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會的仵作類似於後世的法醫,主要從事於案件中的驗傷驗屍等工作,所以首先得保證有相當的醫術手段才行。能在掌管一省刑名的按察使衙門干仵作,又得是這一行當中的翹楚人物。
聽說按察使大人傳喚,仵作頭兒很快來到。過去曹霑只是在文學作品和一些影視劇中見識過仵作這個行當,今天能親眼目睹,自然觀察得十分仔細。只見這名仵作,一身黑布長衫,個頭細長,棗核腦袋,掃帚眉下配着一雙老鼠眼,看人時滴溜溜亂轉。這種長相的人,十有八九機巧靈動,卻不辨是非,有奶便是娘。但對付曹頫,正需要這種人。
剛進至門邊,仵作不等看清屋內的人是誰,跪下就磕頭。曹霑剛巧踱步到了他面前,用手中扇子敲了他的腦袋一下,問:「你是仵作?叫什麼名字?」仵作剛適用房內光線,看清曹霑不過是一介布衣,年紀又輕。暗想,你是誰呀,裝得跟大爺似的。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厲聲問:「哪裏來的狂徒,退到一邊去,本仵作要見按察使大人。」
「曹公子說的話不作數嗎?還不趕緊跪下回話。」這一聲斷喝把仵作嚇了一跳,仔細觀察,方才看到,按察使沈大人正在房間最裏面站着,鐵青着臉,似乎對他剛才的行為十分不滿。
能在按察使衙門當仵作,一般縣令都未必放在眼裏,何況是布衣小子。仵作很不以為然:讓我跪他,是不是太失身份了?
「老爺,小的我……」仵作擰了擰脖子。
「大膽!」沈啟的手猛在桌案上一拍,「你再不願跪拜曹公子,本官讓人敲斷你的腿。」
「我跪,小的跪還不成嘛!」仵作咽下一口唾沫,面朝曹霑跪了下去。
「以後別狗眼看人低,明白沒有?」曹霑並不讓仵作起來,問他:「你還未回答本公子剛才的問話呢!你叫什麼?」
「小的賈明,是按察使衙門的仵作頭兒。」仵作喉嚨一陣發癢,一口濃痰涌到嘴邊。有前車之鑑,怕得罪曹霑,沒敢吐出來,咕隆一聲咽了下去。
「賈名?看來你永遠沒有真名字示人了。」曹霑摺扇在左手手心裏敲着問:「本公子有一件差事交給你,你能不能辦得下來?」
衙門中的仵作都是無品無級的聘用人員,與之相應,並不象官員一樣有固定的俸祿可領,他們的收入來源主要是有案子可出,需要驗屍的苦主賦予。當然其中也免不了徇私枉法,獲取不義之財,例如按照原被告的需求,重傷驗成輕傷,輕傷驗成重傷,他殺驗成自殺,自然死亡驗成謀殺,等等不一。
聽說曹霑有案子交他辦,賈明立刻來了精神,一雙老鼠眼賊光閃現,道:「公子請放心,什麼樣的傷都瞞不過小的法眼。剛才從大堂經過時,小的一眼便看出,趴在地上那人,最嚴重的傷並不在屁股,而是胯骨,之所以無法站立,那是因為舊傷又添新傷所致……」
「果然好本事,不愧是按察使衙門的仵作。」曹霑讚嘆一聲,暗想今天算是找對人了。此刻沈啟也已走到二人近前,打斷仵作繼續吹噓,不耐煩道:「曹公子安排你的任務,並不是驗那個人的傷,而是讓他再次昏死過去,你能做得到嗎?」
「這有何難。」賈明為了彰顯他的本事,起身從房門邊提過一個小木箱。小木箱顏色暗紅,並且滿身污澤,顯然年頭不少了。賈明單膝跪地,打開木箱,從裏面拿出一包銀針和一個白玉小瓶。賈明不無得意地說:「大人要那人昏迷,是武打還是文打?」
沈啟急於辦好此案,營救侄子沈廉,緊皺眉頭道:「你哪來這麼多廢話,該怎麼幹,儘快說出來。」曹霑卻對賈明的話充滿了好奇,打斷沈啟道:「武打文打都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此中干係非小,還是聽他詳細解釋解釋方好。」聽他如此說,沈啟慌忙舒展眉頭,陪着笑臉道:「公子爺所說有理,有理。」然後喝斥賈明:「何為武打文打,你還不趕緊向公子解說清楚。」
「是」,賈明答應着,從小包中抽出一根銀針遞到曹霑面前:「公子爺請看,只要將這根銀針插入人的昏厥穴,馬上就能讓他昏死過去。這是為武打。」裝起銀針,拿起玉瓶,卻沒打開瓶蓋,指着裏面的無色粉末道:「這裏裝的是迷魂散,只要倒出一些,用開水給人灌下,半個時辰之內,保管也能讓他昏迷……」
曹霑接過玉瓶,剛想擰開看看,賈明慌忙阻止道:「公子不可!這迷魂散只要吸入鼻孔少許,雖然不足以讓人昏迷,但十二個時辰內人都會迷迷瞪瞪,好像喝醉酒一般。」
這麼厲害!曹霑不敢打開瓶蓋了,望着賈明問:「你說的兩種辦法,能不能讓人處於半昏迷狀態,並且讓他的思維受到支配?」
「想讓人處於半昏迷,針扎穴位是做不到的,只有採取藥物,把劑量減少一些即可。」賈明搖頭道:「但要想控制他的思維,小的沒試過,不知能否做到。」
「沒試過,並不一定做不到。咱們先試試看。」曹霑扭頭向沈啟道:「大堂上耳目眾多,只有把曹頫弄到二堂來試試了。」沈啟並不知道曹霑要做什麼,提線木偶似地點頭答應。
在曹霑的提調下,兩名衙役把曹頫拖進了二堂,隨後退了出去。二堂內只剩下曹霑、沈啟和仵作賈明。賈明向一個瓷杯內倒入半杯水,又擰開玉瓶倒入些許粉末,用力搖搖了,走到曹頫近前要給他喝下去。曹頫此刻渾身傷痛,但頭腦清醒。他被從大堂拖入二堂,內心充滿了戒心,認定曹霑沈啟會做出與他不利之事,一名仵作要餵他不明物,手腳捆得粽子似的,無法抵擋,只能搖頭晃腦拒絕去喝。
曹霑嘻嘻笑道:「叔父大人,小侄看您受的傷實在是重,為了減少您的痛苦,才讓這位太醫弄了點止痛的藥,您還是喝了吧。」
「你和沈啟都沒安什麼好心,我豈能上你的當。」曹頫的腦袋晃得更劇烈了。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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