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焉病重的消息很快就傳到隴縣,呂布一收到消息,便緊急召集帳下謀士將領前來商議對策。
他們正商議到要緊之處,忽有衛士進殿稟報,說是楊阜在府外求見。
楊阜早在去年呂布班師隴縣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蹤跡,仿佛像水蒸氣一樣在人間蒸發,就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去往了何處,聽聞這消失已久的楊參軍回來,呂布壓制住心中的那股不滿,揮手讓成廉將他帶上來。
於是在成廉的帶領下,楊阜健步流星地走入大廳,對着主位上的呂布行了一禮:「楊阜拜見主公!」
呂布橫了楊阜一眼,喝道:「大膽楊阜,身為漢陽參軍,竟敢擅離職守,該當何罪?」
楊阜尷尬的看着呂布,嘴巴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解釋什麼,但是他想到自己作為參軍,沒有幫韋康處理漢陽的軍政,的確是失職了,所以他並沒有急着替自己辯解,而是直接承認錯誤:「主公,楊阜知罪!」
呂布注視着楊阜,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心中早已是苦笑不得,這楊阜好歹也是身出名門,可他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要飯的乞丐,衣衫襤褸,頭髮凌亂,更像是一隻剛剛從泥巴里鑽出來的土撥鼠,渾身都是泥土。
大殿內一片沉靜,眾人的目光一齊投向呂布,等待他決斷。尤其是姜敘,楊阜和他可是親表兄弟,這次楊阜犯得錯不小,他不希望呂布處罰楊阜,如果非呂布要處罰楊阜,他會毫不猶豫的出來替楊阜求情,就算丟了官職也沒有關係。
呂布沉默良久,讓人猜不透他此時心裏想什麼,良久,才聽見呂布淡淡說道:「說說吧,這一年你幹什麼去了!」
楊阜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厚着臉皮請求呂布:「主公,我可以先討一杯水喝嗎?我一路舟車勞頓,渴死我了!」
成廉見到呂佈點頭,當下便下了議事廳替楊阜取水去了。沒過多久,成廉便再次回來,手中端着一碗清水。
楊阜一把接過,咕嚕咕嚕的喝下去後,一抹嘴巴。長吁了一口氣。
「主公,我這一年去了西川!」
賈詡等人聞言,不由得同時起身:「你去了西川,去幹什麼了?」
楊阜笑着點了點頭:「扈知道主公會對西川用兵,所以從前年開始我就有了這個想法,去年才開始實施,目的就是為了給主公一份大禮!」
呂布劍眉一挑,耐着性子道:「什麼大禮?」
楊阜喘了一口氣,不理會眾人驚愕的表情,站起身來道:「來人。把地圖呈上來!」
隨着楊阜話音剛落,就有士卒拿着牛皮鞣製而成的地圖走進進來,掛在了議事廳的牆壁之上,緊接着,陷陣五營的士卒橫在議事廳門口,阻擋閒雜人等靠近,看這架勢,眾人都在心中嘀咕:這楊義山要幹什麼!
楊阜也不說話,而是用毛筆沾着墨汁,在地圖上畫出了幾條細線。然後輕輕勾勒在一起,全神貫注,就像一個藝術大師在完成自己的作品。
其中有一條線經過了特別的標註,乃是從陰平劃到了漢中德陽亭。而後直去成都,繞過葭萌關和梓潼而過,直抵廣漢重鎮江油。
賈詡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楊阜說:「自古以來,所有人都認為入川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葭萌關。扈這次本來只打算繪製西蜀的山川地形圖,或許是上天憐見,讓我在繪製陰平關的時候遇到一位山民,他告訴我除了葭萌關外,還有一條路可以繞過葭萌關,可以直接突入巴蜀,直達成都,於是在他的指引下,歷經艱辛,終於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走出陰平!」
楊阜頓了頓,接着說道:「主公,還有諸位將軍,經過我一年的明察暗訪,終於繪製出西蜀的地形圖,所以要談到西蜀的實際地形,不得不提到幾個地方!」
眾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楊阜提了起來,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楊阜,示意他別在拐彎抹角,直接了當的說出來。
楊阜嘿嘿一笑:「主公,您說我算不算是立下大功了!」
