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殿下不是為難小的麼……」
「公公別擔心,如是說便是。」長寧噙笑道。
公公喉結動了動,試着回答:「陛下是因……因點的戲碼不合適而罰,罰的當然是點戲的殿下您。」
長寧:「前面對了,本宮沒有異議,但後面,誰跟你說點戲的是我了?」
滿場沉默。
銀喬站出來道:「雖是大公主請幾位殿下看戲,但這做主人的哪有親自點戲的道理,自然是客人點什麼唱什麼。」
公公張張嘴,沒說出什麼。
長寧已經笑着命人:「將父皇的賞收好,至於這旨意,還得勞煩公公往鍾粹那邊跑一趟了。」
皇帝跟前伺候的哪個不是人精,「瞧這事兒弄得,真是打擾大殿下了。」
說着他躬身退下,急急忙忙地往乾祥宮遞了消息。
「樂陽?」皇帝也是一驚。
「是,奴才已經查過了,的確是七公主點的戲。」
還留在大殿的鄭安侯頓時嘴角一抽。
「陛下,七公主想必是無心之失,但這處置已經下了,實在不好更改。」
「鄭愛卿能這樣說,朕很欣慰,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皇帝一言落地,聖旨馬不停蹄地傳到了鍾粹宮。
「讓你千般小心萬般謹慎,到底還是捅出這樣大的簍子,連你舅舅這次都不能幫你!」鄭貴妃戳着楚樂陽額頭,楚樂陽也哭得梨花帶雨。
無端端地,她便受了這個罪。
她又不是令了皇帝密令的長寧,要罰可是實打實的罰,更重要的是,原本作為補償的賞賜卻全被楚長寧劫去了。
皇帝礙於顏面,絕不會再賞賜第二份,否則豈不是太明顯了,突厥人肯定不會滿意這種明罰暗獎的事。
所以她這委屈是受定了。
「她簡直太狡詐了,女兒不服!」
「你幹什麼去!」鄭貴妃連忙讓薔薇攔住楚樂陽,不讓她衝出去。
「這分明就是楚長寧的設計,是她要我們抽籤的,誰抽到紅星,就由誰來抽戲名,我哪裏想到會這麼巧,不但抽到紅星還抽到這倒霉的戲碼。」楚樂陽哭叫不公。
這怎麼看都是一場「意外」。
如今連運數都這樣偏幫楚長寧了嗎。
鄭貴妃沉沉嘆氣。
最怕的就是比你聰明的人還比你好命,如今楚長寧全都佔了,她們該怎麼翻身。
未央宮中,銀喬捧着今日那個抽籤的小盒子笑得合不攏嘴。
大殿下真是心靈手巧,竟然做出這樣精巧的東西。
盒子底下有一個機關,一旦開啟就會在底部調換另一套簽底。
楚樂陽抽的那一套全是紅星,而別的公主抽的,都是白底,這自然就確保了長寧的計劃萬無一失。
「都是小東西,」長寧說。
墨家傳承千年,這墨子機關術里的機巧雖然精妙且富有變化,用的好了,足夠千變萬化,做出許多新奇機關。
但隨着長寧對它越來越吃透,就越發覺得粗淺。
上卷。
這必定只是入門,深一層的技術應該掌握在慕清彥的手裏。
「這個慕清彥,」長寧話說一半,眼神變幻莫測。
她越想越覺得慕清彥應該握在自己手裏。
否則,今日也不會費心挑撥鄭安侯將矛頭指嚮慕清彥。
不過……
長寧摸着下巴:「銀喬,你說鄭安侯聰明麼?」
「那條奸滑的老狗,害死小姐和柳氏一族……」銀喬說着就有些要抹淚。
長寧嗯了聲。
「這樣奸滑的老狗,今天突然很好騙,到底是他經過這麼多事腦子壞掉了,還是他急着將矛頭引嚮慕清彥呢?」長寧捏着茶蓋撇了撇浮沫,「我覺着是後者。」
銀喬捂住嘴。
「難道和突厥有勾結的就是鄭安侯?」
長寧搖搖頭:「不好說。」
三皇子雖然經歷一番波折,但父皇如今還是要他陪同議和使團,就表明根基仍在。
皇帝雖沒有多少主見,但三皇子的分量如何,他拎的清。
否則也不會在乾祥宮高掛地圖了。
這樣想來,鄭安侯完全沒必要去勾結突厥人啊。
他根本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甚至於皇帝到現在還是信任鄭家的,他根本不需要給自己準備這條後路。
「如今我已經成功讓朝局緊張起來,只需要靜觀其變,看誰先忍不住,動作起來。」長寧微微眯目。
她一貫是個好獵手。
在慶安隱忍不發兩個月,一舉將宋宜晟滅掉,如今,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時間,抓住鄭安侯的把柄。
畢竟鄭安侯樹大根深,和朝堂後宮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她即便掌握前世的種種,也不敢隨便行動。
因為事實告訴她,她前世知道的,並非真相的全部。
貿然行動很可能全軍覆沒。
長寧握着一手好牌,不怕對面不先動手。
於是,幾天過去。
不論是長安還是後宮都發生了不少事情。
皇帝不安枕的毛病折騰了好些時候,最後還決定去大道宮去靜養三日,今日才是第二日。
長寧也便裝往外頭跑了幾趟。
突厥使團似乎安分不少,沒有再滿長安的晃悠,反而主動承認了那若的身份。
那若登上大殿親自向大楚皇帝陛下道歉。
大楚素來標榜的大國風度這一次反倒成了桎梏,皇帝只象徵性地表示兩聲不滿,但念在那若「主動」承認的份兒上,不予追究。
那若卻是得寸進尺,要求讓打敗過他的小勇士「木生」做陪同的大臣。
皇帝當場翻臉。
「那若王子不知道木生乃是朕的女兒?」
讓一國公主做陪同的大臣,那若可真有臉說。
「大楚皇帝陛下息怒,在我們突厥,沒有女兒,只有勇士,是她擊敗的那若,也唯有她配的上同那若商談議和之事。」
那若右手按在心口客客氣氣地行了一個突厥的禮,轉身告退。
「長安的夏日非常美麗,那若可以等,就像等待草原上的春花盛開一樣耐心。」
他這個比喻讓皇帝心中警鈴大作。
而朝上的老臣對這件事反對的聲音也讓皇帝頭大,加上幾日夜夜難眠,皇帝才決定往大道宮靜修三日,也是在拖延時間。
可長寧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半點也不着急。
「殿下,這突厥王子分明是居心不良!您還是想辦法治治他吧。」銀喬在這兒出主意。
長寧輕笑:「為何?」
銀喬一怔。
長寧揚起下巴:「我倒是要謝他,幫我省下許多時間。」女孩轉頭看向銀喬:「我本就是要入朝的。」
參與議政只是第一步。
她的目標在那大盛寶殿,只是那若這番手段,倒叫她有些摸不清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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