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厚重。葉楓的神識,無法看清楚那座山的全貌。試圖靠近,卻發現虛空中有不可跨越的結界。
對此,葉楓並不感到意外。
他的神識緩緩下落,直至落在踏實的地面。
大雨,逐漸平息。
雷與閃電,也在不覺中隱遁。
地面很乾燥,仿佛從來就未曾下過雨。
虛空中出現一輪皓白的月。
月光灑入葉楓的眼帘,竟使他的眼中多了另一幅畫面。
一個身形佝僂、衣衫襤褸的老者。
一座本不該出現在此的茶僚。
周圍原本乾燥的地面,兀然間繁花似錦。花叢中,蜂蝶翩躚起舞,妙不可言。
為何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這裏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都留存在葉楓的記憶深處。
莫名,他的眼眶濕潤了。
這裏是天道院,是葉楓起初在九天神域修道的地方。
茶寮內身形佝僂、衣衫襤褸的老者,是他的啟蒙老師一觀。
「一觀老師?」
他神情凝重地叫了一聲。
可——
連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不錯,他現在才築基初期,神識還不具備發聲的能力。
於是他一步步走上茶寮。
一觀的手裏捧着一杯熱茶,茶煙裊裊,撩撥着一觀蒼老的面頰。
一觀似乎並沒有發現葉楓的到來,一雙蒼老而消沉的眼眸,出奇地望着杯中的茶水。
終於,茶水涼了。
一觀仰首飲盡。嘆道:「一觀休矣,天道院休矣,九天神域休矣——」
隨着這一聲慨嘆,一觀老淚縱橫,形貌在頃刻間灰飛煙滅,就如同當年一樣——
「老師!」
葉楓的眼淚,終於無法抑制地落了出來。
一觀不僅是他修道的啟蒙老師,更是如同父親一般溫暖的存在。
一句一觀休矣,足以讓他心如刀割。
一句天道院休矣,足以讓他椎心泣血。
一句九天神域休矣,足以讓他痛心入骨。
——
他無聲地落了淚。
隨着一觀的灰飛煙滅,茶寮消失了,就連周圍似錦的繁花,翩躚起舞的蜂蝶,也都一併跟着消失不見。
就連天空中皓白的月,也變得黯然無光。
大地,恢復了最初的乾燥。
葉楓的腳下,又是一片虛無。
這到底怎麼回事?
莫非——
是一觀老師要自己時刻銘記仇恨麼!
不!
一觀老師不是一個熱愛仇恨的人。他向來主張和平,哪怕是在面對神之領域的入侵之時,也同樣叮囑大家不要輕啟刀戈,塗添罪孽殺伐。
如此看來,或許另有深意。
或是意指往日的九天神域繁花似錦,而今卻荒蕪的一無所遺。
一觀老師的出現,只是要葉楓儘快帶領族人們一起找回往日的快樂與平靜。
一觀雖死,殘念留存。
一觀心中所祈盼的,正是天道院內的裊裊茶香,似錦的繁花,以及最安靜閒適簡單的生活。
某一刻——
葉楓的神識仰首望着天空中高懸的皓月。
而皓月,卻在不知不覺中隱去。
為什麼!
難道是一觀老師對自己的理解失望了麼?
天色,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葉楓的神識失去了方向。
呼呼!
突如其來的一陣疾風,無情拉拽着他的神識。
神識如斷了線的風箏,被這一陣突來的疾風帶去了另一個地方。
一座深山。
正是那座佈滿了結界的深山。
他進來了。
結界內,曜日當空,晴空如洗。
這裏靈氣之充裕,甚至尤勝於分元爐內的分元閣。
可是——
就這麼簡單的進來了?
實在是難以置信!
抬眼望去,山體龐大,高聳的山巔直插雲霄,山腰之間煙波浩渺,充滿了神秘與詭譎。
山下的龍門上,以凌厲的劍氣篆刻出三個盈尺大字。
「百罪山。」
是這座山的名字?
這座龍門,是誰所立?
龍門上以劍氣所刻之字,又是誰的傑作?
這一切,都令葉楓充滿了好奇。
仔細觀察,龍門的兩條立柱之上還刻着兩句批言。
「你的罪,非罪之罪。」
「我的名,非名之名。」
何解?
短時間內,他還無法理解此言深意。
試着走進百罪山,走在那鬱鬱蔥蔥的密林之間,偶然可見一縷殘陽穿透密林的枝葉,灑落在靜謐的叢林之間。
山麓。
他的神識在密林中遊蕩。
終於,來到了一片花香四溢的山麓之間。
這片山麓,有數之不盡的奇花異草。
而最能抓住他眼球的,顯然還是生長在一叢蘭花之間,枯井旁邊的一株嵐仙神草。
那是他丹田內符咒的道魂。
但——
眼前的這株嵐仙神草,跟丹田內的那一株相比較,顯然有着極大的差別。
沒有黑斑眼。
這是一株沒有黑斑眼的嵐仙神草。
也就是說,這株嵐仙神草尚未成熟。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待着嵐仙神草的成熟過程。
只有了解了這樣的過程,才能更好的理解它的能力。
這樣的等待,並未持續太久。
約莫是一炷香的時間,神識的心海內出現了一個女子成熟而溫暖的聲音。
「你的罪,非罪之罪。」
「我的名,非名之名。」
「葉楓,你來百罪山,到底意欲何為?」
那聲音很遙遠。仿佛來自虛空,又仿佛來自這座百罪山的任何一個角落。
「是誰的聲音?」
「你的道魂,罪玲瓏。」
「罪玲瓏?」
葉楓的神識,即是葉楓本人。
丹田內符咒的道魂,亦是葉楓的道魂。
罪玲瓏是葉楓丹田內符咒的道魂,而符咒的道魂是嵐仙神草。也就是說,罪玲瓏就是這株嵐仙神草的名字麼?
葉楓若有所悟。與罪玲瓏進行心與心之間的對話。
「罪玲瓏,我想知道,你的第一能力是什麼。」
「我的能力,就是你的能力。你的第一能力是隱。」
「隱?」
葉楓當然知道,隱,有隱蔽與遁隱之分。
「我的隱是什麼?」
「隱蔽。」
「隱蔽?」
「不錯,你能躲開任何高科技設備對你進行的有效追蹤,這就是你的隱蔽之能。」
果然!
這就是為什麼古子晉無法通過任何科技手段找到葉楓行蹤的原因。
有了這樣的能力,葉楓在花杭市重罪監獄的行蹤,就會更加的隱秘。
只要花杭市特警隊的那幫哥們兒不走漏風聲,赤焰軍就算翻遍了整個世界,都不可能想得到他竟然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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