍衛壓他的手都頓住了。
這話可是誅心吶。
「我親眼所見,是有人存心陷害柳家,陷害老將軍啊陛下!!」
「堵住這逆賊的嘴!」福安大喝,一個侍衛頓時將碗口大的拳頭塞在方謙口中,不許他吼。
御輦里始終沒有聲音傳出,福安也是忐忑,惶恐着靠近御駕前。
「陛下息怒。」
「朕,怒了嗎?」皇帝聲音幽幽的,不大。
福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敢答話。
他這一跪頓如巨石擊水,引起千層浪,御前侍衛層層跪倒,如漣漪綿延千里。
百姓們惶恐不已,片刻間便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地撲到一片。
身後群臣也匆匆下車下馬,向御輦方向朝拜。
一時間,街面上的狗都比人高。
唯一的動靜,是御輦里的一聲嘆息。
御輦動了動,聽聲音,是皇帝從裏面站了起來。
福安立刻爬起來掀開車簾。
皇帝身着明黃九龍冕服,威儀萬千。
他站在御輦前,俯視眾生。
「起來吧。」他說。
「謝陛下!」吼聲如山呼,傳遍御路。
侍衛們起身,但方謙還被壓得以臉搶地,不能言語。
「你說,你有證據證明柳一戰的清白。」皇帝開口問話。
「我有!」方謙掙扎着喊道。
他已經不再說什麼下官,因為他不知道皇什麼時候就不讓他說了。
只見到一抹明黃,他便急着說明情況:「我有兵器庫的真賬簿!兵器庫里那批兵器是明路上運進來的,有官印為證,不是私藏的陛下!」
方謙聲辭意切,抬頭望去,才現方才那抹不敢直視的明黃。
不見了。
「陛下?」方謙也顧不得那麼多,抬頭直視龍攆。
哪裏還有皇帝的影子。
倒是那個御前大總管的背影出現在方謙視線中。
「先押下去!」福安交代一句,便小跑着去追皇帝。
「陛下!」方謙仰天嘶吼。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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