呂布有點冒火:「我現在不知道你是立功還是犯錯,我只知道你在遲疑半響,就犯了死罪!」
楊阜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指着地圖上的關隘說:「第一個地方是陽平關,陽平關北依秦嶺,南臨漢江、巴山,西隔咸河與走馬嶺相對,雄踞於金牛道口和北抵秦隴的陳倉道口。與漢江南北的定軍山、天盪山互為犄角之勢,是漢中的西門戶,同時也是巴蜀通往關中的北端前沿。」
賈詡說:「西控川蜀,北通秦隴,且關後緊依景山,前聳定軍、卓筆,右踞白馬、金牛,左拱雲霧、百丈,漢、黑、燼諸水襟帶包絡於其間,極天下之至險,是一處雄關。義山,這次辛苦你了!」
眾人聽得他這麼說,頓時心中明了,原來楊阜這一年來都潛伏在川蜀和漢中,秘密替呂布繪製山川地形圖,這份禮物的確很大。
楊阜搖頭一笑,表示不辛苦,他的喉結動了動,仰頭準備又要喝水,可是他發現碗中空空如也,水早就被他一口喝了個精光,無奈之下,他只能將手再次放在地圖上準備再次給大家細說西蜀地形。
可還沒等他開口,只見有人遞過來一隻碗,楊阜抬頭看去,只見呂布正含笑的看着自己:「沒有水,有酒你喝不喝!」
楊阜哈哈一笑:「主公賞的,就算是毒藥我也喝!」
說完之後,他先是道謝一聲,然後接過一飲而盡,他喝完之後還不忘砸吧砸吧嘴巴,對着呂布說道:「好酒,多謝主公賜酒!」
呂布順手接過酒宴,示意他接着說下去。
楊阜不敢怠慢,指着地圖繼續說:「第二個地方叫定軍山,漢中勉縣城南五百里,屬大巴山,其脈自高廟子入平地,隆起秀峰時而座,自石山子至元山子,號稱「十二連峰」。山南有一個天然鍋底形的大窪,可屯萬兵的仰天窪,如果主公奪得西川,此處便可藏兵一萬,以御來犯之敵,當然了,主公若要進攻西川,也要注意仰天窪這個地方!」
楊阜介紹完定軍山,又指着另一處說:「這是天盪山,此處乃是八百里秦川余脈,位於漢中西端,與勉縣城南的定軍山遙遙相對,在勉縣城以北三十里處,山下的百丈坡即陳倉故道入口,只要主公的大軍攻入西川,便可讓趙昂率大軍出陳倉,扼守天盪上,截斷蜀兵退路,亦可以阻敵寇境!」
眾人聞言,都大點其頭,對於陳倉道他們都不陌生,當年高祖劉邦在鴻門宴後,迅速翻越八百里秦川來到漢中,並用張良計策燒毀入蜀的棧道,以向項羽表明自己永留漢中封地,不回關中的決心。
劉邦在養精蓄銳之後,便想殺回關中,他起用韓信為大將軍,採用韓信計策,假裝重修燒毀的棧道,於此同時,主力大軍則繞道陳倉道遠路來到槐里,然後東進長安,打得三秦之一的章邯措手不及,這也就是聞名天下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見眾人都明白後,楊阜又繼續說道:「這是大散關,屬秦嶺北麓,位於槐里南郊南大散嶺上,北連渭河支流,南通嘉陵江上源,亦稱崤谷,自古為「川陝咽喉」,韓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由此經過,是關中四大門戶之。」
「此地名為五丈原,在岐山縣城南約三百里里,西接麥里河、東界石頭河、南依秦嶺、北臨渭水,地勢險要可攻可守,為高四十多丈,東西寬五十里,南北長約一百里的黃土塬,五丈原為斜谷的出口。」
「這是祁山,位於武都禮縣東、西漢水北側,西起北岈,東至鹵城,極為嚴固,城南三里有故壘,西漢水北側平川中的一座石質孤山,高數十丈周圍里許,四面如削、高峻奇拔。
「最後是米倉山,乃是西川和武都邊境,西接摩天嶺,東接大巴山,漢江、嘉陵江分水,亦是入蜀要道!」
楊阜長吁了一口氣:「如果主公攻打西川,我們不走葭萌關,繞過大劍關深入山中,自馬閣山過而入廣漢,我這一年來,曾詢問過許多本地的山民,從這條路過可以之抵江油,江油乃是巴蜀重鎮,如今劉璋病危,怕是不會在這裏駐守兵馬,我們只要佔領江油,取一精銳直撲培縣,造成對成都夾擊之勢,梓潼和閬中的守軍,定然會前去救援,到時候葭萌關守衛必定空虛,我等兩下夾擊,則巴西盡落我手,成都不日可破!」
陳宮眉頭緊蹙:「陰平小路,皆高山峻岭,若蜀軍以百人扼守險要,則入蜀之軍歸路斷絕,怕是!」
徐庶搖搖頭:「先生,楊參軍說得有理,恐怕沒人會注意這個地方!」
陳宮早就對巴蜀山川做過研究,輕輕搖頭:「過於兇險,過於兇險!」
程昱說:「不入虎**焉得虎子,自古這行軍打仗,哪有不兇險的道理,我看此計可行!」
就在謀士們爭論不休的時候,呂布正死死地盯着楊阜繪製的地圖,須臾,只聽他斬釘截鐵的說道:「傳我將令,讓甘寧、張遼、閻行馬上來隴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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