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織造曹家,跡於曹頫曾祖曹振彥。曹振彥最早是明朝的將領,大凌河一戰,被多爾袞俘獲,轉而當叛徒投降了清廷,曹家自此也成了多爾袞的包衣奴才。清兵入關,順治皇帝長大後,順利剷除多爾袞的勢力,順手將多爾袞的包衣都收歸自己所有。
順治出天花死亡,康熙當了皇帝,曹家又成了他的包衣。所以曹家幾次更換主人,卻越更換社會地位越高。至曹頫祖父曹熙,甚至當到了當朝一品,他的兒子曹寅成了康熙親信,一等御前侍衛。也正是這時候,康熙為了籠絡和監視江南士子和官僚,將幾名親信派往了江南,其中就有曹熙。曹熙死後,康熙又讓曹寅接替了他父親的職位,繼續擔任可以專折密奏的江寧織造。到曹霑父親曹顒接替江寧織造時,品秩已經降至從三品,但因為深得康熙信任,權勢仍是炙手可熱。
到了曹頫接任,由於曹府一直跟兩次被廢太子之位的胤礽過從甚密,康熙逐漸對他不再滿意。曹頫為了解脫困境,必須另投靠山,此刻接任太子呼聲最高的胤禩住進了江寧織造府,曹頫就像得了一塊狗頭金似的,除了胤禩本人而外,手下的官佐侍衛,都像鳳凰似的捧着,更何況身為胤禩親生女兒的英琦格格,簡直不知怎樣奉承才好。當聽說英琦格格非常喜歡那片梨花,一改過去曹寅去世後,梨園居不得再給任何人居住的規矩,讓英琦住了進去。現在怎麼敢讓曹霑跟格格比鄰而居呢。但不讓曹霑住進梨園居,他就不願搬出悼紅軒。
曹霑看出曹頫的為難,知道他肯定不敢讓自己跟英琦格格住在一個大院。程繼勛悄聲漫步踱了進來。曹霑立刻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曹頫雖躺在擔架上,仍是向程繼勛躬身一禮道:「既然王爺有命,曹霑侄兒即刻搬家,哪裏需要程老大人親自來一趟。」程繼勛還禮道:「曹大人多疑了,老夫可不是前來監督執行王爺之命,老夫是怕霑賢侄心裏不受用,前來安慰安慰他。」
程繼勛並沒有跟曹頫說實話。自從那夜曹霑將脂硯投入湖中,他就存了一個難以解開的心結,總是擔心上了曹霑的當,脂硯被曹霑從湖中撈出藏了起來。胤禩逼着曹霑搬出悼紅軒,給了程繼勛解開這個心結的機會。他要趁着曹霑搬家,親自查看脂硯到底是不是被曹霑藏了。
帶着這種想法,程繼勛急忙趕到了悼紅軒。打眼看到仍然坐在地上的曹霑,程繼勛勸道:「都怪賢侄昨晚表現欠佳,引起了王爺的不滿,其實你大可不必感到難受,先搬出去兩天,等王爺消了氣,再搬回來與曹露同住就是。」曹霑答道:「愚侄難道連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都不懂,只是不知搬哪兒住才合適。」
程繼勛不解道:「偌大的江寧織造府,竟然找不到侄兒的一所住處?」曹霑長嘆一聲:「曹府房子雖多,但侄兒偏偏喜歡那幾束梨花,想住在它的附近,可是……」
程繼勛打死也不會想到,曹霑曾經輕薄過英琦格格,並且產生要泡一泡她的企圖,他現在只想着曹霑趕緊搬東西,好行使自己的計劃,立刻拍着胸脯道:「除了悼紅軒,霑賢侄想住哪兒就是哪兒,老夫給你做主。」然後拿眼瞅着曹頫,似乎在說,我是代表王爺來的,你可不能拂了我的面子。曹頫本想阻止,但反過來一想,不讓曹霑住進梨園居,他就不肯搬,既然程繼勛拍胸脯做主,即使將來格格怪罪,須怪罪不到自己頭上。
曹頫點頭肯。事不宜遲,曹霑更怕夜長夢多,吩咐焦大道:「王爺把監督的人都派來了,你還不趕緊讓人把我的東西搬出悼紅軒,王爺怪罪,我可吃罪不起。」程繼勛把雙手向曹頫攤開,覥(tin)顏道:「你看看,霑侄兒還是錯會了我的心思。其實老夫真不是奉王爺之命前來監督的。」嘴上雖然這麼說,卻不願即刻離開。
當年曹顒彌留之際,曹頫有誓言絕不讓曹霑搬出悼紅軒,現在出爾反爾,雖說是胤禩的王命,到底心裏有障礙,不願在此多呆,安慰了曹霑兩句,就讓家丁抬着出了悼紅軒。
已經開始動手搬家了,為何程繼勛還賴着不走?當曹霑看到胖丫拎着一隻錦匣出來,立刻是臉色大變,程繼勛這隻老狐狸,終歸沒能逃出他的手掌。一直注意觀察的程繼勛,也看到胖丫正把錦匣交給一名男家丁,讓他拿下樓去裝車。
「慢!」程繼勛緊走幾步,攔住家丁,要過錦匣打開,從裏面拿出那束早已枯萎的梨花,向曹霑笑道:「怪不得賢侄要與梨花比鄰而居,真可算得上是花痴了。」
曹霑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向胖丫大翠各看了一眼,見她們都向自己眨了眨眼,一顆心才算徹底放下。
直到曹霑主僕的東西全部裝車,程繼勛也沒有任何現,只得告辭而去。曹霑見他走遠,才走近兩名丫鬟問,那東西藏哪去了。大翠向捆得緊緊的幾床被努了努嘴,輕聲道:「少爺放心吧,那老東西剛來,奴婢就知道他沒安着好心,早盯着他呢。」
大翠今日立了大功,曹霑唯一的獎賞就是順勢在她前胸上擰了一把,大翠一張黝黑的臉龐頓時變成了黑中透紅。嗔怪着一擰身:「明經正道給你你不要,只會幹這些邪的歪的。」說話口氣像極了英琦格格的貼身丫鬟鸝兒,但二人長相何止是千差萬別。
想到馬上就可跟英琦主僕住到一起了,曹霑立刻心癢難耐,呵斥那些趕車的家丁:「還不快些走,想在此過年嘛。」
曹霑再不被曹頫待見,畢竟是少爺身份,家丁們不敢怠慢,趕起騾車就走。隨園雖大,只不過是一個私家花園,圍着轉過半圈,梨園居就出現在眼前了。
梨園居大門外,英琦格格被大群丫鬟僕婦簇擁着,正走向一輛朱輪華貴的轎車。對迎面趕來的曹霑眾人竟似視而不見,一下眼珠未轉,登車而去。
曹霑一陣迷茫。好傲慢的美眉。英琦格格這樣整日被大群的下人圍隨,想泡她還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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